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雷] 看看《魔诡》Morgan,想想孩子

楼主: mysmalllamb (小羊)   2016-09-06 02:26:30
这片目前在版上都是负评,在烂番茄也不怎么样,不过我个人认为也是有点意思的,概念相当引人深思,执行层面上虽有些小缺点但整体很有气氛。
本片从悬疑开始,让观众跟着 Kate Mara 饰演的公司顾问 Lee 之视角前来,看这神祕的化外实验室。有案件在此站失控,站内的工作人员们却吞吞吐吐疑云重重想要只手遮天,尤其几个演员如 Jennifer Jason Leigh, Toby Jones & Rose Leslie 个个浑身充满邪气,真令人不知是正是邪,不知谁是主角谁是反派。结果也没有谁正谁反,只不过是一个小家庭或一间小学校的教养悲剧而已,冷血的教育权威老大哥在天上笑吟吟地看。
在各行各业,人人对自己呕心沥血的作品,往往称“实验像是自己的孩子”,而这片就名符其实地让 Morgan 这个实验品成了一窝科学家的孩子;此片虽是科幻恐怖或反乌托邦片,但回头映射现实世界,俨然反过来直指“自己的孩子像是实验品”。孩子生了下来有亲友爱(实验室)、有社会师长凝视期待(公司总部),那该怎么教养孩子投入社会呢?大人的取向各自都不同,互相冲突拉锯让小孩无所适从,教养本身一直都是个“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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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片让家长来看,与年轻观众的感觉可能大不同。我家小孩四岁,这片里的 L9 型生化人 Morgan 则是五岁,很多她与大人们的相处其实和四五岁小孩的身段似曾相识,看这片回想现实往往令人怵目惊心:
Morgan 的家人
Morgan 有严母程博士,让她努力做好达到期待,母亲不悦则苦苦哀求成为感情禁脔;
Morgan 有慈父 Dr. Ziegler,想开明点人性化点,但硬不起来说服母亲只好龟缩碎念。
Morgan 有较社会化的“朋友”们,如 Darren & Brenda夫妻档,他们爱护 Morgan 也尊重其自主,但当社会压力压下来时还是只好强势管束。这像是社会化的学校教育,很多规矩要学习、贯彻,很多事说不清楚的只要乖乖听话不用多问。
Morgan 有较出世的大姊姊 Amy,瞒着家长也要带她出去森林小学大地教育,只有 Amy彻底把她当成完全独立的个人、尊重她的绝对自由、也是唯一愿意与她自然地牵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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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rgan 的情绪
Morgan 不乖吵闹时,受到的管束是来硬的,挨的是让全身瞬间瘫痪的麻醉枪,醒来则是五花大绑。这和现实父母带孩子出门却在街上哭闹时,一把拖走或抱走都是一样的,都不是循循善诱讲道理而是以力服人。当然,这些都是紧急场合,父母往往没有余裕讲道理只有马上以武力解决。
Morgan 像孩子一样,会遇到外界的其他小朋友,在本片遇到的就是同为生化人的 L4 型 Lee,渴望爱的她怯生生地伸出手掌,但这位小朋友完全不理会,令 Morgan 感情挫折。
Morgan 渴望充满爱的天堂,但森林小鹿让她见识人间生死,悲伤没有出口排解就转为悲愤,负面情感于焉萌生。如何带天真孩子见识尘世现实并大器纾解,是家长们最重要却也最困难的功课,总不能教给孩子的世界只有和平希望与爱、而留给他们自己默默承受杀戮与仇恨的现实吧?
Morgan 低潮的关键时期,大人的不同教育法开始互相冲突。是该多听音乐下棋看书静静心、保护在家里别出去?还是该勇敢出去面对世界现实化解情绪?现实的家长带孩子出门不容易,要出门还全程专注陪伴孩子认识世界更不容易,往往安全考量下不出门是最轻松又保险的选择,虽然代价是禁锢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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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rgan 的反抗
Morgan 得到 Amy 姊姊承诺要去湖边,阿姨 Kathy 却来告诉她承诺取消了,这就是单纯孩子的死穴。你们大人不是向来鼓励我多去户外踏青?怎么随时突然说时机不宜就不宜?往往我们鼓励孩子发展兴趣也有这种矛盾心态:鼓励她阅读,结果读太专注,我们反而担心她不出门;鼓励她运动,结果运动太投入,反而担心她不乖乖读书。大人总有这些自己也很难说清楚的担忧考量,一下鼓励一下压抑反正“听话就对了”,思绪简单却极端清楚的孩子如 Morgan 当然不解,只能屈从权威而忿忿不平。
Morgan 屈从权威的不平,如一般孩子一样拳打脚踢或摔东西发泄。许多爸妈应该都被稚龄孩子踢打过,有的强势处罚管束有的慢慢循循善诱,只是这片心理五岁生理已如超人的 Morgan 一打就是瞎眼罢了。瞎眼阿姨 Kathy就像被打的父母一样,并不怨恨责怪,只想着多给她点机会继续努力教好; Morgan 闯了祸也像孩子一样懊悔道歉,身处教养第一线的爸妈也都安慰没有关系、改过并补救最重要。
Morgan 闯祸了,就像孩子闯祸了,爸妈还能够体察,也知道该怎么处理最能适性发展补救改善。但由外而来得大家长如祖父母,往往像个教育局大观一样什么都不懂就前来指指点点,一方面给父母无情高压的派头吃,另一方面摆出虚伪的麻吉身段搞分化“乖孙来,爷爷疼你,别理爸妈”。Paul Giamatti 饰演恶意挑拨的 Shapiro博士真令人恨得牙痒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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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rgan 的崩溃
