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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姊姊,明天就是我生日哦!大姑姑说我可以不用补习,你跟我一起过生日好不好?
”电话的另一头,是弟弟兴奋的声音。
“当然好,你下课之后先回大姑姑家,我再去找你。看你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培雅
忍不住笑。相隔好一阵子没见,弟弟听起来还是跟以前一样活泼。
这样就好,她很担心父亲的死会带给弟弟太大的影响。这时她才想到竟将父亲的事遗
忘了,这一定只是暂时性的,那是不可能从生命中抹去的惨剧。尤其,她跟弟弟可是当场
遭遇凶手,还被凶手拿刀挟持。可是始终不得其解的是为什么凶手没有选择灭口,更没有
伤害他们?
事发这么久之后,她逐渐淡忘凶手的样貌,只记得大致特征。不仅如此,就连父亲的
身影也逐渐被稀释。其实父亲跟姐弟俩的关系一直算不上亲暱,更像是在扮演一个称职的
父亲角色,必要地注意孩子的起居跟生活状况,但其中没有包含太多太深的感情。因此父
亲的死虽然令她难过,却不会太痛苦。
会不会是我太无情太冷血?培雅总是自责,可是父亲似乎更在意、也将目光投往别的
事物上面。她至今依然不曾知道那夺去父亲原本该付诸在儿女身上的感情的是什么。演变
到此时此刻,现在的生活终于开始逐步抹杀关于父亲那淡薄的记忆。
“还有礼物,我也要礼物。”弟弟比以前更加用力地撒娇,毕竟在大姑姑那里没有人
可以这样耍赖。
“早就准备好了,可是你要乖乖听大姑姑的话,不然我会把礼物收回去哦。”培雅的
口气完全就是在哄小孩。
“我一直都很乖啊,大姑姑安排很多补习我都有认真上课,考试也都考九十分以上。
”弟弟连珠砲地说著,似乎很急着领取奖励。
培雅配合地称赞:“好棒哦!那你先想好明天要吃什么,然后乖乖等我。”
“好!”弟弟大声回答,突然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姊姊,你在那边过得好不好?
二姑姑好可怕,动不动就乱发脾气,还好我不是住她那里。你有没有常常被骂?”
“没有啊,当然没有。我很好,在新学校也交很多朋友。”培雅的声音在笑,眼神却
是死的。
挂掉电话之后,培雅握著微微发热的手机,忍不住疲惫地叹息。明天因为要找弟弟所
以会晚归,得先报告给二姑姑知道才行,这是寄居在这里的潜性规定之一。但是她真不想
面对二姑姑,完全不愿意看到那副尖酸刻薄的嘴脸。但是跟惹得二姑姑发飙的后果两相权
衡之后,培雅还是认命地打开房门。
二姑姑不在客厅。培雅放轻声音呼唤,结果是姑丈从书房中闻声走出,他还穿着衬衫
与西装裤,大概是刚下班。“你姑姑去聚餐了,找她什么事?”
“明天我要帮弟弟过生日,所以会晚回来,想跟她说一声。”培雅不自觉地压紧制服
裙摆。姑丈那过度浓烈的笑意令她紧张。
“这样啊,我再帮你转达。需不需要我去载你,从学校过去找弟弟很不方便吧?说不
定还会下雨,坐车才不会淋湿。”姑丈热情地提议。
我不要单独坐你的车,培雅很是抗拒,连带得让面对长辈时的客气笑脸跟着僵了。姑
丈在培雅来得及避开之前直接凑上来,手背贴在培雅的额头上。培雅身子一僵,裙摆抓得
更紧。“怎、怎么了?”
“你的脸色很难看,我担心会不会发烧了。”姑丈顺势拨开培雅的头发,往耳朵摸去
。培雅触电般退开,慌恐地瞪着姑丈。姑丈轻挑地笑着问:“怎么突然这么慌张?我是关
心你呀。”
培雅二话不说马上返回房间。“培雅?培雅!”身后的姑丈连声呼唤,只有令培雅越
加心慌。
她用力地关起房门并上锁,避难似地蜷缩在书桌旁。被姑丈抚摸过的触感仍恶心地残
留不去,她连抽数张卫生纸,粗暴地不断擦拭被碰触过的部份,直到皮肤发红发痛,浑身
因为羞耻而发烫,甚至要气哭出来。
刚才面对姑丈时,她有一种自己仿佛是无从反抗的兔子似的危机感,真的好危险。尤
其现在跟姑丈单独在家,更是加倍放大这份恐惧。
培雅摸索出手机,开启LINE然后点选传翰。想不到该键入什么讯息的她只能选择贴图
。她最喜爱的卡那赫拉的兔兔与小鸡的贴图以往都很疗愈人心,可是此刻完全无用。
她盯着萤幕好一会,传翰始终未读。也许正在上课吧?培雅猜测,但还是忍不住奢望
可以得到一些回音,让她知道自己并不是真的孤立无援。
“嗨。”传翰终于回讯。
培雅思索一会,手指快速键入:“今天可以去找你吗?”
