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雷] 《蚵丰村》,同姓,不同命。

楼主: a122239 (Sharp)   2020-06-06 12:1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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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去年就于台北电影节首映的《蚵丰村》,时隔一年之后终于要在戏院正式上映,这是
导演林龙吟的首部剧情长片作品,不像许多年轻导演多数选择爱情片、校园片当作入门,
不过33岁的林龙吟可说是“反其道而行”,从题材到拍摄手法都仿佛回到过去,当现在世
界各地都在关注著女权议题之时,他反而用这部《蚵丰村》来刻画著台湾传统的男性形象
,电影里无论是承继著上一代人思想的传统父亲顺明,还是决定离开故乡远赴大城市发展
却无成归来的儿子盛吉,又或者在最后趁夜逃出蚵村多年后事业有成还不忘打回来“炫耀
”给当年抛下自己先走的儿时玩伴的昆男,他们其实不像,但却又在某些时候,发现他们
原来这么像。他们都不愿承认自己的落魄,他们都为了自己的尊严倔强著,甚至用各种形
象包装自己,把许多不能坦白的秘密自己收著,仿佛当这些秘密被公诸于世,他们的世界
就随之崩塌般,固执的撑著自己那比什么都来得重要的面子。时代在变、观念在变,在没
有什么人会去记起过去的陈旧,那些执拗就像逐渐没落的传统产业,静静伴着夕阳西下。
导演林龙吟用现在已经很少看见的16厘米底片来拍摄《蚵丰村》,带点修复版的七、八零
年代电影感相当适合电影题材与议题关注方向,用紧张且疏离的父子关系,他们想法上的
冲突与碰撞,以及共同对未来所感到的迷惘,除了似隐含着两个世代的交替意味,同时亦
象征著传统产业的风光不再,年轻人不断离开、面临着找不到继承人的处境,只是就像尾
声与离开的昆男相反,盛吉决定留下来继承家业的那样,《蚵丰村》提出了不少可能性,
和相关产业结合推动观光,不光是带领观光客认识传统产业,甚至有激起想尝试的念头,
以及近年正起的创业热潮,让越来越多人年轻人愿意卷起裤管走进田里,都是传统产业复
苏的曙光。不过未来会如何导演林龙吟也没有把话说清楚,当盛吉接到昆男的电话,对方
在电话那头兴奋的向他报告近况,说著自己的事业是如何蒸蒸日上,说著那些曾经是自己
对对方说的话,盛吉是哭了,但到底他是替儿时好友的平安感到欣慰,还是对如今两人的
发展相反过来了而吃味?当他在小小蚵村每天操坏自己只赚了几百、几千,对方却远在大
城市十万、百万的赚,或许他是懊悔著当年为何要轻易放弃回乡,而不是在努力个几年看
看呢?自己究竟是前进了几步还是活退了几步?现在做的决定是对是错,好似都随着盛吉
的泪流入鱼塭里,没有答案。
如电影整体给人的感觉一样,《蚵丰村》的充满年代感势必得接受年轻观众适应不了、接
受不了的可能,故事舞台选择了嘉义县东石乡网寮村,那是一座仅有一条对外产业道路、
靠海、靠养蚵、剖蚵为生、人口约300余户的小村子,《蚵丰村》的呼吸就与网寮村同调
,不快不慢、不疾不徐,导演林龙吟带领走进戏院的观众,不分老少体验著悠闲纯朴的渔
村生活,更看了一场盛行于闽台渔港渔村的民间习俗活动“烧王船”,可对于习惯现代生
活与各类新型态电影的观众来说,《蚵丰村》的题材与节奏相对是比较难吞咽的,特别是
当剧情没有明显起伏的时候,内容有不有趣、藏着什么意思就不容易被注意到了。
“七年前你要离开前,为什么没找我一起?”
