Pediatrician1
谁将我的梦境,逐出光的城邦,如坠落的星芒。那些游离的梦,是缓慢的流逝。
15岁,国中三年级我遇见他,成大医院PGY。我没恋爱经验,我只觉得年纪相仿的同侪没
有办法提振我的精神。他是这一辈子影响我最深的人。他的血液在我的血管里流动,告诉
我,我要怎么能够忘掉。
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看过我的书柜以后:“妳才15岁,但妳看托尔斯泰。妳知道吗?他
强暴过他的年幼女仆。”我知道,托尔斯泰甚至在妻子怀孕时强暴妻子,造成几个孩子夭
折。高尔基说:“不认识托尔斯泰的人,不可能认识俄罗斯。”邪恶秘密没有掩盖托尔斯
泰的锋芒。
他说我若喜欢文学,可以下次再谈。我很纳闷为什么有下一次,他就开口了:“妳需要一
个免费的家教吧,全科满级的家教,我猜妳数学很烂,而且是烂到无可救药。”噢,天啊
,他的自负才是无可救药。
他常常有意无意之间向我透露历史上著名的文学家丑闻,他滔滔不绝,眼神有爱,我感觉
他想把我长成奇形怪状,崇拜力量、麻木待人。他蒐集这些丑闻,使他内心深处相信,他
必须偏离善道,以免失去魔力。
他毫不犹豫在电梯里按下延长键,将我拖去无人的楼梯间。我感到一股力量拖着身体往下
沉,结果真的沉到墙的边界,我想喊救命,但唾液一直灌进嘴里,我不知道过了多久,没
有力气了。这时内心有个声音说:“算了!死了罢!”这个念头让我手脚一摊,失去了支
撑的躯体就像一块腥臭的生肉。他在旁边用洁白的袖子擦拭着体液,我的身体就浮出来。
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不过是几分钟,我经历了死亡。我看见他的表情,还有窗
外的阳光,一切都不一样了。从裂缝渗透到他身上的阳光,依然在微微发光,像是少女光
亮无暇的胴体那样刺眼。他用尽力气把我沉进墙的边界,连同我的心也一起沉进去了。他
离开前丢下最后一句话,不是箴言,却是雪亮真言:“妳会慢慢喜欢这种感觉。就像妳的
书柜,妳才15岁,但书柜上有莒哈丝、费兹杰罗、托尔斯泰、杜斯妥也夫斯基、莎冈,妳
一开始读有点吃力,甚至有些地方要反复读三五遍才能领悟。”他停顿了一下,露出沈思
的表情:“对,就是这样,就像妳不符合年龄的书柜,妳知道吧?一开始总是比较难,这
就是爱。”语毕,他白皙的肌肤在阳光下透出一种身不由己的怅惘。
从这天之后,每一次他心烦气躁,眉头深锁说“干”的时候,我都觉得他心里有我。
我在还不知道爱情是什么的时候他就硬塞进来了,他总是说他在教我书本上没有的东西,
他脸上的表情是洋洋得意,那个口吻好像是我应该跟他致谢。有一次弄出血了,他拉着我
的小手:“妳不是喜欢写吗?”我会写但不是这种血,流血会痛。
我喜欢谈论文家的各有面目:鲁迅的老辣、冰心的清灵、朱自清的温厚、徐志摩的浪漫、
林语堂的幽默,是如此鲜明又展现惊人的文学之美。可惜我是爱情的败类,我就是看不到
他的各有面目。在爱情里如小儿牙牙学语。我说灵感,不说文思泉涌、灵光乍现,我说李
白的精魂踊跃。
他有一次说想看我写过的诗,才怪,他只是想看阴部成湿,他把我压在墙上:“不对,是
妳的阴部才会成诗,是透出文学的湿,我是真的爱妳,错的是年纪,我没有错,是妳不该
读那么多书。”又来了,身不由己的怅惘。
我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台南地方法院。我看着他,但他不曾看我一眼,漠然得令人喟叹
