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映的英国片《午夜密令》，关于二战前夕英德关系，谍报为主带点动作也牵涉政治，舞台是一间今人难以想像但史实存在的南英海岸德国女子寄宿学校 Augusta-Victoria College 。是地，英国和德国渊源很深，别说英国汉诺威王朝就是日耳曼贵族、维多利亚女王的夫君亚伯特亲王也来自萨克森，然后德皇威廉二世也是维多利亚的孙子、他娶的皇后 Augusta Victoria of Schleswig-Holstein 就成为此校校名由来。一间德国贵族学校设在英国，象征著英德两国渊源深远是兄弟之邦，背后支持的则是推广两国友好交流的“英德协会”Anglo-German Fellowsh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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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片除有 Judi Dench 饰演校长外，其他制编导演都充满二线电视味，剩下能吸引观众的一来是这间学校满满的雅利安美少女、二来则是它的二战相关题材。话说英国二战题材片，绝大多数还是聚焦在 1940-1941独立抗德的忍辱负重期，毕竟那才是邱吉尔与大英的光荣 XD 但英国其实有很多人也亲德甚至亲纳粹这件事，在承载国家荣耀的英国二战商业片中总是很隐形。就我个人印象中从来没看过相关题材电影在台院线上映、在英院线也只看过一部《荣耀39年》；台湾院线近年顶多就《王者之声》里的温莎公爵、或《最黑暗的时刻》里张伯伦与哈里发的绥靖主义吧？
本片拍英德友谊，不能免俗地拍在友谊破裂的 1939 年夏天，也就是德国 1939/9/1 入侵波兰以及 1939/9/3 英法对德宣战前，英德两边其实军政早已疑云重重一触即发，但坚持英德友好的“英德协会”仍然作著和平共荣的大梦。本片 Judi Dench 饰演的校长 Miss Rocholl 就是这旧日美梦的代表，她经营学校培育历代女学生多年，全校全部英语授课、学习英国文学唱英国传统歌曲、体验英国好山好水亲炙英国村镇文化... 整个是期待下代幼苗传承上代友好的理想，和马政府时代的“广收陆生促进下代友好”异曲同工 XD 但大政治在前恐怕这些梦想都将成镜花水月。
故事背景：1939年夏天，这间德国学校的英国英语老师紧张地离开岗位后失踪、校内常驻老师只剩留校任教的年轻校友 Ilse，校长 Rocholl 只好开缺招募新教师，英德混血的英国男主 Miller 就来应征了。一开始他看此校女生各个菁英养成身强体壮文武兼修、尤其日耳曼大地十八般武艺样样来，观众跟着 Miller 眼光看着女学生们展现健美身材的体育课照片、都开始担心他在想什么、甚至女学生晨泳他还受邀去观赏... 喔不他想的全不是那回事 XD 开场半小时我们才知他其实是英国间谍、在希特勒蠢蠢欲动英国严阵以待时要来监视的、连前任老师也是间谍且已死于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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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在1939宣战前夕的关键角色，在于女学生都是纳粹高官女儿或孙女，如果开战她们都将成为英国手上的人质、纳粹当然要提前带回她们，但若带回其心就昭然若揭了、因此纳粹必须把 9/1入侵波兰和撤回女学生这两案同步机密进行；而男主 Miller 和前任老师本来只是来监视并窃取资料、本来专心偷拍的机密文件关于英国投德间谍的名册、谁知好死不死卷入这场偷渡行动中！这里的伦理道德争议是：英方情报机关会将这些女学生狭为人质、德方情报机关则会努力撤出她们、若撤不成就杀光栽赃以绝高官后顾之忧 XD 在夹杀局势中，唯有主角 Miller 会关心女学生本身。
此片若要说谍报，其实只有如电视剧般简单的鬼影幢幢，甚至主角能得知关键情报根本纯属巧合都靠好狗运；此片若要说动作，其实都是些和主轴无关的喜剧式动作，倒是靠喜剧式追逃拍了很多英南海滨度假镇 Bexhill-on-Sea 游人如织的海滨景观与夏日风情、也动员很多路人配角跟他追赶跑跳人人都有戏。看主创兼主角 Eddie Izzard 这位资深喜剧演员，他自己宣传都说“小时住 Bexhill、怀念这家乡、好奇这学校”，我们可知他写这故事与其说要刺激的动作或悬疑的谍报，不如说一来要重现斯时的氛围、二来要展现家乡的风情、三来呈现这所学校的文化与情结。
