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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边野餐》获得第52届(2015年)金马奖最佳新导演奖的中国贵州导演毕赣年仅26岁,个
头不高、戴着一副复古圆框眼镜,流露学校研究生般的书卷气质,但第一部长片犹如平地
一声雷般的创作能量教人惊叹。
电影在台湾上映之初,导演很有诚意的Long Stay两周,除了跟骆以军、林强办导演讲座
外,光点华山、诚品第一周的场次都有个15分钟左右的QA。我在电影院看了两次,不过文
章直到此刻下片好一阵子才写,主要因素是《路边野餐》这部奇片,终究不适合用来分析
与解构,尤其是自己看第一遍时精神状况较混沌,许多感受倏忽即逝、难以名状;直到第
二遍我才发觉,其剧情压根不艰涩,而是必须打开感官、用毛细孔感受的电影。
凯里小镇医生兼业余诗人陈升(现实里是导演的姑丈、叫陈永忠)帮老大的儿子复仇、而蹲
苦窑九年,九年后出狱后发现人事已非,因缘际会他踏上荡麦,寻找自己同母异父弟弟的
儿子卫卫(他的姪子)。全片的氤氲感、那颗四十分钟一镜到底的镜头、不着痕迹的将时间
打乱重组,就如陈升片尾口中喃喃的那句“就像梦一样…”。导演作为领航的驾驶、观众
则坐在后座,乘上前往呓语梦境的摩托车…
电影里一切的所转化符号与象征的明暗喻,诸多与导演过往的记忆与经验有关。在平面媒
体专访中得知导演的母亲是理发师、父亲是出租车驾驶,无巧不巧,和电影里角色的身分
都有所连结(只是从出租车变成出租摩托车);明灭的灯出现在电影、也在童年父母吵架的
场景闪动着,记忆的奇特之处,在于有些浮光掠影得以长存,以为刻骨的未必永恒铭心;
观赏的QA场也提及何以会出现伍佰、任贤齐、李泰祥等台湾歌曲(北方流行歌传到南方比
较慢),导演还直率地说小时候听伍佰觉得“糟糕”,长大后反而成了童年回忆的乡愁。
陈升遇到了死去的太太,送出了“告别”的录音带、搭上了长大后的姪子卫卫的摩托车,
现在可以是过去,过去也能撞见未来,时间既凝滞、同时又是流动的。关于让不少影评津
津乐道的四十分钟长镜头,在摄影设备技术上,第一次用5D3、第二次则是DV、第三次亦
是最后一次选择用摄影机,最后导演选了第一颗镜头,即便陈升用有些侷促的表情,唱着
走音落拍的“小茉莉”,导演给出原因:“保留电影里最纯粹的东西、同时保留电影里最
糟糕的技术。”,是啊,我想我懂导演所表达的,就客观角度来讲,这版本的《小茉莉》
该当是不忍卒“听”,但在观影的当下,前面层层堆叠的情绪汇聚到了那一点上,真的被
他歌声中蕴含的纯真所说服和打动了,第一次听到一个从技术面来讲分明唱得荒腔走板的
歌声、却能让我不由自主地热泪盈眶(自己还被涌上的泪水给吓到)!
至于尾声的“时钟倒著转”,在我所有观影的经验里,无庸置疑是最为深情与浪漫的,本
以为在现实里是如同蚍蜉撼树般绝无可能,电影却用一种魔幻又写实的呈现给办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