。如今他自己也变成了他当初口中的丑闻。他会怎么向别人提起这件事?说是暴力美学吗
?彷若法国诗人波特莱尔丑恶的审美。我想着有些失神,他就朝我走过来开口了:“妳记
得我们遇见那天是几月几号吗?”我正要开口他就继续说下去:“我可以告诉妳更详细的
,作为妳的灵感,妳可以写成情色文学,一定很适合妳。”我哭了出来,原来他还没有忘
记,我喜欢文学。他并不知晓,我早就把他撰写成万字的小说,洋洋洒洒。不是春神来了
、春天的我思、春在林梢、春天坐着花轿来。是四月裂帛,写给幻灭。
张爱玲说过:“男人憧憬著一个女人的身体的时候,就关心到她的灵魂,自欺是爱上了她
的灵魂。惟有占领了她的身体之后,他才能够忘记她的灵魂。”托尔斯泰离世前最后的长
篇小说《复活》里面说:“过去你夺走我的身体,如今你还想要利用我的灵魂,拯救你的
灵魂。”我必须让他占据我的身体,这样我才能忘记自己是有灵魂的,否则我太痛苦了。
第一次自戕是在收到跟他的开庭传票。我发现这个软烂的身躯没有办法再容纳纯度更高的
悲伤。时光暴雨如桩,心底累长的青苔,无能被日光宠幸,迤逦著记忆与湿气,一次次迁
徙之践行,遂描出了创伤的轮廓。什么也没有的生活,像一个注定要被这城市每日新长出
的植被所覆没的故事。吞了一百多颗药,插鼻胃管,灌活性碳洗胃,用细长的管子从鼻子
穿过喉咙,注入蓝色忧郁的洗胃液,直至毒物洗净,任凭洗胃液的蓝浸染世界丑陋,终是
铩羽而归。整个病床都是呕吐物,一路推进加护病房,我的背脊可以感知他赋予我的痛楚
如此尖锐,像一首宫体诗。我身上阡陌纵横,小小的一张病床,一迷路,就是七年。
我在20岁时被成大医学生问过:“妳在还没成年时跟我们医院的医师谈过恋爱对吧?这件
事沸沸扬扬。”我在心里这样想:原来在他们眼中,这终究是关于爱情的故事。
他现在快30岁了,在美国当住院医师。因为闹上法院的丑闻,离开台湾。怕我太快领悟到
自己的不幸,赶紧逃之夭夭,光天化人下,把自己活成一个逃犯。他将我丢出原有的青春
,我在错乱的青春迷途,开眼开眼便立即感到土地冰凉。
我是让渔船沉没的暗流,让藻类繁殖的鬼礁。
Pediatrician2
我不会喊他的名字,我曾经喊他苏医师,只是出自于对升学体制的嘲弄。“苏”这个姓氏
上面有一个草,我称呼他小草。“小草”是一股当上医师的坚毅不拔。“小”这个字,是
不足以让我膜拜的高度。而“草”这个字,代表了惊人的生存能力,还有学识力量的无所
不在。草最终绕过人性的阻碍,长成我心中的无以名状。
小草的草,是我心绪和情感幽微的指涉。如果没有植物,《诗经》无以言唱,《离骚》无
以抒怀。莎士比亚无法以疯癫的李尔王的莠草杂枝,来表达一个被背叛的愤怒、悲伤,和
世界的沉沦。没有植物去赋予象征,悲伤不能有所标榜。攀附在我青春上一望无际的草,
驱逐和蔑视著整个升学主义。让我陷在哑默的底层,不能发声的呜咽。
我15岁时,小草喜欢对我说关心。他说的关心,好像是真的关注到我的内心。他的关心,
是白袍底下没有衣裳,赤裸裸的,带有一种性暴力的血腥。小草的关心,是在国中小女生
的书房关心除了文本以外的一切。他压在我身上,我说不要。他的欲求太残暴了,我被压
在地上几乎快要窒息,像是溺水一样垂死抵抗。他一巴掌打在我脸上,脸上露出赞誉少女
胴体发育的欢心。他穿回衬衫以后,说了一句话:“我是第一个吧?”语气有一种对于疼
痛的满意,让我不寒而栗。
小草离开以后,我保持冷静,在穿回衣服以前,甚至看了一本书。我看了吴尔芙,想着吴
