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周上映的黑色电影，中文片名《杀机疑云》看似警匪查案悬疑追凶的商业片类型？但它挂个“翠贝卡影展”标志就告诉我们是独立剧情小片。要说“杀机”与“疑云”也不能说没有，但它更多的抚今追昔、亲情人情、欲望罪咎、暗夜独行、苦酒满杯、相濡以沫、辗转反侧、误解理解... 要我取名的话大概会取“情迷布鲁塞尔”或“布鲁塞尔夜未眠”吧？因为布鲁塞尔这个有“欧洲最丑首都”之称的欧盟总部城，竟然可以给拍得这么神秘瑰丽！看看这没听过的新导演 Meredith Danluck 也不是布鲁赛尔人，就是个美国独立制片新血，那外国人眼光看布鲁塞尔倒是充满悸动。
布鲁塞尔城市纹理是破碎的，不过本片眼光下每一条街景都是多样混杂充满故事的；布鲁塞尔切割城市纹理的大道圆环是霸道的，但在本片夜戏里都成了点滴回味的游戏场；布鲁塞尔夜灯很暗治安很差，给本片拍起女主角孤行夜戏反而更有神秘感；布鲁塞尔大运河有步道但绝不像塞纳河畔游人如织，那荒凉的后工业地景与女主角残破的心倒是很对味；布鲁塞尔充满龙蛇混杂的多国移民开着小商店，本片登堂入室揭开神秘面纱变成灯红酒绿夜生活；布鲁塞尔是欧洲少数古城内部不停建设拆除瞬息万变的，在此片仿彿提醒著女主角必须趁还来得及时整理她孤悬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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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therine Waterston 饰演的女主角就叫作 Katherine，是个美国摄影师，曾与比利时影视明星 Stefan Delvoe结婚两年住在布鲁塞尔。不过就在老公接到了好莱坞动作大片、两人庆祝事业起飞正准备搬到纽约展开新人生时，老公突然像是变了个人般，先是被狗仔拍到和一位金发女子过从甚密、然后开始失控爆打狗仔重创形象、Katherine 也很生气崩溃吵着要分居... 就在这当口，有一天老公彻夜未归第二天就被她发现陈尸于自宅、头上还有个弹孔！警方接手查案判定是自杀，Katherine 则已濒临崩溃不知如何面对，于是草草离开布鲁塞尔回到纽约，想尘封这段痛苦回忆。
然而这天，她妈居然在布鲁塞尔中风了、她才不得已重回布鲁塞尔这伤心地。不过老妈到底是来干嘛的？原来是代龟缩的她前来面对尘封回忆的，而且还真尘封：那间公寓竟然还保持着老公死去那天的一团混乱 XD 可是再保持废弃不来处理财产的话，婆婆 Anneke 就要准备依法插手处置房屋了。于是既然要在布鲁塞尔陪老妈治病，Katherine 闲来无事干脆就硬著头皮来面对一下一年前匆匆离去不忍回视的各种遗物，倒也莫名地发现许多蛛丝马迹，仿佛老公生前有什么天大秘密瞒着她、仿佛布鲁塞尔警局有什么惊天丑闻遮掩著、仿佛暗中有个藏镜人杀了她老公布置成自杀...
难道老公可能不是自杀而是他杀？Katherine 不由自主朝这方向一头栽下去！本片于是进入“过去长发 Katherine”与“今日短发 Katherine”的抚今追昔，在一次次苦酒满杯辗转反侧的“布鲁塞尔夜未眠”中，让 Katherine带我们展开一场“布鲁塞尔迷幻夜”！这里有神秘粉味的夜店 La Belle Fleur 老公常光顾吗？有风情万种的名花 Freida 是老公喜欢的型吗？有神秘的夜店教主 Emile和老公过从甚密吗？老公虎妈 Anneke 不时出来伸张权力却与 Emile私下往来又盘算什么呢？常出没夜店也刚好住进自己饭店隔壁房的神秘男子 Edward 又怎会刚好接近自己填补我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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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也许一开始还有点“凶杀查案”的警匪悬疑剧想像，但过个 20 分钟观众发现查案进展几乎是零、反而 Katherine都在眷恋耽溺著往日时光净藉酒浇愁时，我们大概知道此片绝非警匪剧而是迷情剧、故事重视的不是理性逻辑而是感性经验，这 Katherine就算偶尔煞有其事带着相机去追踪可疑人物拍下照片来，但其实与其说她在查老公的自杀是否为他杀、凶手又是谁，还不如说她更想知道老公生前在想什么、为何藏了这么多秘密而渐渐远离我？为何我俩正在事业顶峰展开人生新页时、你突然抛出震撼弹来个大转弯？难道我们以往的如胶似漆心心相印、最终都只是一场戏？
此片命案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最后还是会解谜的，只是那谜底以警匪悬疑剧来说也实在太抱歉、以剧情片来说实在太单纯太凑巧、只是可能以人生来说就是这么平平淡淡地说不定还算挺写实 XD 倒是若我们能够抱着欣赏 Katherine Waterston倩影的心态，跟着导演镜头去试着体会 Katherine的苦闷与哀愁、迷惑与渴望，此片当作一幅女主角心理情怀的肖像画倒是相当迷人！人是谁杀的，从来就不是此片重点；老公生前到底在想什么、爱不爱我、为何远离我、为何卷入这么多事失了性命？那才是重点。
只不过，真相往往令人不忍卒睹，反而想像更令人浪漫迷醉，如果加杯小酒来管好货，那驰骋想像的身心更轻盈！电影于是进入三线交织，每一线都和 Katherine那逃避心理大有关系：第一线是查案，一直好奇为何死去的老公 Stefan 生前远离她，找不到出口令她越想越空缺；第二线是找床伴，邻房商务暖男 Edward 刚好相濡以沫填补这空缺；第三线则是母亲，母亲既像明灯又像警钟，老远飞来语言不通的布鲁塞尔就是为了帮她面对的，只是如今连母亲也已倒下，难道连母亲病情这讨厌事情都不愿面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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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片也许核心真的就如此简单，就是一个伤心女子的“逃避、空缺、填补、面对”。这不是一个盘根错节疑云重重的布鲁塞尔地下社会大故事、而只是一个小小心结小小误会擦枪走火的人情小故事，所有案情的鬼影幢幢与其说真悬疑、不如说都是 Katherine在心里浪漫想像出来的，因为越是浪漫想像越是可以给自己一个心安的理由、让自己不用面对那自己早就心知肚明的原因：老公为什么有绝望自杀的可能？说不定都是因为我要离开他，虽然我要离开的负气宣言也只是没多想的一时冲动、背后也只是一串没能认真解开的误会，这一切说穿了并不复杂、只是我总不愿面对...
说到底这部片好不好看呢？片长大概一百分钟，我有九十分钟是沈浸其中流连忘返！只可惜最后十分钟大结局的“返”是有点太简单平淡，没有警匪剧的惊天真相、也没有剧情片的感情重击，而只是属于女主角人性缺陷的一个小小启示而已。但为了那九十分钟的沈浸享受，我还是要给个 [好雷] 。日舞影展工作坊出身的新手导演 Meredith Danluck 捕捉人物魅力掌握地方风貌的基本功力是无庸置疑，可以把凶神恶煞的 Michael Shannon拍得温暖性感、可以把外型傻气的 Katherine Waterston拍得我见犹怜、更能把都市破碎的布鲁塞尔拍得多元纷杂充满生机！值得继续期待。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wRWZYDVdgy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