“今天没有班,要准备期中考。偶尔还是得补救一下成绩。”传翰回复,还传了张道
歉表情的贴图。
“原来你会在乎成绩哦。”培雅开玩笑地回应,送出讯息后却是还是难掩失落,无力
地从蜷缩改为侧躺。看着传翰丢了个暴怒表情的贴图,让培雅低声地吃吃笑。
与传翰的闲聊之间,外头传来玄关的开门声,多半是姑姑回来了。培雅决定不管发生
什么事都要装睡,就算二姑姑跑来敲门也一样。
抓着如救命稻草的手机,虽然只是短短的文字来回交流,至少培雅明白她不是孤单一
人,还是有地方可逃。
*
隔天。
盼到放学钟响,培雅很快地将书包收拾好,拎着装有要给弟弟的礼物的纸袋准备离开
。但是安分多日的鬼妹冷不防地拦住她,另外两名女跟班则负责堵门。
“老地方,到西栋厕所。”鬼妹双手抱胸,口气很是霸道。
“不要。”培雅冷冷回应。
“什么不要,叫你去就去。”鬼妹抓住培雅手臂,刺进肉里的指甲令培雅吃痛。
她厌烦地拍掉鬼妹的手,接着撞过鬼妹肩膀就往门口走去。守着后门的女跟班马上挡
住,培雅也不客气,一把推开那女跟班。吃惊的女跟班叫出声来:“欸!”
培雅不愿意多作纠缠,决定赶紧前往校门,至少那里有老师守着,鬼妹有所忌讳不敢
乱来。加上离开校门之后她要脱身越是方便。有了对策之后,培雅立刻拔足狂奔,一路穿
梭过走廊的人潮。
可是她发现事情不对劲,除去鬼妹跟原本的跟班之外,居然有别班的人加入追逐,是
在西栋厕所见过的混混紫发男。原来鬼妹早就计画好了,不是跟过去一样临时起意。
培雅大感不妙,越发加快速度,在即将踩下通往一楼的阶梯时,惊见几个混混冲来,
培雅立刻回头,在二楼狂奔。但更棘手的是通往学务处或老师办公室的走廊同样有鬼妹的
人马把守,一看到培雅出现就马上追赶。
周遭的同学好奇又讶异地看着这场追逐战,完全是看戏的观众,没有一人伸出援手也
无人通知师长。
培雅狼狈地逃窜,因为心知鬼妹刻意要将她逼向人烟稀少的西栋大楼去,所以拼命往
反方向逃。绝对不能被逮到,她不知道突然发狠的鬼妹在打什么主意,更重要的是得帮弟
弟过生日,必须尽快脱身。
她终于顺利逃到一楼,但距离校门太远,而且鬼妹一伙的人马依然穷追不舍。培雅被
迫逃往别处,却逐步被逼往偏僻的死角。
最后。
“再跑啊,你他妈很会跑再跑啊!”鬼妹再次拦在培雅面前,两人都是气喘吁吁,额
头跟颈间布满细密的汗水,制服也微微透出汗渍。
这里是校园接近围墙的地带,一侧是围墙另一侧则是游泳池馆,终于无处可逃的培雅
被包围,除非长翅膀,否则哪里没有退路。
“累死了,没地方躲了齁。怕什么,又没有要对你怎么样。才怪,哈哈,就是要弄你
才烙人的啊!”从后方慢慢接近的金发男嚣张地嘲笑。
培雅来回张望,包围她的竟有十人左右,还将前后去路完全堵死。鬼妹到底有什么企
图,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动用这么多人?
“啊现在咧?在这里解决?”汗流浃背的紫发男拉着制服领口搧风,从口袋掏出香烟
,拿了一根含在嘴里,然后向旁边的同伴询问:“有没有打火机,借一下。”
鬼妹瞥了一旁的游泳池馆,“等一下再抽啦,先抓她进去。”随着鬼妹发令,那紫发
男配合地收起烟,跟其他人围上前制伏培雅。
“放开、不要碰我!”培雅的左右手臂分别被人给抓住,在挣扎中不慎掉了那装着礼
物的纸袋,结果被鬼妹当足球踢得老远。
“你最好乖乖听话喔,不要以为有鬼哥的朋友罩你就跩起来。你听好,就是鬼哥叫我
来对付你的。”鬼妹揪著培雅的头发,领着一伙跟班进入游泳池馆。
放学后的游泳池空无一人,连负责管理的体育老师也不见踪影,因此早就知道这点的
鬼妹才决定进来。加上位于室内,即使有人经过,只要不进来就不会发现。
空气中满溢着漂白水的潮湿味道,温度偏冷,培雅同样后颈发寒。鬼妹一直带着众人
走到泳池边才松手,随后又命令:“脱掉她的衣服。你们听不懂吗?我叫你们扒光这个臭
三八。”
脱了?在培雅心惊的同时,制服被女跟班扯住,钮扣接连被解开。
“走开!”培雅慌张得无暇多想,一脚踹出,踢中那解她钮扣的女跟班。对方皱眉痛
呼,生气大骂:“很痛欸,你踢什么踢!都帮忙啦,把她按倒,脚也抓着。”
“看什么,快帮忙啊!”鬼妹冲著余下几个站在旁边看戏的混混男生大叫,他们乖乖
配合。众人一拥而上将培雅压在湿漉的地板上。
培雅的双手双脚被人牢牢按著,只能痛苦地叫着:“不要!”
