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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122239 (Sharp)
2020-10-18 23:46:00部落格版：https://moviemoney.pixnet.net/blog/post/405147911
国立台南大学附属启聪学校在2011年9月底爆发了震惊全国的性丑闻事件，最初是由一名
年仅16岁的女学生被母亲发现异状后向学校反应，岂料却遇校方想息事宁人，甚至直说干
脆让她女儿嫁给强暴她的同学算了，女学生母亲无法接受并要求学校依“性平法”展开调
查，然而学校充耳不闻，只顾自的自组7人小组，枉顾法律规定的行为让母亲气愤难平，
当调查展开后赫然发现女学生早在2005年就遭到学弟性侵，事发后女学生曾经试图在日记
簿上告诉老师此事，结果老师竟回“如果老师帮你，谁帮老师啊？”，于是老师的隐忍漠
视，再加上学校并未依法设置监视器及紧急求救等安全设施，导致该名女学生多年来被男
学生多次性侵，于是女学生母亲决定控告学校，在法院判决结果出炉之前，学校仍旧坚持
不认错，不仅不递交女学生的日记簿当作证物，还辩称学校调查小组的录音资料遗失，最
终结果法院判决学校该对女学生负国家赔偿责任确定，前校长林细贞大言不惭直说“被害
人的父母要负全部责任，没准备哨子或瓦斯喷雾器给她。”
当然丑事不只有这一件，有名父亲到学校探访孩子，却撞见有三名男学生正在猥亵一名女
学生，他于是赶紧通报老师，想不到对方却称他们只是在玩，且告诉他这种事情很常见，
“有女学生在入学之前，家长就先带她去把子宫拿掉了！”，这样离谱的回答让该名父亲
决定求助于人本教育基金会，而后在人本教育基金会的要求下学校不得不重展开调查，“
性别平等教育委员会”于2011年底正式启动，随着调查发生在国立台南大学附属启聪学校
的性丑闻事件被逐一揭露，最终结果是从2004年开始到2011年所发生的性侵害与性骚扰事
件，高达骇人听闻的164件、被害人多达92位，年纪最小的甚至只有小学二年级，可怕的
是在调查结束后两年内又陆续被通报了32件，令人无法接受的是这不光只有“生对生”，
里头还有不少是“老师对学生下手”，整所学校从教室、宿舍、图书馆、老师家就连校车
都成性侵地点。
调查过程中，曾有记者询问一名女学生为什么不告诉父母或者爷爷奶奶，该名女学生只得
无奈的说“因为我觉得很丢脸，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手语怎么比？”，认为自己已经和其
他小孩“不一样”了，不想要再让自己变得“更不一样”，而且照顾向她这样特别的小孩
早已造成家里负担，实在没有多余的钱与时间、力气去告人。另外还有名老师只因介入调
查，并担任学生在法庭上担任翻译，便遭学校恶意报复，故意给他年度教师评鉴分数超低
分，学校高层更曾告诉他“不要查过头损害校誉，要懂得揣摩上意。”，言下之意就是要
他闭嘴，因为对于学校来说比起在意学生，他们更加在意事业。无奈的是，尽管这件事受
到高度关注，舆论挞伐从未少过，监察院也一口气弹劾了包含教育部中部办公室主任蓝顺
德、前校长林细贞、周志岳、黄瑞溶等16人，最后却判定国赔，由全体纳税人共同负担这
些赔偿，而遭到弹劾的这些人有的受到轻罚，有的连惩罚都没有，让此事再添争议。
由《天黑请闭眼》导演柯贞年所执导的《无声》，便是改编自国立台南大学附属启聪学校
性丑闻事件，当然人物以及部分情节为杜撰，然而当看过相关报导与专访后，会意识到其
实导演柯贞年把整起事件都搬到了《无声》上演，像是以她为事件开端的贝贝就是那名最
早被爆出来的女学生，她也曾讲过不想让爷爷奶奶担心、觉得把这件事说出口很丢脸...
