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乍泄》
<Happy Together>
(内文有雷，请慎入！)
“有机会再重头来过。”
黎耀辉：“他的重头来过可以有两个意思。”
这是黎耀辉对何宝荣这句话的解读，只不过到结束始终都没有明讲。
但由剧情里面猜想，第一个是何宝荣对这段关系到厌倦期，离开他身旁后，
等到累了、受伤了归来的第一句话。第二是或许再也没机会重头来过了。
那对于说出这句话的何宝荣呢？
讲完这句后便潇洒地比出搭便车手势，但在卡车呼啸而过后转过看了黎耀辉，他却没有转
过头。在之后去的酒吧遇上黎耀辉后，打了通电话给他，让黎耀辉去找他。一开门何宝荣
还是一贯领着主控权的态度，接着引来黎耀辉的暴怒。“怎么了？示威？在奚落我？”
整个主控权却掉到黎耀辉身上了，罕以见到镜中的何宝荣缩著身子不发一语。
而最后那两句
“我想你陪我一下，我好想你陪我一下。”
这是整部电影里面何宝荣语调显得最真挚的两句话，尤其是在那个情况下。再对比分开后
第一次遇到黎耀辉，何宝荣演着眼里没他的戏码，但上车走远后往后望的镜头，恨不得黎
耀辉在后面追上来。他分明知道黎耀辉是爱着他自己的。何宝荣被众多的男友之一打伤的
时候，在公共汽车上黎耀辉叫他坐在公共汽车最后面比较暗。何宝荣：“你看见拉？我以为你没看
见！只字不提的，我以为你没察觉呢，原来你见到我被揍了。”来酸他，黎耀辉：“要我
说什么阿？揍也给揍了”谁不知道一开始叫他坐后面的行动，就是爱何宝荣的表现，但黎
耀辉这种不把爱挂嘴边、默默付出且不轻易表达内心深处的个性，始终让何宝荣想一次次
的想重头再来给逼出来，或许这就是何宝荣每次说“重头来过”的用意吧。
“有一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何宝荣，我并不希望他太快复原，他受伤的日子，是我和他最开
心的时光。”
黎耀辉到底有多爱何宝荣呢？
一开始的床戏，激情过后最后那抱住何宝荣的镜头；
头破血流的何宝荣回头时他那深深的拥抱释放了多少爱意及怜惜；
收起他护照不希望他离开身旁的举动；
工作之余还是希望与他通话珍惜他还在身旁的每一刻。
直到他最终下定决心将何宝荣的“重新开始”注解为第三个意思：各自重新开始，并在何
宝荣来电要取回护照时说：“我不是不想那么做，我只是不想见面。我怕再听到他那句老
话。”直到最后，他弯弯曲曲走了很多冤枉路到达伊瓜苏瀑布说：“我觉得很难过，因为
我始终认为…站在这儿的应该是一对。”
这个由何宝荣买的灯而起的旅程，更因为曾经何宝荣说过：“等你一起去。”
失去何宝荣的黎耀辉还是只身前往，证明他心里还是有何宝荣，
更想在这次后由他说：“重头开始。”
知道黎耀辉走后，何宝荣住进了他的公寓，放回了香菸、做了家事，曾经被黎耀辉宠上天
的何宝荣宣示他要回归这个家的决心，但黎耀辉却已走远。他打开门望眼欲穿的希望他回
来，下一幕紧接着是他修复有着伊瓜苏的灯，回忆著像灯一样美丽的回忆。在这后面的门
刻意没关上，何宝荣希望万一黎耀辉突然回来看见他的决心，可以回到他身旁。万一的机
率往往很难成真，何宝荣只能依偎著黎耀辉曾睡过的沙发哭着如今，悔恨过去。
如果当时黎耀辉收起护照的时候对何宝荣说：“永远不要离开我身旁”；在买回一堆香菸
被何宝荣扫落一地的时候说：“心里只有我好不好。”
如果何宝荣都用“我想你陪我一下，我好想你陪我一下。”这两句内心深处真挚的态度面
对黎耀辉，那灯上的一对，是否就是何宝荣与黎耀辉？
反观来看，小张真实不伪装的态度正吸引著黎耀辉，但小张的性取向是女生。在小张前往
世界最尽头的灯塔期间，黎耀辉便开始到处寻欢，在异男忘（同性恋喜欢上异性恋男生的
情况下用语，说明互相喜欢的机率很低因为性取向不一样，而且异性恋男生并不知情被喜
欢这件事）与选择性取向相同的两端互相拉扯，用情欲去填补真实情感，但最后黎耀辉没
选择回香港，反倒是去了小张的家乡台北，说明了黎耀辉做出了选择。
小张有家人在等他；黎耀辉爱情的列车也暂时找到月台停靠了。
何宝荣呢？
他的避风港是黎耀辉给的，但景物依旧，人事全非。
王家卫拍起这部戏来，叙事完全不像一般的同志电影，跳脱一般传统观念，电影里完全没
有世俗异性恋跟同性恋之分，这也是这部戏的亮点之一。摇晃的镜头随着黎耀辉的心境让
观众的内心世界也跟着黎耀辉剧烈被晃动，完全不知所措。尤其在出租车上何宝荣靠在黎
耀辉身上，梁朝伟的眼神搭配摇晃的镜头，不知道是该伸手搂住何宝荣还是推开他，让人
看得身历其境。而张国荣在这出戏的起伏与内心深处的交织真的是令人惊叹，尤其最后回
到黎耀辉公寓那段，重新定义了何宝荣原本的形象。最喜欢的场景还有黎耀辉拿着水管冲
洗猪血的场景，那血冲开了又汇流聚集，冲开了又聚集，反反复复，最终总是得冲干净
的，就像黎耀辉跟何宝荣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