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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看了阳光普照,在电影运镜及光线都用得十分成熟及老练,享受了两个多小时的视觉飨
宴,对于台湾目前许多很明显的家庭及社会问题都有提及,也都不是轻轻掠过,可以感觉
到导演的野心!
但对于那些终究没有被接住的废墟少年,我还是深深的感到无力且叹息;
(不全面偏执观影心得)
从一开始的阿和(巫建和)与菜头(刘冠廷)出庭的场面,可以看出阿和尚有家人陪同,
虽然相处不佳,但危楼加盖、钉钉补补尚可住人,反观蔡头只有一个人,父母不知所踪,
只剩独居阿嬷、年纪老迈,支持系统命悬一线、随时要断裂。
阿和是可怜的,注重学业的价值观和注定赢不了的完美哥哥,还有刻意忽略他的父亲(我
只有一个儿子)。
但剧中阿和终究还是个投机份子,在之后阿和与菜头的车内对谈得知,他将大部份的罪责
推给了菜头(偷车开锁是阿和很小就习得的技能),事件发生之后逃回家的怀抱,在以阿
和为主视角的故事线中,他困顿的求生,对过往的一切,如暗夜中的恶梦封存、又怕它再
来寻访;
但实在很难忽视他为求自己生存、对挚友造成巨大伤害的那种奸滑?!
菜头的描写断裂且片段,都几乎是晦暗无光的,最终也消灭在黑暗的雨夜之中,令人嘘唏
。(在觉得孤单悲伤的当下,不禁又觉得:这是不是他必须该有结局?)
阿和的幸运之处在于他有个家,互相伤害、却又深深依存的家,在阿和往下坠落的时候、
这个家张开一道道的安全网,仍然温暖的将他接住了,让他不致于坠落冰冷的地面。
但是在这个时候,我又在意那些没有被描写出来、轻轻带过的部份:
“阿和在牢中,有母亲(柯淑勤)一万次(阿和自己说的)的探访,添购必须用品、哥哥
(许光汉)温暖的陪伴(两次),还有一个和小玉简单到有点别脚好笑的婚礼,一次次的
加强家庭的形象,温柔的承接住阿和,让他不致于碎裂片片。
菜头有什么呢?无人探视,我认为他的家的形象,只有父母不知所踪,剩下年迈的阿嬷,
最终家被查封,阿嬷过世于疗养院的时候,阿和参加哥哥的告别式的时候,他可以申请返
家奔丧、捧斗吗?在剧情中我所看到是菜头终究没有被(这个失衡的社会体制)承接住。
”
阿和是有很多机会可以在之前,就好好的跟菜头和解,但很遗憾的这些都未曾发生,菜头
最终只有一个人面对这一切乱七八糟的人生,碎裂片片又求生意念强烈的在谷底黏合、挣
扎爬上地面,每次好不容易上到地面,都风雨飘摇,之后出现在洗车场与阿和重逢,长成
锐利又脆弱的模样,像一把磨得又薄又利的刀,伤人自伤,预告他的碎裂是必然的事,不
是今天、也在不久的将来。
但是阿和跟他的家庭,(多半是父亲阿文(陈以文))在为求存亡之际,狠狠的对往下坠
落的菜头落井下石:
1. 砍人的提案及偷车都是阿和的主意,阿和拿西瓜刀、菜头拿开山刀,菜头作为讲义气
的摰友相挺到底(我认为他将阿和当成他的家人,并且以他的方式爱着对方,到最后一刻
)在出庭之时,阿和将大部份的罪责都推给菜头。
2. 菜头入狱之后,阿和的父亲表示事不关己,菜头家被查封,阿嬷被送进疗养院,最终
过世。
3. 阿和坐牢一年半之后表现良好假释出狱,却一次也没去探访仍在狱中的菜头。
最终;阿文以爱之名父权形象,狠狠的抹杀掉了菜头,很难不觉得灰心丧志,可能在之前
断续的剧情中得知,菜头的求生欲其实很强,就算众叛亲离、无人闻问,仍然努力的为了
生存,变成怪物一样的活着。
可不可能对阿和扭曲的爱与怨,成为支撑菜头活下去很重要的感情纽带?
又或许菜头光是为了要活下去,就已经用尽了他所有的气力了,无暇思考大水缸中的司马
光这类的问题。
是不是一个人很可怜,他实质的恶性,就可以被忽略或轻轻带过?我想到阿和、又想到阿
文、最后想到菜头。
菜头最终的悲剧,只在于没有家庭的后援和支撑吗?阿和及阿文,要承担部份的责任:“
阿和开始为求自保的推诿塞责、中间阿和、阿文的切割得一干二净、不闻不问;最后阿文
以爱之名的雨夜杀机?父子连心,一脉相承?!”
而菜头的走向灭亡,除了自身的毁灭性格(可能源自于他从小被长期忽视自己生长出来的
性格,只有零跟一百、用尽全力为他人付出的同时;也要求别人用尽全力为他付出)、还
有错把阿和当成家人,阿和本来就有家人,那个家从来就没有菜头的容身之处,并且菜头
看不透、阿和遇事为求自保、会马上将旁边的人(非家人)牺牲的投机者性格、菜头偏执
狂般的认为对家人的好,在阿和、阿文看来离经叛道、惊世骇俗,并且很大的可能、毁掉
阿和跟小玉共组的新家庭,阿文作为老家庭的户长,名正言顺的为维护基因存续(他真的
只有一个儿子了)要修正一切bug;菜头硬要嵌入的结果,就是被当成入侵的病毒一般消
灭,这才是我觉得剧中,家的形象最令人毛骨疎然之处!
父权作为了一个暴力形象很好的演译,不论是冷暴力(我只有一个儿子、这个不关我的事
)、忽略(这个谁砍的你找谁赔,不要来找我/阿和出狱后从未去探监)、肢体暴力(在
雨夜的山路旁抹杀菜头的存在),都以爱之名、轻轻放下。
可能近期看到的台湾电影,都揭露了类似的问题,因为很可怜的原故,恶性被淡化,该被
吞忍、也吞忍了:
【谁先爱上他的】剧中,可怜的刘三莲(谢盈萱)、在假面无爱的婚姻中,将巨大的怨怼
感丢向宋呈希(黄圣球)、因为是母亲的原故,千言万语化为无声;可怜的阿杰(邱泽)
,本身在社会中就是性少数,而相对于性多数,比较被边缘化的一群,在爱人死后,为圆
梦死守无收益的舞台剧,工作人员都佛心作义工,面对不支薪的惯老板询问工资何时发放
,却差点被掐死?除了超佛心不支薪义工,记得要离职、再去劳动部申诉老板肢体暴力。
【比悲伤还悲伤的故事】主角(刘以豪)绝症死者为大,可怜可恨情侣档开上帝视角操弄
别人的人生?那些无关,却被牵扯进狗血剧集的甲(杨祐贤/张书豪)乙(Cindy/陈庭
妮),好像最后也只能安慰自己:“因为他/她很可怜,所以我就硬吃下来吧。”
喝他人可怜人生的苦酒喝完之后,好像除了硬吞跟自认倒楣,没有得到什么更好的解决之
道,然后这杯苦酒还是以电影的形式传承下来,告知你该喝下去,目前好像没什么更好的
方法将它退件;但是如果这个价值观被合理化的延续下去,那才是真正恐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