尔芙和薇塔,一段因为文学而开启的史诗恋爱。爱,他说就像我不符合年龄的书柜,一开
始总是比较难,但会慢慢喜欢上。如果这是爱,爱好痛,而且还会流出鲜血。我出门用膳
,这时候手机跳出小草的讯息:“记得吃午餐,蛋吃全熟,没熟的蛋有一种物质,会破坏
人体的生物素,若人体缺乏生物素会造成白发跟脱发。”我用筷子把蛋黄划开,看着蛋液
被热汤慢慢浸熟。刺破的蛋黄在热汤里很黏稠,我想到精液。总觉得心里真的有什么被划
破了。
小草对于少女恋爱的诠释,在升学主义下隐晦地缠勒。白袍底下的犯罪交媾,透出满级分
的神圣秘密,鲜明到世界于焉在倾慕上开展。
高中时期,好几次在精神科诊间嚎啕,看着我的精神科医师,我都感觉看见小草的影子。
如果我这一辈子都得找一个同样披着白袍的人去弥补他犯下的滥情。与其一辈子躲在别人
白袍下寻求庇护,我想自己成为白袍。我开始思考我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我是迷恋文
学的人,文在言先的人。我这辈子最在意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性创伤,第二件事是因为
一个医师得了重度精神病。我终其一生都会书写这两件事情。如果决定要活下去,也许两
件事必须结合在一起:就是成为一个书写的医师。
决定要考医学系的那一刻,向学校请了好几个月的长假,报名了重考班,最后因为请假缺
旷问题,高中没有毕业。做出这个决定,也用尽全力孤注一掷了。每天六点多起床唸书。
到了补习班一大早例行公事就是晨考,晚自习结束到家将近11点了。
医科班的学生偶尔会来问我答题技巧。有时候他们会这样问:“妳以后会去中文系吧?妳
想去哪?”我只会笑笑的,在心里这样想:去你的吧。
有一次中午大家在吃饭,我利用时间一边背英文单字。隔壁桌医科班的男生在聊天。先是
一个男生开口:“你们不觉得重考班真的不是人待的地方吗?妈的,累死了,希望今年能
上医学系,去年只有牙医。”接着有人回应:“真的被搞到身心俱疲。不过想到以后还没
毕业,进医院实习就有白袍穿,超期待。”最后一个人说:“你们白痴噢,长袍才帅好不
好,神气死了。” 我在旁边听了都快为他们的浪漫情怀痛哭流涕了。对阿,长袍才帅。
你们穿着看病人的时候,背对你们的人,甚至看不到你们长袍里有没有穿裤子。简直是神
气死了。
最后我没考上医学系,如大家所臆测,还是进了文学院。对一个数理能力奇烂无比的人而
言,这不是卯足全力背公式,拼了命写考古题可以改变的。
我没办法成为医师,拯救自己,或是任何人。癫痫流泪一夜,煎来煎去,不得好眠,睡得
极不均匀,呢喃低语:“我想上医学系、上、上、上、我要上、不是被上。”话语极浅,
极碎。
我曾经想成为医师,这是一段很哀伤的故事。不是用于受难曲的咏叹调,不是白居易的《
长恨歌》,是尼采《悲剧的诞生》。 上了大学以后,也不是第一次填休学文件了。或是
私下递给老师诊断证明。老师接过住院证明对我说:“保重。但妳报告还是得缴,妳知道
的吧?去住院,这真的不是一个逃避的好借口。”噢,天呐,这群教授应该被压在地上干
一干。
干,听起来更是力道万钧,一种魔力,一种魅力。
最后一次在法院,小草看着我都快哭出来了。从第一次开庭到最后一次,他体重明显掉了
10公斤。我看着他哽咽,一直道歉,永无止尽的致歉。我仔细数了,他总共说了27次对不
起。他几乎快在我面前跪下来了:“我就快一无所有了,妳想从我这摊尸水拉出什么?”
