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周在另一篇文章中提出了“ Anna 王子与 Elsa 公主”的概念，试着想想
《冰雪奇缘》如何在童话老梗“王子救公主”故事架构下打破旧成见玩出新突
破。那另一个童话老梗“巫婆”在哪里呢？本片又如何打破“巫婆”的成见呢
？周末花了点时间看看本片童话来源《冰雪女王》后，有点小心得与大胆解读
，且在此分享：
（以下对“公主”、“王子”、“巫婆”的用字都有对传统童话老梗的指涉与
嘲讽，如果引起加深性别刻板印象或加深歧视等种种误会，还请换个稍微戏
谑一点的眼光看待，并请见谅）
5. 巫婆的真面目
自小到大许许多多可怜公主的童话故事，都有“巫婆”这个可怕的角色，仿佛
世间一切的邪恶都凝结在这角色身上，让她带着极端丑恶狰狞的嘴脸，在公主
的美丽人生路上从中作梗，而要等待英勇王子来把公主从巫婆的手上救出来，
不论是救出高塔还是打破魔咒。不过这部《冰雪奇缘》里，谁是巫婆？
从 Rapunzel 故事里的巫婆 Mother Gothel的名字，对一种巫婆的原形就可见
其端倪：在德国黑森方言（就是有名的“童话大道”之邦）这个 Frau Gothel
是指“教母”，延伸意义更指“过度保护的父母”，其实可以是一种压抑、恐
惧、拒斥外界与未知、不敢让小女儿长大的思绪之结晶。童话在讲述这些故事
时，说不定“巫婆”也只是一个被创造出来指桑骂槐的隐喻，一切这种基于压
抑与恐惧的保护拒斥之思绪都可以是“巫婆”这个符号的意指。
在《冰雪奇缘》电影，这个情绪最先是爸爸妈妈给予的保护 "conceal, don't
feel" ，甚至小石头精灵长老给安娜的“遗忘”治疗也推波助澜。但后来，就
算爸爸妈妈过世了，贵为女王的 Elsa 还是瞻前顾后地无法克服这个恐惧，还
是努力想躲藏、躲藏不住只好逃避，把自己锁进冰宫高塔。难道， Elsa 在本
片当公主让 Anna 王子拉一把之余，还兼任这个过度保护的“巫婆”角色吗？
回顾一下本片概念源头的童话《冰雪女王》，这个童话有许多地方与传统童话
大异其趣，譬如王子公主的拯救关系早在这时就反转过来，由女孩 Gerda这位
“王子”救回男孩 Kay这位“公主”。而“巫婆”是谁呢？可能是那位冷若冰
霜却充满诱惑的“冰雪女王”，或著是故事中那个只映照黑暗却隐藏一切美善
的“魔镜”。
又或著，魔镜与冰雪女王各代表“巫婆”的两个面貌，一个是表面就邪恶无情
的巫婆，另一个则是带着诱惑面貌的巫婆，也许像糖果屋那个样子。想想冰雪
女王给 Kay的迷人一吻把他诱惑上雪山，是否就像是 Let it go! 这首歌迷人
的自由天地呢？是否在山颠建造冰宫天堂的 Elsa 巫婆，用自由与放心做自己
的美好想像诱惑了在地上与妹妹正准备重拾新生活的 Elsa 公主呢？
这就是我要下的最后一个大胆引申：童话中“巫婆”冰雪女王与“公主”小男
孩 Kay两人的结合，在电影中就是 Elsa 自己一个人，她有想要回去爱妹妹的
渴望，却也有如巫婆般充满恐惧、过度保护、竖起高高壁垒的极端偏执，正是
Elsa 自己绑架了自己，巫婆与公主其实是同一个人。Anna 这勇敢的“王子”
上山救 Elsa 姊姊，就是把充满爱心的 Elsa 从竖起壁垒的 Elsa 手上救出来
，也就是“王子拉公主一把，别变成巫婆”的故事。
过了这么多年，终于童话故事中的大反派“巫婆”不再邪恶（当然本片还是给
了个邪恶角色 Hans ，不过他只是个可以忽略的小角色），而只是公主（以及
每一个男孩与女孩）都可能会有的负面思绪，这个负面思绪非常强大，在许多
童话中强大到可以凝结成巫婆兴风作浪，在《冰雪奇缘》中强大到可以冰冻万
物寸草不生，在每个青春期少年少女的成长中若没人伸出援手，也可以强大到
铤而走险不可收拾。
每一个巫婆，也许都只是一个迷惘的公主。任何公主身边的人就算像 Anna 王
子被叛逆的公主多次拒绝、多次伤心，还是要一往无前地伸出援手拉她一把。
这部给巫婆平反的电影，在许多国版本中都由该国演出 Wicked 中西方坏女巫
的音乐剧演员给 Elsa 配音并演唱 Let it go。欧洲从中世纪起猎巫猎了几百
年，浪漫主义时代也从两百年前讲了无数坏巫婆童话讲到今天，希望在这个更
充满关怀也一步步破除壁垒的 21 世纪，大家一起来关心来理解巫婆，从绿女
巫开始、到今年的冰雪女王 Elsa 、继续把这个关怀传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