她的痛苦完全没有换来同情,整排制服钮扣已经被解开,露出胸罩跟白皙的腹部。这
时她又听见鬼妹下令:“继续啊,全部都要脱掉。刚刚我说过让她全裸!”
“你穿白色的喔,好纯洁。”金发男笑嘻嘻地伸手,探向培雅穿着的学生款胸罩。她
屈辱地闭眼,泪水随之滑落,烫得几乎要灼伤脸颊。
胸罩被金发男用蛮力乱扯一通,就是没有被脱下。一个女跟班看不下去,没好气地提
醒:“笨死了,要从后面解开啦。”
“早点提醒好不好,我又没穿过!”金发男说,培雅随即感到一股重量压了上来,害
怕地睁眼,发现金发男满是青春痘的脸近在眼前。他居然整个人趴在培雅身上!
培雅失声哭喊:“你走开、走开!”
“什么啦,还害羞喔。你脸贴这么近是不是要我亲你?”金发男无耻地嘻嘻哈哈,还
配上故装无辜的嘴脸,手上的动作不停,分别抓住培雅的胸罩釦子,变成环抱住培雅的姿
势。
金发男不断摸索,像有虫子在培雅的背脊蠕动,痛哭的她被泪水模糊视线,无论如何
激烈地扭动都无法挣脱。
胸罩终于被解下,随着单薄的制服往两边敞开,培雅的胸部完全裸露出来。可是她的
恶梦没有就此结束,接着是裙子遭殃。
“你看,我就说内裤也是白的。”负责压住脚踝的紫发男直呼,还能若无其事地发表
感想:“欸,她身材很不错欸,够大,腿也长。”
培雅拼死贴紧大腿,那里绝对不能失守。但她一个人又如何能够抵抗这些暴徒?最后
下腹一阵空荡荡的冰凉,最后的防线亦是崩解。现在的培雅一丝不挂,赤裸如白羊。
鬼妹拾起被扔得乱七八糟的衣物,当着培雅的面一一扔进泳池,制服、内衣还有长袜
如纸屑般漂浮在水面。她拿出手机对准培雅,“把她按好不要乱动,这样拍得才清楚。”
说完接连按下手机,闪光灯闪了又闪。
“好了,可以了。过来领奖赏。”鬼妹不耐烦地从口袋掏出一袋药丸,众人兴奋地围
绕上去,从她手里接过药丸,迫不及待地丢进嘴里。鬼妹也跟着吞了一颗。
培雅蜷著身体,尽可能将私密处完全遮掩住。为什么鬼妹总是针对她、千方百计地要
找麻烦?屈辱跟愤恨交融,一股莫名难辨的混乱情绪逐渐萌生,培雅觉得好难受、好痛苦
。
鬼妹睥睨的眼神犹如看着肮脏的虫子。培雅毫不避让地回瞪,直到鬼妹突然失控,将
她推进泳池。十一月的池水寒冷侵骨,培雅倒抽一大口气,被灌入嘴里的水呛著,双手双
脚乱踢乱挥溅起阵阵水花。
岸边的鬼妹一伙放肆地嘲笑:“丑死了,好像青蛙!”
培雅好不容易稳住身体,不住地瑟瑟发抖。她的脸庞死白得可怕,同样无血色的嘴唇
颤抖不停。
“你在碎念什么?不高兴可以大声说啊。”鬼妹蹲在岸边,对着培雅吐口水。
培雅控制着逐渐失去知觉的身体,一步一步接近鬼妹。有恃无恐的鬼妹避也不避。培
雅抓到足够的距离后随即扑向猎物,迅速抓住鬼妹双腿,将粗心大意的她拉入泳池。
完全没预料到培雅会如此反击的鬼妹挣扎将头伸出水面,慌张地求救。培雅从后抓住
鬼妹双肩,与她拉扯著。
鬼妹费尽一番力气后好不容易挣脱,转身反击,用力掐住培雅脖子,紧压喉咙不放。
培雅又搥又打,就是无法让鬼妹松手,开始缺氧的她力气渐失。鬼妹则因为刚才吞的
药丸开始发挥作用而变得异常亢奋,竟将培雅整个人压入水中,“臭三八装什么资优生,
成绩好了不起、长得漂亮很了不起吗?”
浸在水中的培雅被水呛著,口鼻冒出无数气泡,双手乱拍,像溺水的人急于抓住浮木
,可是不管怎么抓都是扑空,只剩窒息的恐惧。
最后培雅的意识在痛苦中模糊,激烈挣扎的水声消失了、鬼妹的叫嚣也消失了,什么
都听不见,四肢的感觉没了,视线如熄灭的烛火瞬间转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