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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处台湾的我们，对于诈骗集团赚快钱的猖獗并不陌生，但这并不表示台湾是全球“产出
”诈骗集团最多的国家。其实，亚洲与欧美各国也都深受其扰。收录在2023金马影展的“
罪与罚”单元，保加利亚电影《我不是教你诈》用意想不到的故事，带领观众看诈骗为现
实生活带来什么样的剧变，并代表保加利亚角逐2024奥斯卡最佳国际影片。
刚退休的女教师布拉嘉刚遭遇丧夫之痛，她想筹钱为丈夫购买墓地，却意外成为一场犯罪
骗局的受害者。但这次她要付出的，却是她为人师表最珍视的高贵品格，以及一生信奉不
渝的价值观…。
剧组请到息影30年的保加利亚影后艾莉‧史科切娃复出，她精湛的演出不但为情节发展增
添紧张刺激，也让她夺得保加利亚金玫瑰奖与捷克卡罗维瓦利国际影展两座影后大奖。从
一开始丧夫的消沉与失志、接到诈骗电话的惊慌失措，到发现自己铸成大错的失落与懊恼
、求职未果的难过与失望，再到决定踏上不归路的坚决、初期的徬徨与害怕与后期熟能生
巧的狠劲，短短两小时内的情绪转折之多变，唯有影后能驾驭，也为布拉嘉这个角色增加
不少层次。
除了女主角的演技之外，全片的情绪堆叠也有赖灯光与剪辑的营造。不论是白天或晚上的
车手行动，都蒙上一层昏暗的光线，不但代表此见不得人的勾当，也让观众时时担心警方
是否会随时出现逮捕布拉嘉。剪辑上也掌握节奏与时机插入布拉嘉的表情变化，让人有从
头到尾都伴随主角前往各处之感。虽说观众对角色的认同从德高望重的语文老师，变换为
以同样手法诈骗他人金钱的诈骗集团车手，但这些贴近人心的胸上镜头不禁让人为每一次
惊险的行动捏一把冷汗，希望布拉嘉能够化险为夷，顺利筹到购买丈夫墓地的钱。
英文片名里的“Lessons”包含多种涵义，除了布拉嘉可怜的家教学生，只是想通过入籍
考试而上课却落得生死未卜的下场，还有整个过程里布拉嘉所体会的课题，以及作为观众
的我们，从这个悲伤的故事里学到的道德危机、治安与司法漏洞。在寻觅工作频频碰壁之
后，布拉嘉终于向儿子坦承自己遭到诈骗，没想到不仅没有获得资助或安慰，反而换来儿
子一顿骂。虽然心急的儿子出言有点直接，但对布拉嘉来说其实也算是当头棒喝。身为“
高等知识分子”的布拉嘉，是以“头脑”赚钱的白领阶级，不要说她都已经70岁，即便布
拉嘉正值壮年，也不见得有雇主愿意聘请她，正如另一位退休教师，在超市担任收银员都
经常挨骂一样。
其实，除了打零工之外，布拉嘉也不是不曾想过继续透过自己的专长谋财，但当她前往语
言学校去询问是否有打算参加入籍考试的学生愿意聘请自己担任家教，却意外发现好意协
助警方办理工作坊的自己，竟然成为嗜血记者口中的“失智退休教师”。当自己赖以维生
的一技之长可能已不再受人重视，布拉嘉也只好另觅生路，在这“转换跑道”的过程中，
她也体会到要生存下来必须掌握什么关键。这固然不是什么光鲜亮丽的途径，但布拉嘉终
究筹措到丈夫的墓地费用，也理解底层社会的生存法则。
刚开始担任车手的时候，布拉嘉很是害怕，不只是由于如她所言，自己这一生奉公守法，
没犯过法的人怎么敢直接上纲到成为诈骗集团，更因为很久没开车的布拉嘉，必须踏出舒
适圈，开车到自己根本不熟悉的街区，还得鬼鬼祟祟地拿走其他老人的毕生积蓄。心理与
生理，她都过不了自己这关。不过，熟能生巧，而且有一就有二，再怎么不适合自己，布
拉嘉终究还是渐渐上手，但夜路走多总会碰到鬼，她先是在作案时被目击小孩看到，接着
又在成功取钱回车上前遭到被害者攻击。
观影过程中，观众应该不断在心里祈求，布拉嘉赶快筹到足够的金额，要不报警，要不金
盆洗手，却没想到在这些惊险的行动过后，她居然是选择私吞赃款，以取得墓地完整的费
用，抢在其他潜在买家之前将地订下。事成过后，布拉嘉也丝毫没有想过要投案，姑且不
管她是否会被要求追缴金钱，从布拉嘉过去是个连与自己不相关的陌生人都会纠正用字的
语言老师来看，她是一位非常有原则的老妇人，但成为诈骗集团毕竟是踏进罪恶渊薮，布
拉嘉接下来也只能小心翼翼地过活。
片中稍嫌可惜的大概是另一位协助工作坊的诈骗受者人，身为退休员警的他，除了与布拉
嘉一起彰显出“谁都有机会上当”之外，全然是个功能性的角色。在布拉嘉推动剧情的同
时，如果遇到难题，他便扮演解决问题的角色，但对后续发展或结局却没有太大的影响。
除了导演控诉保加利亚的社会安全网疏于照料独居老人之外，《我不是教你诈》也以“求
助无门的老妇人投入诈骗事业”呈现出电话或短信诈骗在全球的真实状况。
刻板印象下，东欧国家或开发中国家或许比较“乱”，所以诈骗案件才会层出不穷。但是
，非营利组织全球反诈骗联盟的研究指出，诈骗受害者损失最高的国家分别为新加坡、瑞
士与奥地利，而亚洲地区又以马来西亚、台湾、韩国与日本的“短信诈骗”最为严重。由
此可见，诈骗案件到处都有，甚至由于“诈骗在地化”而更加防不慎防。像是片中将现金
丢出窗外或是拿到屋外放在垃圾桶旁边的手法，在地狭人稠的台、日、韩应该就不可行。
近几年的“柬埔寨诈骗园区诱拐国人事件”闹得人心惶惶，很多人当然是被“骗”去，但
的确也有许多人是如布拉嘉一样，因为某些原因在完全知情的情况下主动前往，也才会出
现“拒绝被救的受害者”。无论是日前的“高薪”、“无经验可”，还是片中的“时间弹
性”、“有车”，都可能成为底层社会或走投无路之人的浮木，《我不是教你诈》俨然成
为现代贫富差距下的警世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