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志 http://umamurmur.blogspot.tw/2014/11/nymphmaniac.html
说到 Lars von Trier 这个电影鬼才导演，很多影迷大概不是想翻白眼就是堆满了书等著
要编译他的作品了吧。不过我是个电影外行人，一些很专业的东西大概完全不懂，纯粹是
对于主题充满好奇心而来，我看了两次，足足的两次，一次是院线片版本，一次是导演加
长版。
我一直不是很擅长(或是有耐心)于叙事性很强的戏，但这部上下集加起来差不多有6小时
的电影，叙事的部分却是那么的精华，让人几乎无法不专心(听讲?)。Lars von Trier 没
有要跟你很写实，也没有要跟你很政治，Joe与 Seligman的相遇，根本就只是要满足
Lars von Trier 后面扯一堆关于科学、宗教、钓鱼等等的旁征博引，那些比喻很有趣、
也很荒谬，对于没有要跳入一起分析那些象征的我来说，觉得挺精彩的。看一个纯粹就是
在叙述“性” - 没有任何的物化、情欲 - 的Joe，和一个完完全全试图跳出“性”之外
的 Seligman，你会觉得鸡同鸭讲，却也觉得殊途同归，事实上，Lars von Trier 就是要
让我们在那么就只关乎性的故事里，用那些科学的、宗教的，很pure的比喻 vs. 很
"dirty"的性。
我依然忍不住想挑中文译名的毛病，NYMPH()MANIAC，根本性意味超强烈的原文片名，翻
成性爱成瘾的女人，首先，她没有“成瘾”，在第二集里，那一幕很深刻的离开团体治疗
，Joe 就说了
My name is Joe.
I am nymphomaniac.
(I'm not sex addict.)
and I Love my Filthy, Dirty Lust.
再来，她更不可能性“爱”成瘾，她纯粹就是要性，直接的性，跟做爱的人无关。
那一段虽然很inspiring，但也某种意味代表 Joe 下定决心成为被社会背弃的那一个 -
她主动让自己被背弃的，不是社会背弃她。看起来 Joe 放弃了自己，可是这个“放弃”
却是充满主动性的、积极的行动。那是因为要获得所谓“社会的拯救”，必须完全的否定
自己 - 意即背弃自己，那么忠于自己的，似乎就得被社会背弃。
Joe 不断地试图表达自己的shame，一遍又一遍地和 Seligman 争辩，看起来像是很厌恶
自己，却是用社会性的方式跳脱出来批判这个色情狂，其实她早已经历过厌恶自己的过程
了，只是对一个局外人 Seligman 而言，用社会性的批判似乎是最快能够了解她的方式。
于是，很像是自传性电影一样，《性爱成瘾的女人》名副其实的是一个色情狂的自传，从
她儿时如何对性器官的好奇、青春期破处后的探险、轻熟阶段信手拈来、熟女时期的低潮
与转折，几乎都在电影里交代清楚了。即使有个号称唯一爱人的 Jerôme 的出现，其重
大意义似乎最关键就是在第一集片尾“I can't feel anything.”，那个很肥皂剧式的转
折。其后来的生子、分手等等，我都觉得看起来很理所当然。当然最后和 P 乱搞，那种
报复式的行为，似乎就是所有人面对在“性”上无法忠诚的另一半的惩罚，就是社会的框
架，群体对性的莫名洁癖。
其实我不喜欢 Jerôme 换人演，我更希望 Shia LaBeouf 能贯穿整部电影的 Jerôme，
那么，或许由他来叙述 Joe 也会非常精彩。
目前完全被忽略的就是 Joe 的父亲，可以说是 Joe 崇拜的父亲。一个象征唯一从未否定
她的人。Joe 明明是在对 Seligman 聊自己色情狂的种种，却放了这么大的篇幅在自己的
父亲。小时候，医生父亲如何影响她对于人体的好奇，光蜡树叶、代表自己的树，这些看
起来那么纯净温暖的故事，穿插在各式各样的性事里面成为篇幅里的一部份。Lars von
Trier 给这个父亲的份量我非常喜欢，当然 Christian Slater 饰演父亲演得非常精湛。
父亲的离去，那病痛交织的悲惨，Joe 看见的是一个心中的icon、一个颇富学问的医师，
陨落了，眼前的是只剩下人类本能的躯壳。她看见的是人类的本能到死之前永远陪伴，爱
情、婚约却那么的不堪一击。最后在父亲呼吸终于终止的时候，Joe 湿了，本能地。
然后，导演加长版除了许多地方增加说明之外，最重要的当然就是“堕胎”这个chapter
。不得不说 超‧恶‧的，我看现场许多人都在惊呼，而我也是再多一分钟就要呕吐了(于
是 Lars von Trier 又不多不少的给了刚刚好想吐没吐出来的长度)。
堕胎过程当然不在话下，但这一段与心理医师的对话我个人觉得非常精彩。
在妳人生中什么事情是最重要的？
我非常确定，堕胎是我现在人生中最重要的事。
妳爱孩子的父亲吗？
干你屁事。
我再问一遍，妳爱孩子的父亲吗？这是帮助我评估妳是否适合堕胎手术。
那么请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回答可以让我获得堕胎手术？我是要说爱呢、还是要说不爱？
还是要说我根本不知道因为我干了千千万万的男人？
身为心理系，哈，虽然不是临床的，但也做过各式各样的评估，评估正常人、评估异常人
，最后给个结论，end of the day。“评估”这件事情很吊诡，因为所有的评估都是人做
出来的，我是说 - 人们创造这些评量的，去评量另一些人们。因此，在这位theripist的
评估资料里，Joe 肯定是异常、或是不合格，可是这很荒谬，要不要堕胎到底需要评估什
么？评估母亲的心理状态、胚胎是否有生命意识？在我子宫里的胚胎到底算不算是我的个
人资产，还是社会资产？人们赞扬被强暴后依然生下胎儿的妇女，批评不确实避孕而拿掉
孩子的母亲，到底依据的是什么呢？猫咪在生下baby后，会评估胎儿的存活率，如存活率
不高猫妈妈会遗弃存活率不高的，只带走存活率高的。这部分可没有人会评断这个猫妈妈
“很残忍”吧!? 于是，再一次，社会框架高于生物本能，社会wins，本能fails。
结局，第一次看的时候不是很喜欢，第二次看时却意外的非常喜欢这个结局。Seligman,
pure guy, virgin. 同理的、不批判的，救赎者姿态的，在面对最淫欲的欲望时，依旧是
个生物。“可妳干过上千万的男人啊！”s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