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住正义》(99 Homes) - 做个好人的成本
图文完整版： http://wildflower.pixnet.net/blog/post/31481527
《居住正义》与《大卖空》(The Big Short)，非常适合搭配观赏。《大卖空》
带观众从华尔街视角观察2008年的金融风暴，片中有一幕是基金经理人派人去
佛罗里达州视察房市，发现虽然房仲业依旧纸醉金迷，但显然这个泡沫快要破
掉了。《居住正义》同样将背景设在佛罗里达州，看看在过度炒作的房市崩盘
之后，对一个普通蓝领家庭有什么影响。
单亲爸爸Dennis Nash（安德鲁加菲）与儿子及母亲（萝拉邓）同住，身为建筑
工人的他，在房市崩盘后失业，缴不出房贷，被银行委托的房仲Rick Carver（
麦可夏侬）带着警员将他们逐出家门。后来Rick看Dennis的专长与能力适合、
又肯定需要钱，就雇用了Dennis，后来甚至要他帮忙做一些违法的事情。
《居住正义》英文片名别有用心，使用了"Homes"。对外人来说，那些房子是"
houses"；对居住者而言，那些是"homes"。《居住正义》详细写实呈现了被仲
介与警察从自己的家驱离会是什么样子：仲介告知房产拥有人已经不是原屋主
而是银行，现在的居住者已经是擅闯私人财产，警方要求所有居住人离开，把
所有私人物品与家俱都搬出来放外面草坪上，原居住者一趟能搬多少东西去下
一个落脚点只能尽量拿，拿不走的先堆在房子外，左邻右舍就这样看着这场难
堪场面。其愤怒与羞辱感可想而知，但却无能为力。
懒惰的剧本可能会简单将Rick写成大坏人、Dennis则是好人，但幸好《居住正
义》不是那样的懒惰电影。Rick的确是个冷漠的人，但他不是设计出烂制度的
政府，不是半哄半骗乱借钱的银行，也不是购买超过能力负荷房子的屋主。
Rick在这方面可以说是相对无辜的呢，他是在一个贪婪的制度与体系之下，被
喂养出的人种，可以说他就像实境秀《我要活下去》(Survivor)里面的胜利者
，也许丑陋、也许狠心，但当社会制度在奖赏这种人时，就一定会有人走这条
路。烂制度对整体社会的杀伤力有多大，由此可见。
也因为Rick看懂了这个制度，因此他是片中最常说出真话的人。他说："
America doesn't bail out the losers. America was built by bailing out
winners. By rigging a nation of the winners, for the winners, by the
winners."。他小时候眼见父亲就是被制度玩死的鲁蛇，很早就领悟一定要当温
拿的道理，会走上现在的路，又怎能怪他呢。
Dennis则面临另一种问题。在残酷冰冷的世界里，就业市场如此严峻，为了家
人温饱面临的道德两难，该如何选择？应该要拒绝替Rick做黑心事吗？还是要
保有纯洁与自尊，但放家人过苦日子？他应该为了钱而变成过去自己最讨厌的
人，还是应该保有良心而令家人失去拿回有多年感情旧房子的机会？对已经走
投无路的人而言，实在没有本钱清高。
两个角色都有背后的理由与苦衷，而本片两位演员的高水准演出，让观众更能
感同身受。演技一流的麦可夏侬，饰演的Rick原本也有自己的故事与伤痛，不
过他已经将所有合理化的借口都内化了，不会轻易动摇，但他的眼神背后有某
种经过太多次无奈与挣扎之后的故作坚毅，让人很难去真正讨厌他。
安德鲁加菲饰演的Dennis则一路渐渐被迫麻木，但他眼神背后的苦楚未曾削减
。加菲让Dennis从工人到穿西装工作的转变看起来很顺、不突兀。到后来做得
顺手了，去拍名片上的照片时，他摆出笑容拍好照，被人称赞很"civilized"，
这前后对照格外讽刺：Dennis变得人模人样之后做的事情，比之前邪恶糟糕得
多，却看起来文明得很，这就是标准的“用刀叉吃人肉”，而他的社会地位还
变高、看得起他的人还变多了呢。
不过，《居住正义》的结尾是个大缺点，收得“干净”过头，反而变得虚伪，
与前面营造的真实感相牴触，很难说服人。幸好撇开这部分，整部电影的水准
还是很高的。
本片导演兼共同编剧Ramin Bahrani是伊朗裔美国人，在北卡罗莱纳长大，念哥
伦比亚大学。他是知名影评人Roger Ebert生前很欣赏的导演，也因此Bahrani
特别将本片献给Eber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