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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illi是美国华人移民第二代，三不五时就会跟还在中国定居
的奶奶通电话，有一天她听到话筒另一边有些背景音，奶奶
似乎不是在家里打电话的......同样是这天，她回到父母家
一起吃晚餐，父母说隔天一早就要回去中国，因为Billi唯一
的堂弟浩浩要结婚了。父母若有所思地说：“你如果很忙可
以不用回去，因为实际上我们也不希望你回去”。
这种说法实在太奇怪了，所以Billi不断地追问后，才知道堂
弟的(假)婚礼只是个回去看奶奶的借口，因为奶奶已经被检查
出肺癌末期、或许只剩3个月寿命了。因为Billi是个很不会掩
饰自己真实情绪的人，所以她父母希望她可以不要回去，以免
被奶奶察觉异样。Billi一开始接受了父母的建议，但是过了
一个礼拜魂不守舍的生活后，她还是决定踏上归途。
Billi在中国的家族是充满文化冲突的。
奶奶的大儿子、也就是Billi的大伯，一家长年居住
于日本，大伯的儿子皓皓交往的也是日本女孩。但大
伯始终认为自己是中国人，也是怀抱中国传统价值观
从来不曾动摇的人，他看到Billi出乎意料地回中国，
就不停对她耳提面命地说“妳绝不能告诉奶奶她的病
情”。对此从小接受美国教育的Billi充满困惑，万一
奶奶还有想做的事呢？万一奶奶还有想见的人呢？万
一奶奶想说再见呢？
奶奶的二儿子、也就是Billi的爸爸，在Billi 4岁的
时候就带着妻小移居美国，虽然一开始也赞成大哥的
做法，但是经过Billi一番劝说，也会说出“严格来
说我们已经不是中国人，不告诉病人实际情况在美国
是违法的”。
不过大伯在这方面解释得让我信服：“你们都已经去西
方世界很久了，但是在中国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家族的一
部分。有时候杀死一个人的不是病，而是对死亡的恐惧
。我们不告诉奶奶，也是在分摊她知道实情后要承担的
恐惧”。
我觉得法律是文化脉络下的产物，为什么美国法律这样
规定，而中国不呢？为什么连医院的医生都能配合家属
来编造一个善意的谎言呢？因为美国跟中国的文化不一
样，形塑出来的人个性会不一样，对死亡的想法会不一
样。对奶奶那个年纪的中国人来说，她有办法对死亡这
件事看得开吗？家属的决策应该是基于对亲人的了解而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