如果我是昆男,肯定也会问著盛吉这句话。对于他们这一代人而言,他们的未来在哪不知
道,但绝对不会是在这样小小的村子里,看着爷爷然后到父亲他们都过得这么辛苦,养蚵
最风光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他们是不愿也不想承继这一切,如果可以当然趁早离开是最好
,趁著年轻、趁著还有体力、趁著还有满腔热血,只是盛吉是做到了,可却把昆男落下了
。七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却足以改变他们,至少看在昆男眼里,他是不知道盛
吉是失败了狼狈从城市回来不过在嘴硬逞强,他只知道“儿时玩伴已功成名就,而自己却
还一事无成”,后来他承认自己曾经试着离开却没成功,所以比起知道盛吉过得好不好,
他也许更想知道“怎样离开这里然后过更好的日子?”。盛吉的独自离开像是种背叛,因
为他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所以就像是要对他报复,昆男拉着盛吉打算合伙做生意,然顺
明却不看好他们两个,求神问卜也得不到好答案,盛吉于是表现的意兴阑珊,这让昆男更
是愤怒不已,他把不顺遂连着过去被丢下的不满通通吐在盛吉身上,争吵过后两人分道扬
镳,这次换著昆男不告而别,而盛吉则心系著失去消息的好友,多年后接起那通电话先是
欣慰,后来涌上心头的情绪是什么就如前面说的,复杂吧。
“讨海人这口饭,不是每个人都吃得起。”
“同姓,不同命。”
我满喜欢《蚵丰村》出现了许多关于信仰、庙宇以及后面的烧王船画面,它不止是让不熟
悉的观众了解民俗文化,同时也让电影不那么过分单调,此外,导演林龙吟更透过画面剪
辑的方式,让《蚵丰村》许多时候是充满著神秘感,连带许多意有所指的话听起来都玄而
悬。例如盛吉阿嬷对他所说的话,明指著说他和父亲顺明、爷爷虽然同姓可命运却不尽相
同,暗指著后面顺明对盛吉谈到盛吉儿时曾发生的两次意外,说他命大都撑了过去,但爷
爷就没有那么幸运了,而这番话亦能解读成虽然他们同姓,可命运是都掌握在自己手里的
,顺明选择承继父亲志业留下,盛吉选择远赴他乡打拼,尽管最后拐了个弯还是回来了,
或许可说是命运无形间指引,可却也能说是种“选择”。诸如这类的饶富趣味,都与电影
里几乎占了一半的民俗信仰、活动呼应着,构成很有意思的内容。
《蚵丰村》的年代感让画面看上去是有趣的,昏黄色调与庙宇音乐都把人带回到那个凡事
都很传统的年代,不过可能出现的困扰点上面也提过了,观众能否接受这种调性、题材、
议题的电影很关键。撇除掉电影本身不说,我自己最推的是喜翔的表演,听她说台语是种
享受,不是说两位新演员林禹绪和陈莘太表现不好,陈莘太让我想到陈再兴,有点台有点
痞的外表与个性,还有操得一口流利的台语腔都很像,比起说不上哪里怪的林禹绪是自然
许多,不过跟喜翔一比又很快的被比下去,喜翔不论是演技、散发出的气场都和其他演员
不在同个档次,从肢体到语言他的说服力十足,当他摔到腰椎不能工作、连烧王船的活动
都不能参与,只能装着固定支架坐在轮椅上呆坐着,身为男人、父亲、丈夫的尊严挂不住
使他羞愧不已,奋力的挣扎移动着,那吃力的模样与用力过后的喘息声,真的像是他本来
就是行动不便的患者般。不过一幕他自行离家、将轮椅停在阶梯最上头,自己则爬向船上
的画面让我顿了一下,因为我满怀疑他如何能够自行爬下楼梯然后没有滚下去的?毕竟他
前面连移动都很困难,何况还是要下楼且没有扶手的情况下。
做为首部剧情长片作品,导演林龙吟表现可圈可点,舍去商业选择这样注定票房不会太好
的题材,光就这点就值得给他鼓励,但也不得不说论整体的话《蚵丰村》是可以再更好的
,例如民俗信仰的结合能够明确点、给予观众的感觉能更强烈些。最后还是得再提一次喜
翔的表演太好了,他成功诠释了传统典型男性的样子,刚刚好的时候偶尔爆发,使顺明这
个角色有了血肉与温度,角色的成功使他入围去年的台北电影奖最佳男主角,同时他又以
《老大人》入围最佳男配角,是该届唯一一位双料入围演技奖的演员,只可惜最后空手而
回,不过竞争男主角输给《老大人》里的父亲小戽斗,相信喜翔是输得心服口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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