我思考了一下对他说:“逃亡吧。流亡吧。”他不明白我的意思。我接着说下去:“我知
道你有双重国籍,我会和解。所以这些事情结束就去美国吧,到了美国然后继续当医师。
是可以开处方签的医师,不是少女下体的湿,我没有在跟你双关。”从少女的湿一路追到
文学的诗。诗有时要追求的是那种宁静的色情,优雅的猥亵,文质彬彬的下流。诗行里的
文墨是蕴藏多么纤细的情绪,写作时将这些情绪转换成诗化的语言,而其间最幽微的指涉
,莫过于小草对于爱情暴戾的写照。
最后一次开庭选择了和解,离开法院后,我走过一条街,路灯一盏盏点亮。我观望着,想
,我们将在这个疲倦而冷漠的世界里过完嘈杂的一生。
从倾其所有,到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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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草在书房里教我数学。他的睫毛低垂,每一下细微的震颤,颤栗了难以厘清的算式。他
的眼神通过试卷上一个又一个无尽的括号与平方根。他只有面对我的数学题目才能如此有
耐性,因为一列又一列繁琐的公式,最终都能带他解开少女内衣的钮扣。他问我秋天是什
么,我望着窗外落叶枯黄,然后说:“秋天是遇见你。”他阖上书本,摘下眼镜说:“秋
天是函数,每一片落叶都对应一颗心,给自己时间就有解。”他的口吻闲散,在医院劳碌
一整天的镜片,模糊了我的青春。
小草口中的秋天,落叶每一年都在调整姿态,倦意比秋意更深刻。
有一次小草满是好奇的开口:“妳们国中生,应该很多小情小爱吧。举凡谁跟谁告白,谁
暗恋谁。妳呢?班上真的没有任何事情可以提振妳的兴趣吗?”我的手指在书柜前翻来翻
去,指尖有一种犹豫的迟钝。忽然慢下来回答他:“我不知道。像是前几天,班上的同学
在讨论翻译文学。我原本很兴奋,想过去说,我最近很喜欢费兹杰罗的《夜未央》,才发
现他们在说《暮光之城》,我就离开了。”小草仰天大笑,白皙的阳光投射在齿若编贝的
齿列,显得锐利,他继续说下去:“妳的意思是,这些人的品味很无聊吗?”我看着他也
笑了出来。我们两个的笑容像是在书房燃烧的火焰。
小草后来说,他在高中曾经迷恋一位学姊,这位学姊当时的男友年龄整整大她10岁。一直
到小草当上了医师,意外地恢复联系,学姊进一步想交往。小草拒绝了。他觉得大部份女
人对于年长男性的倾慕很媚俗。
小草站在我的书柜前,侧脸停在笔尖转弯处,像是一座春宫里一株枯木勾住一缕灵魂聊著
文学。他把我喊过去,我走到书柜前来不及拿书就被压下去。他拿了书桌上的美工刀,在
我身上游移。刀刃生机盎然,没生锈,但是在我赤裸的胴体发芽了。他看起来满意极了,
一边摘下嫩芽,在我肌肤游移的刀片,轻轻用力,每摘下一个芽就渗出血珠。一滴滴咬痛
刀刃。银色的刀刃转为浅褐深沉,萎缩得像我颤抖的指节一般枯萎。小草解开皮带,卸下
衬衫钮扣,他企图从我身上找回年轻的感觉。再下几刀眉眼,就有光阴的感觉。
晨光透窗,照见小草脸上的表情正在绽放。他的粗暴让我凋零,在手心写下几个年轻的字
,像苞一样微微握拳,字皱着难过的脸。他褪下裤子,露出充血的青筋。沿血脉而行,他
