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先生》(Mr. Holmes) - 真相底下的心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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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影集《疑犯追踪》(Person of Interest)其中一集,男主角之一Harold
说,人心才是世上最难解的谜。《福尔摩斯先生》的精神就是那句话。
导演Bill Condon与资深演员伊恩麦克连,继1998年的《众神与野兽》(Gods
and Monsters)之后再度合作,改编2005年小说《A Slight Trick of the
Mind》,让在大小银幕出现过无数次的经典角色──神探福尔摩斯,从神话
般的存在变为真人。故事发生在1947年,福尔摩斯(伊恩麦克连)已经九十
三岁,定居Sussex乡间养蜂,由管家Munro太太(萝拉琳妮)与儿子Roger(
Milo Parker)打理起居。这位传奇神探为著30年前让他决定退休的一桩案
件而心烦,更麻烦的是,他完全记不起当时发生的事,华生医生当年虽将其
写成小说,但圆满成功的结局令福尔摩斯知道事实绝非如此……
如果抱持观赏古典探案的期待,《福尔摩斯先生》恐怕会让你有点失望,因
为它的重点并非案件侦查,而是角色研究。本片的关键一案,主角是Ann,
她丈夫认为她自从二度流产后,行径就十分诡异,希望福尔摩斯找出真相。
此案前因后果其实很简单,远比委托人想得简单,但它揭示的人心是复杂动
人的,我观赏时一方面焦急着为何福尔摩斯与Ann的丈夫都不懂,另一方面
却又想,唉,那些男人当然不懂。于是,搞懂真相的福尔摩斯,由于搞不懂
(女)人心,尤其搞不懂失去两个孩子的(女)人心,给出一个看似合理的
建议,但也正是这回应,让Ann明白福尔摩斯根本不懂,她顿时处于完全的
孤寂,因此最后的决定虽然震撼但很容易理解──她在这世上,最切身的圈
子里,没有真正能帮助她的人了。
福尔摩斯没能理解,人的心也跟身体一样会受伤,这时不是叫对方回归原有
生活就可解决的。因此即使福尔摩斯有能力破解案情,却因不够了解人心的
运作而错失拯救他人的机会,造成他决定退休。《福尔摩斯先生》是关于寂
寞、追悔、年华老去的故事,一代神探必须接受,这世上有他可以解答但不
能解决的事,还要面对不可挽回的后果。此版本的福尔摩斯,自大指数跟其
他近期版本相比,低了许多,他明白自己搞不懂、跟不上别人的感受,并因
此感到难受。
所以这位福尔摩斯,人生中真正的最后一案,是努力理解日常人类互动、并
学习如何跟过去好好道别。他与年轻男孩Roger的忘年情谊,以及与男孩母
亲的紧张关系,都让福尔摩斯更谦卑地面对自己人际关系处理能力的不足。
而他也终于理解华生小说中偏离事实的结局,并非因为华生个性弱或多愁善
感,而是他的善意与仁慈。或许华生从未能完全了解福尔摩斯,但他的友情
与对福尔摩斯的爱护是无庸置疑的。
《福尔摩斯先生》不时有些令人莞尔的对白,例如福尔摩斯对华生笔下的他
颇有意见,就是个有趣安排;当他进戏院观赏“电影版本”的他,种种情绪
起伏颇为有趣,而且这部片中片里饰演主角的,正是在1985年电影《出神入
化》(Young Sherlock Holmes)里饰演福尔摩斯的Nicholas Rowe呢。
但是《福尔摩斯先生》也有缺点。片中牵涉一趟日本行的剧情,个人认为有
些多余,占去许多时间却未带来够好的效果。此外,本片若有个更精明的剪
接,或许更能提升整部作品。
主角伊恩麦克连演出相当精彩,他诠释两种年纪的福尔摩斯,六十几岁的版
本看来神采奕奕、自信满满,而九十几岁的版本外表坚毅、但身躯孱弱,脸
上掩不住徬徨与自我怀疑。看这位资深戏精在两种版本穿梭自如,实为一大
享受。
萝拉琳妮起先在本片的英国乡下设定里似乎有些不自在,不过剧情越发展到
重头戏,她也越演越好。这角色看似平凡,在福尔摩斯眼中更是几近愚蠢,
但在她对主角的些许敌意背后,只是个想保护儿子的寡妇,单纯而热切的母
爱令人动容。
饰演Roger的年轻演员Milo Parker则是个令人眼睛一亮的新星,他与伊恩麦
克连对戏起来毫不失色。小男孩的好奇心与聪慧脑袋,让他得以突破老神探
的心防,彼此友情成为福尔摩斯重拾回忆的触媒,让他在逐渐迷失的老年生
涯找到路,这两位演员是本片成功的关键。
如果你喜欢福尔摩斯,并认为近期许多的相关电影、影集版本已经有点拍不
出新意,那么一定要看看《福尔摩斯先生》,它从非常特别的角度来观察这
位经典人物,拍出一部气味独特、温暖动人的福尔摩斯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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