这所德国学校，乍看之下鬼影幢幢，不但有虎臂熊腰雅利安妹带健身操、有奥运级女老师带体育练纪律、甚至听起元首演说时还会纳粹上身一齐举手 "Sieg Heil!" 、大家激情下连校长 Rocholl都不禁举手加入仿佛英国纳粹呢... 的确，就算连英国也有许多亲纳粹份子，他们未必认同甚至未必知道纳粹的侵略与灭绝计画，但感叹欧洲经济衰败共产猖獗时、看到蒸蒸日上进步卓越的纳粹德国都不禁钦羡，正如校长替自己辩解的“赞颂一个国家的进步、并没什么好丢脸”只叹英国主流不理解。至于有些知道打不过纳粹就与之勾结卖国的虚无主义者，本片也有一位虎视眈眈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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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崇拜强壮健美与进步卓越，就是那时在全欧各地处处圈粉的纳粹价值，毕竟那时人人还不知纳粹光鲜理想的另一面黑暗。本片拍学校女学生，就安排了两角由小见大演绎“强壮 vs 柔弱”：强壮的标准雅利安妹，是连 Miller 老师看了都怕的Astrid，由《毕业风暴》罗马尼亚女星 Maria Dragus 饰演这纳粹模范洋娃娃！她平常理所当然是助教兼班代领导大家，也如纳粹强者般处处瞧不起弱者；弱者就是内向小声没人缘又常被排挤的眼镜妹 Gretel，Miller 老师当间谍之余也不忘当个老师给她鼓励：害怕不可耻、老师也会怕，但与其硬撑刚勇，不如承认害怕面对害怕。
结果在这场“英国要扣留”“纳粹要偷渡”“渡不了就杀”的惊悚冒险中，强壮的人们纷纷失守了：硬撑强壮的奥运级女老师，她是纳粹特工各为其主杀英国探员也罢了，但明知道自己爱护学生保护学生、还要无奈接令拿起手枪准备牺牲她们？这勇气撤守令她外强中干崩溃了；看似强壮的领导者 Astrid 面对老师拿枪已六神无主、明明这么多人互相照应一拥而上定能制伏、但她们也是外强中干面对权威全不敢吭声；最后解除危机的，倒是勇于承认害怕面对害怕的眼睛妹Gretel。是否，会害怕的德国妹与会害怕的英国老师才是一路人？柔软的英国价值也终将克服刚强的纳粹？
本片关于“柔弱 vs 刚强”的申论其实并不多，只不过是突出几个角色来演一演她们的日常身段对比罢了，不过我想这就已为本片的英国价值与德国价值做下了注解。以我个人在英也在德都住过、两边也都认识些朋友、对两国历史文化也有兴趣并涉猎的经验来看，是觉得德国的确处处都优秀多了！而英国就是个大家开开心心做做生意别太在意的国家、不像德国总是不停批判思辨惕励精进誓言做到最好最彻底。也许英国经济文化与武力侵略了很多国家，但大体意在把全球纳入大英市场好好做生意；反倒能刚强基进却无法柔弱妥协的德国，好像更容易钻牛角尖走火入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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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对两国文化的感想纯粹个人观察听听就好。总之这部英国二战前夕片《午夜密令》有纳入英德两国声音、有英方立场的谍报也有关心德方的守护、更让两方不同价值身段自然流露做一场比较，比一般斗智斗力的战争片或谍报片更有意思！导演是《唐顿庄园》电视导演、主演兼编剧 Eddie Izzard 是喜剧演员初次主创电影，悬疑惊悚刺激爽快都不是第一流，但配上配乐还算挺有感觉地撑起了故事。故事主体是这夹在英德间的女子学校，这类机构与学子都是友谊的桥梁、但在友谊破裂的当口往往是牺牲的羔羊、就看反目成仇的两边有没有那情理与智慧去坚持守护了。
这样的电影，我想对我们台湾当下也是颇有启示的(!) 眼看片末以德国女声献唱英国一战男孩爱国歌曲 "It's a Long Way to Tipperary" ，英德人民学习对方思念家乡的情怀又有什么不一样？难道敌对两国放下干戈跨越壁垒永结盟好的梦想，真的没有希望实现吗？话说此片虽然安排了很多德国角色，但演员以罗马尼亚的 Maria Dragus 与瑞士的 Carla Juri 领衔，后者前几个月才在另一部英国片《附身符》Amulet亮相过，上次展现恐怖反差这次展现压抑惊悚，比她过去在德语影坛演过的古装玉女或叛逆少女戏路有意思多了！希望她在英语影坛继续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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