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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沉默》后觉得很感动,特别是将这部和老马的另外一部争议之作《耶稣基督最后的
诱惑》(The Last Temptation of Christ)联系在一起来理解时,对我来说别具意义。
作为一位虔诚的爱尔兰裔天主教徒,Scorsese绝非为了诋毁基督而做该片(特别是将犹大
当作一个正直的人来描写这点,让直到今天很多虔诚教徒无法接受,但那毕竟是原著设定
),而是深刻思考为什么仁慈的天主在需要祂的时刻却沉默不语(马太福音)的问题。
什么是基督“最后的诱惑”?在我理解中,祂的最后诱惑就是想当平凡人的欲望。当祂被
罗马帝国悬吊在十字架上受苦时,上帝没有为祂的儿子的苦痛说过一句话。当耶稣如此问
天父时,一位宛如天使的孩子出现在眼前,她告诉耶稣,“你不必受此痛苦,上帝已经派
我下凡来让你成为正常人”。从苦难到平凡,耶稣的伤痊愈了,也有了家庭,上帝的声音
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在脑中嗡嗡作响、使之痛苦欲生,祂以为上帝终于成全祂凡人所能享受
的一切。但等到耶稣年老以后,才发现当初让祂成凡的不是天父,而是撒旦。撒旦的恐惧
吓不倒耶稣;撒旦的美色诱惑醉不倒耶稣;但撒旦却成功以“平凡的欲望”彻底迷惑了祂
。平凡的耶稣不再宣扬普世的爱,不再拿起镰刀号召受苦的人们站起来革罗马帝国的命。
平凡,才是最庸碌的邪恶诱惑。当看穿这一切以后,耶稣再次祈祷,企求天父让祂重回十
字架上,让伟大的苦难取代庸碌的平凡幸福。上帝在耶稣自我选择以后,才不再沉默。
想要平凡的欲望,是让一切失去勇气的诱惑。
“沉默”也同样在探讨这项母题。远藤周作在其原著比较将焦点放在“上帝的沉默”上面
;但在老马片中则将焦点摆在“弃教后的平凡”与“信仰的痛苦”之冲突上。特别在原著
里,其实对弃教后的传教士生活并无太多的着墨;但在电影里,老马却选择发挥这一部分
。费雷纳告诉主角,“这些人痛苦是因为你”,“如果基督在世,会选择弃教去救祂深爱
的子民”。禁不起良心折磨的主角,才痛苦地踩了圣主像,放弃教士身份,成为平凡日本
人。
但老马不像二十多年前那样坚持信仰纯正的勇气,费雷纳亦非撒旦的化身,反而只是一位
不愿意看到信徒因为政治和信仰冲突而受苦受难的弃教徒。在最后,不同于原著,我们听
到了上帝的声音在主角耳边响起,祂告诉主角祂会一直在他身旁。上帝没有展现全能力量
,而只是在信者身后看着他们。
沉默的背后,没有平凡的诱惑,没有重返过去的全能力量展现,只有隐藏的真心和上帝的
一句承诺。快三十年了,或许是老马心境的转变,或许是老了,他对在世俗化的今天,不
再坚持彻底的信仰忠诚。但他对沉默背后的巨大力量,依然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