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朱宥勋(作家、《秘密读者》编辑委员)
描述石垣岛台湾移民家族故事的纪录片《海的彼端》,已上映。
因为日治时期的垦殖招募以及台湾战后政治情势混乱的影响,不少台湾人移居到日本冲绳县境内的石垣岛上,并且
在当地发展了凤梨等产业。《海的彼端》主要就透过岛上的玉木家族为轴心,讨论台湾人
移居当地的历史,以及之后开枝散叶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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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土想法世代差异
片名《海的彼端》非常值得玩味,“彼端”意谓著一个作为参照的“此地”,既像是从台
湾人的观点,去看石垣岛那边的台湾人故事;也像是从玉木家族的观点,来看台湾这边的
亲友、甚至是日本本岛的亲友。
如果看过纪录片《湾生回家》的观众,此刻再看《海》片,势必会有许多联想。两部片子
某些桥段非常类似,比如都有“回到曾经住过的家乡台湾,探访幼时的亲朋故旧”场景。
如果对照两片手法,会发现《湾》片比较著意在捕捉戏剧性强、情绪浓烈的细节(如寻找
户籍、发现友人故去的哭泣);但《海》片叙事相对舒缓,更近于一种冷静的散文风格。
后者显然展示了另一种非常写实的可能性——人们移居他乡,经过几代之后,“故土之情
”固然还在,但不同世代、不同位置的人们,本来就不会对所谓“故土”有一样的想法。
因此,《海》片选择玉木家族第三代的玉木慎吾作为叙事观点,是一件有趣的事。从片中
的表现和片外的访谈来看,玉木慎吾对自己的台湾身分,就处在一种“有感,但也没什么
执著”的中间状态里。他所提到的台湾记忆(比如味道、食物)固然会让台湾人感到亲切
,但我们也可以很清楚知道,那多少也是有点浮面的。
能够捕捉到这种介于亲切与浮面之间的暧昧状态,是《海的彼端》最不容易的地方:它要
谈的,不是煽情的“即使离开台湾,他们还是对此难以忘怀”;而毋宁是更写实的,关于
身分、族裔、血缘与记忆,随着生活的流转渐渐刷淡的自然现象。因此玉木家族还能持续
维系往来的两个枢纽高龄88岁的阿嬷、以及“Apple青果店”,似乎都在倒数计时了。
不强加台湾人想望
人们多少会念旧,想把这些东西留下来。但人们也总是不会太念旧,因为生活一直是在往
前走的。
处理这样的题材而能疏淡,不去强加台湾人自己的想望于其上,这是不容易的。而在这些
细密的家族脉络里,敏锐的观众或许还可注意另外一层族裔背景。像玉木家族这样移居八
重山的台湾人,其实带有双重的异质性:在冲绳长大的期间,他们是“台湾人”;在东京
打拼时,他们是“冲绳人”。考虑到冲绳与日本的“统独议题”以及美军基地抗争等历史
背景,玉木家族不同世代的选择很值得玩味。《海的彼端》未说太多,但却留下了足够的
暗示,让我们看到议题的复杂性。
也因此,玉木慎吾在东京演唱会上呐喊“我是来自台湾的慎吾”,也就不只是一个令人激
动的片段;他为何可以,或为何愿意,或为何想要,在这个脉络下喊出“台湾”?导演并
未明言,为我们留下很多思索空间。
文章来源:http://goo.gl/l6i2v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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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的彼端】
电影预告|https://www.facebook.com/tamakifami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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