，就连她也将事情写在联络簿上却不被老师重视、打算去医院动手术好使自己就算被欺负
了也不会怀孕等等都成了她剧本里的一部分。看着《无声》，那些关于那所学校所发生的
事、明明是已经好几年前的事情，仿佛又再次于现实里上演，也许揭开当时受害者与受害
者家属的伤口很残忍，可这件事遭揭露后所产生的影响，相信是会对教育环境与性平教育
有正面的影响，身为听人的我们，则会慢慢的学会试着去理解、去认识与我们不同的聋人
的生活、他们的想法以及每个动作背后可能藏有的意义，而不是一昧的拒绝聆听、拒绝回
应。
“你跟他们一起欺负我就没事了。”
“你如果说出去就会被他们讨厌，就不会有人跟你玩了。”
当自己的好朋友对着自己说“一起玩啊”，应该是件要开心的事，但当“一起玩”有了不
同的意思，似乎就会令人感到恐惧。就像真实事件一样，张诚所撞见的校车最后一排进行
的事，早在好几年前就开始了，没人知道最早是由谁开始这些“游戏”，是老师还是学生
似乎不重要，他们只知道这样的游戏是由前人传下来的，学长姐对自己这样，他们就对学
弟妹这样，学弟妹之后再对学学弟妹这样，受害者成了加害者，加害者也曾是受害者，发
号施令玩游戏的权力轮流掌握，权力就像地位，越高年级拥有越高的权力，唯有这样才能
确保自己不会再成为被玩的对象，电影中率众进行游戏的小光就是如此，我们就跟张诚、
王大军老师一样，只看见眼前的结果，认定小光就是罪恶源头，却随着调查才惊悟到小光
过去也是性侵受害者，曾经的因造成了后来的果，成了肉眼可见的因果轮回，没人有办法
打破这轮回，或者该说的是，有人试着去揭发、去阻止，但他们都被选择性的忽视，没办
法像正常人发出求救讯号，他们被关在与世隔绝的启聪学校里求助无门，于是久而久之，
干脆关上门放任这轮回不断进行，身为轮回一份子的他们便想理由，说服自己所碰上的与
他们对别人做的，不过就是一场跟他们同样特殊的游戏。
“我更害怕被丢到外面的世界。”
看着《无声》最无奈与心碎的，莫过于贝贝坚持回学校上课的原因。明明自己多年来遭到
不喜欢的侵犯多次，好不容易她曾努力想要传达出去的痛苦被接收到了，有了张诚与王大
军老师的帮助，她终于勇敢把经过说出来，更成功让学校被展开调查，为了保护她不只爷
爷奶奶不让她去学校，连张诚与王大军都不希望她别再来学校以免被报复，可是贝贝却还
是想回学校，她知道小光他们还是会把自己当成游戏对象，然就像她对张诚说的，做这件
事之外的大部分时间，他们都对她很好、会和她玩，就跟正常朋友无异，哪怕她得承受多
少的不喜欢，但至少她有他们，有他们她就不会是孤单一个人，即便在怎么讨厌学校，这
里还是收留她这样特殊的孩子的地方。小光他们与这所学校成了她的依靠与归属，比起去
到外面成为“异类”，她宁愿选择继续待在有许多和她一样的孩子在的这里。
“你是不是喜欢翁老师？”
“我不要喜欢他，我要恨他！”
《无声》另一场值得你我思考的戏是，王大军和小光在屋顶上的谈话，看着小光用着手语
表达自己对侵犯他多年的翁老师的想法，说实话是有点惊讶到说不出话。他从小学开始就
被翁老师侵犯，直到现在翁老师退休了还是没放过他，他应该是要恨他的，可是不晓得为
什么他会期待见到翁老师，被侵犯的感觉亦从起初的痛苦落泪，到后来能面对监视器画面
笑出来，“到底自己对翁老师抱持着的是什么样的情感”，如此爱恨难明的矛盾情感让他
感到痛苦，他不晓得该怎么办，直嚷着自己好像是个变态，他的样子令人心疼，看在听过
、读过相关资料的人眼里，小光对翁老师是出现了创伤羁绊（Traumatic Bonding )的现
象，但小光怎么会知道？他对世界的认识多半来自家里还有学校，先姑且不谈家里状况，
自从他进来这所学校就读之后，所接触与经历到的，除了课堂上的知识就是这些“游戏”
，错误的成长经历使他无法判断，并对这情感矛盾感到混乱，进而对自己产生怀疑、否认
，这样的结果是不同于台面上所能看见的另一种、受害者不为人知的悲哀。
总是觉得无声的世界比有声的世界要来的精彩。因为耳朵听不到、嘴巴喊不出声音，所以
必须更加用力的去表达自己，不论喜怒哀乐。而不明白他们感受的我们，只能用与他们同
等甚至更大的力气去理解它们的世界。从乌克兰电影《过于寂静的喧嚣》到《无声》，讲
的都是我们未曾去在意过，可却真实发生过的悲哀与无奈，电影最后看似给了观众圆满的
结局，然当看着坐在笑车最后一排的宝弟凶狠的望着与其他人打成一片的张诚，当他站起
来拿起他的外套走到正在睡觉的同学旁边，电影结束，才发现导演柯贞年用她的方式告诉
大家，发生在这所学校、甚至每间曾有相似事件传出的学校的事，从来不会真正的结束，
结束只是新的轮回开始，她所能做的不过是把这事实说出来，要想做到真正的结束，恐怕
还得努力好长一段时间，让人更紧张的是说不定结束的那天永远不会到来。
非常推荐大家进戏院观赏《无声》，不光是它入围了多项金马奖奖项，而是里头的故事是
值得你我去关注探讨并了解的。既然说到了金马奖，就来提提我个人的看法，在《无声》
所入围的八个奖项中，我满看好新导演与新演员两项会得，饰演贝贝的陈妍霏表现实在太
过亮眼，情绪掌握非常的好，特别困难的是她得靠手语与表情与肢体去传达自己，若不讲
的话，会和去年《热带雨》里的杨世彬一样，让人以为陈妍霏原本就位聋哑人士。至于导
演柯贞年，从她执导《天黑请闭眼》到《无声》便知道，她擅于这类关于人性与人心的题
材，趋近成熟的导演功力使她胜出有望。其它奖项的话，最佳音效与原创电影音乐也有机
会，但前者的话《幻爱》也满厉害的，后者还有几部没看不敢下定论，原著剧本与剪辑感
觉上都会输给《消失的情人节》。
然后刘冠廷没能以《无声》入围男配角相当可惜，我自己也很喜欢《消失的情人节》，但
我认为他在那部里的表现没到入围男主角的等级，相比之下在《无声》里的表现是有机会
和其他人一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