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狂:如果你能抛弃一切,每个人都能成为电影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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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狂》(Camera Buff/Amator,1979)
第一次遇见奇士劳斯基,是在大一的课堂上,他是老师极致推崇的对象,他的三色,他的
蓝色,他的杀人影片,他的爱情影片,从单纯的考试项目,成为脑海中深刻烙印的印记。
我是看电影极度没耐心的人,但是经过电影系的洗礼后,我知道有些作品在长久的忍耐后
,会得到惊人的收获,就像某位老师曾经说过的:“真正好看的电影,是在你睡着后起来
再看,却依然认为好看的电影。”而这也是我对奇士劳斯基的印象,当然他最著名的除了
象征自由、平等、博爱的三色,就是将圣经中的十诫,写成电视短剧,其中的第五诫:汝
不可杀人,和第六诫:汝不可奸淫(实际上是圣经的第六和第七),又各自延伸为“杀人
影片”和“爱情影片”两部剧情长片,前者以凶嫌极度残忍的杀人过程,对比国家执行死
刑的冷血,引起波兰的广大舆论,间接推动当地废除死刑,而后者则是讲述一名不断偷窥
对面大楼女子的男孩,以两人相遇所引发的细微事件,剖析人们在爱情中的幽微变化。
《电影狂》是他早期的作品,尽管奇士劳斯基强调这并非他的亲身遭遇,然而从许多桥段
仍可一窥这位电影大师对“电影”又爱又恨的复杂情绪,菲利浦是一名极其普通的上班族
,他的工作只在于采购用品等细琐小事,直到他为了女儿出生,而买了一台八厘米的手持
摄影机,又因缘际会下,帮公司纪录一场商务会议,最后还意外在影展中得了奖,他一步
步向“电影”二字靠拢,也陷入与资方的盘旋,家庭关系的崩离,甚至伙伴因他而丢掉工
作,但在这些挫折背后,他的成就却一路攀升至颠峰,在这些事件的转折之下,他拿起摄
影机,重新自述这段故事。
片头是飞利浦的妻子常做的一个噩梦,那是一只老鹰用力啄食著另一只鸡,每当牠向下一
啄,那个残忍的声响回荡在宁静的戏院中,后来,我竟发现这就是拍摄电影,当飞利浦(
又或是每个电影人)拿起摄影机,其目光锐利如老鹰,他寻找著拍摄题材,又恍若一只待
宰的鸡,我们情不自禁的深深挖掘,于是你不得不对拍摄对象保持冷酷,另一方面,我们
啄食的其实是陪伴在旁的各种私人关系,因为亲密,所以放任其耗损,直到最后你发现对
方已经不再为你停留,其中我很喜欢的一场戏是,当飞利浦的妻子要离去,她面带挑衅的
说:“我们已经多久没做爱了?”飞利浦:“半年”她接着便说:“而我已经怀孕五个月
。”
除了没有意识到妻子怀孕的事实,就连妻子被别的男人睡了也不知道,飞利浦和家庭的疏
离,从这短短的几句台词便表露无遗,不过,他却不是毫无所获,他无意间为好友所拍摄
的日常短片,成了好友哀悼母亲时的珍宝,而工厂工人看完他所拍摄的纪录片,激动到不
能自己的对他道谢,这都让他更坚定地大步朝“电影”走去,并决心诚实面对自我,不愿
屈居于公司活动纪录的二流导演,但这些备受感动的观众,和私人生活间,如何拿捏?相
信是所有创作者必须面对的问题。
从学校毕业前,系上请来学长姐毕业座谈,有位学长举手问道:“如何在拍摄工作间和私
人生活保持平衡?”刚因《筑巢人》风光获奖的沈可尚导演,谐趣地说:“不要问我,我
做的完全失败。”也许这个回答是夸张了点,但电影这行无可避免的现实,不在于毫无保
障的超时工作,而在于每个工作人员不把电影当作商品,而是作品经营的求好心切,所带
来的一切无形付出的巨大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