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有雷
【外在的壹和内在的一】 我看杨德昌《一一》
洋洋，不能这么看人家。这样很不礼貌，人家会生气的。可是，我想知道她
在难过什么。我从后面看不到啊。爸比，你看到的我看不到，我看到的你也
看不到。我怎么知道你在看什么呢？也许我儿子说的没错，人都只能看到前
面不能看到后面，所以所有事情都只能看到一半。电影《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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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欣赏杨德昌的电影，原本就是慕名而来，期望能在平淡的生活中得些
许感动，没想到这部电影不只震撼我，而且简直可说是原子弹在我心中大爆
炸，往上升起的蕈状云一时之间遮住了视线，眼泪撑了三个多小时终于在落
幕后释放出来，望着介绍人物的黑底白字发楞掉泪，而且，在往后的几天都
无法从电影里悲欢离合人生起落的余韵中抽离，杨德昌的一，解释了我心中
所有的一，原来，电影海报也早已解释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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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情其实不错综也不复杂，就是台北中产阶级家族的人生故事，没有戏剧化
的死亡，没有哭天喊地的婚外情，没有耍狠的帅没有挑逗的俗艳，有的只是
娓娓道来。片中家族里有几条线个别独立同时也交错(NJ，洋洋，婷婷，NJ
小舅子阿弟)，表面上家合万事兴，而内心则每个人都有不能承受之轻，然
后再用老与少的观点(静静看着人生起伏的阿婆与古灵精怪的洋洋)，生与死
的光景(开头的婚礼与结束的葬礼)串起全片，让整部片一下就饱满起来，一
幅人生印象画在眼前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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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四口的男主人NJ再度相遇初恋阿瑞的这段情让我最揪心，虽然阿瑞从没
忘记过NJ，NJ也坦白除了阿瑞外从没爱过其他人，但NJ很明白两人已无法从
头来过，人生很短转眼已黄昏，不是像阿瑞所说她没什么好怕的，而是从一
开始就没可能，那不是外在可以抽丝剥茧装饰过的壹，而是内在那单纯永远
无法改变的一，另一方面，NJ或许避开了冲动阻止后发的家庭灾难，但也可
能压抑心里深层的想望，外表坚强感觉行事理性的阿瑞，遇见耿直的NJ后在
日本饭店抱着他失控哭泣，那画面一直伫留在我心中，我想，生命里就是有
一个人会把你内心最真最真的东西引出来，但通常你没办法跟那个人永远在
一起，甚至可能不会再联络，我想NJ很明白这点，外表的壹和内在的一，没
有对错，只是时光匆匆，徒留两人走在日本街头中的温暖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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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J小舅子阿弟则不停地作发财梦，相信算命，不停的追逐金钱，是个迷失在
现代都市中的男人代表，娶了个很凶的年轻老婆，前妻云云还在婚礼时来闹
场，最后赔光了钱差点在家中浴室死掉，到底是不是真的爱过哪一个人他也
不晓得，最后自己的妈妈也走了，看似有些顿悟生命，结果穷途末路的他没
想到不小心发了大财，钱又来了，他又继续轮回，浮夸自已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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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婷婷像NJ，一直本能性压抑著自己，默默喜欢著隔壁好友莉莉的男友胖
子，这段小小恋曲不管头与尾她始终保持沉默、被动，关于爱情，她想为什
么舅舅要跟心地好的云云阿姨离婚，为什么要娶年轻漂亮但是凶巴巴的小燕
姐姐，好人就应该得到好的爱情不是吗？她望着那朵开不出花的花苞，而胖
子其实一直忘不了已有新欢的莉莉，最后他们还是复合，婷婷心中的痛也持
续压着，莉莉是个好女孩，理当得到爱情，没关系的她想，她跟胖子说还是
可以当朋友呀不要在意，胖子发怒骂她，不要再假装了，要是什么都不在
乎，那为什么还期待有浪漫爱情故事。最后胖子杀了与莉莉有染的钢琴老
师，婷婷心目中理想的爱情也随之破碎，年少心内单纯的一渐渐成为两个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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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头是阿弟婚礼，谁和谁不断相遇吵闹地揭开人生序幕，而片尾则是阿婆的
葬礼，静静的每个人又都回到同样地点相聚，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
静美，从壹又回到了一，洋洋最后写给阿婆的话完美了结局，那段话，让我
想起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那段再也回不去的时光，眼泪，又不知不觉再次
落下。杨德昌导演，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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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对不起。不是我不喜欢跟你讲话，只是我觉得我能跟你讲的，你一
定老早就知道了。不然，你就不会每次都叫我‘听话’。就像他们都说你走
了，你也没有告诉我你去了哪里。所以我觉得，那一定是我们都知道的地
方。婆婆，我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所以，你知道我以后想做什么吗？我要
去告诉别人他们不知道的事，给别人看他们看不到的东西。我想，这样一定
天天都很好玩。说不定，有一天，我会发现你到底去了哪里。到时候，我可
不可以跟大家讲，找大家一起过来看你呢？婆婆，我好想你，尤其是我看到
那个，还没有名字的小表弟。就会想起你常跟我说：你老了。我很想跟他
说：我也觉得……我也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