张开我的嘴巴,眼神像是寻到天堂小小一个入口。他捏住我的鼻子,心里想着甚至还不必
动手,不能呼吸时自然会张嘴。我有一种窒息的感觉,张嘴呼吸,他马上塞进来,唾液从
我的眼角流出。我哭喊著不要,拜托停下来。他说太吵了,便用力抵到咽喉。从被塞满的
口中说出来的“不要”,有一种干呕的感觉。他的呻吟晃晃悠悠。忽然破音,如爆竹。像
是喷发的数亿个灵感,悬命于一口。他温热的精液,滚烫了书柜上每一本典籍。诵念寓意
的章节。
小草喜欢听我呆著说不要。一个国中就读了那么多书的小女生,抵抗挣扎的样子特别诗情
画意。有一种耐人寻味的美感。他在我身上摸到的少女时光,如金色的,像摸到布拉格。
他把手停在我胸部上,手指在心脏的位置圆圈,说这里面的忧郁,比卡夫卡淡多了。一路
往下摸,到了下体的位置,居然还有米兰昆德拉《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
小草喝黑咖啡时喂了一颗很甜的球。他把糖球丢进黑咖啡,像一小颗白巧克力沾在棉花糖
上。溶进黑咖啡,糖球再也没有回来。我想到他在我身上粗暴的一切。他觉得今天的阳光
是金砂糖,昨天是咖啡冰糖,前天是糖霜。小草说:“糖就是那样,甜,不会改变。”有
了少女的欢愉,忧郁是甜的。就像他的黑咖啡,他刻意喂一颗很甜的球,把我整个人溶进
去。
我躺在书房的地板,没有拿书看。小草说我不看书的时候,像是一本被遗落的童话正经躺
著。他没有看出来,是一本童话正在倾斜,慢慢歪斜。他很诧异,为什么我不拿书。我望
着他说道:“文学作品,修辞太多,譬喻太多。句点也不是真的想结束什么。多所着墨,
皆败笔。只想结束你。”小草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他推开书房的窗櫺。秋风吹呀吹
,吹他像一枝草低头祈祷一点露,吹他的样子像活的。
高中时有一篇写小草的文章,被几个作家分享到脸书。因为大量的转贴,这一篇文章累积
将近一千则留言。我慢慢的看,看着所有人对小草的指责。“畜生”、“人渣”、“这种
人当什么垃圾医生”然后我哭了,很难过。因为这些人没有看懂。这不是一个医师成为强
暴犯的故事,是一个不懂爱情的国中少女,被爱情强暴的故事。
精神状态不好时,我会没有自觉背下书上的内容。我可以不用花时间思考,马上背出吴尔
芙的遗书内容。在1936年写给朋友的信中提及:“永不要相信我的信,不骗你,写这信之
前我彻夜未眠,瞪着一瓶三氯乙醛,喃喃说著不能、不要,你不能饮。”荒诞的背诵怪癖
究竟如何诞生的。以笔醮墨,思绪纷呈。
最后一次开庭选择了和解。“和解”这件事本身意义含糊。对于伤害的处理很暗淡。用法
律程序结束一场审判。但又不是真的能解开缠绕于我一身的痛楚。
说到“解”这个字,我想到《史记.魏其武安侯列传》:“解纷乱而无所取也。”又联想
到《老残游记二编》第六回:“这个见解未免太亵渎了。”最后想到“解”也有排便的意
思。让我不禁想起小草性暴力的欲求。是《警世通言》里面的:“腹痛难忍,几遍要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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