Morgan 闯祸后的心理辅导,居然不是由最信任的父母兄姊来细心开导,而由官大学问大的评估员来问自大无脑问题,并且极尽挑衅能事给犯错的孩子下马威,不逼她流泪崩溃不过瘾。犯错的孩子血气方刚(心理虽五岁,生理却是血气少年还戴帽T ),出言怒吼或出拳打人,正好给个口舌“你看这坏孩子果然没药救”,然后狠狠开除放弃掉。只是本片 Morgan 一打人就死、一放弃就是处死。
Morgan 很难管,正如现实爸妈承受不住育儿压力心生弃养自暴自弃、或是现实的师长顶不住校长媒体督学等压力要开除, Morgan 的实验室妈妈也准备要终结她了,哭着乞求严母再给一次机会都不可得。现实的孩子最怕被放弃,孩子的求情尽管非关生死,但家长若断送了这个改过向上的机会与希望,就将是一生愤懑阴影的开始。
Morgan 的终结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针昏睡、第二针夺命。实验室众人打了第一针,再第二针前才下定决心带她一起逃亡,这段最令人唏嘘。家长与小孩哭闹吵架,每天都应该在晚上睡觉前把道理讲开,让心里领悟并舒坦了才能放心入睡;如果没解决就带着阴影哭着入睡,第二天要回溯解决已难如登天,心结已在那里再难解开。大家准备逃命而把 Morgan 叫醒时,她一醒来居然二话不说先评直觉把大家都杀光只留 Amy!这就是孩子前晚愤懑入睡后的“起床气”,一般孩子只是起床闹一闹,五岁 Morgan 就是大开杀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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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rgan 的人本教育
本片占极大份量的 Morgan 相关文戏,可以当作是人本教育面对非人本社会的崩溃,电影有把从科学家、程博士、顾问 Lee、到鉴定员 Shapiro博士的一层层位阶关系拍得很清楚,让我们从影片回顾中看见世外桃源的人本教养多么和乐健康、加入了社会的管理权威之后变得多么束手缚脚。
而后段,文戏在 Morgan 醒来暴走之后转为武戏,让两大女主角 Lee vs Morgan 大对决,也就是两种教养取向的大对决。L4 是无情工具人,使命必达没有感情,也就是我们当代大公司大老板心目中的最理想员工; L9 则是有情文明人,从小在父母家人师长关爱下成长,是要发挥人性光辉改善世界的。
最后不能免俗地,让可以发挥更彻底的文戏淡出,让两女打架打得超凶狠拼命,虽非一流的打斗动作与摄影剪接,也算是相当扣人心弦了。呼应现实世界,很悲观地,人本教育的 L9 型终究敌不过机械化教育的 L4 型,只因 L9 感情用事,不但不捡尾刀、反而还跑去看湖边让自己心里七上八下,这才输惨。机械化教育仍然胜出,大老板继续训练一个个人才成为听话机器人,就是弱肉强食的社会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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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片主题发人深省,剧情发展不高调性感而低调沉静,让张力慢慢蓄势待发等到最后高潮。只可惜本片仍有许多让张力未能充分爆发的小缺点,譬如:
1. 双手合捧向上,这手势 L4 与 L9 都有,彼此呼应,但功能与意义不明。
2. 鹿,让 L4 与 L9 都在森林里遇上了,也勾起或大或小的感情涟漪,但意义不明。
3. 插树枝致死, L9 遇到两次,一次是临死的鹿、一次是临死的人,遇鹿那次是心底的悲伤化作悲愤,遇人那次是心生恻隐而不杀?还是心已冷酷而放著不理?这也不清楚。
4. L4 与 L9 如何大变身? L9 是挨了第一针之后彻底魔化, L4 是被树枝插死后复生成为毫无表情的魔鬼终结者。这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生理逻辑一点都没有交代,令人看了心理不太踏实。
5. L9 的“天堂”,那个她好想去却被禁锢而暴走的湖畔,有什么超脱象征吗?当然有用身体拥抱自然外界的真自由,要拿来当 Morgan 的最后救赎与决战场地也很有架势,可惜这里的台词和演技没能烘托出什么命运主题,一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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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趣的是,L4 虽然工作表现干掉了 L9,但语言天份上饰演 L9 的 Anya Taylor Joy比起饰演 L4 的 Kate Mara讲起中文强太多了!当然啦,也可能是因为 Lee这角色本来就是要表现平淡的机械语气,当然比不过 Morgan 充满抑扬顿错的人性语气啦!
这片 Kate Mara虽然演得中规中矩,不过演冷面生化人本身就没太多演技可发挥;倒是 Anya Taylor Joy继《女巫》之后再次演出受到管训与压迫的超人少女角色,这回演起来脸部戾气与四肢拳脚虎虎生风,相当精采,令人期待她未来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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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这片看来是这周大厅大片,但宣传好少人气也好低。我平常包小厅艺术片的场已经包习惯了,今天竟然第一次包 17 排大厅动作片的场!心里不禁有点怕怕的... 建议大家还是结伴来看吧,如果有带过小孩或带过学生的来看,会更有共鸣。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rWlJqsF_WVw
作者: tonyscat (Wall玛律呀)   2016-09-06 10:0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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