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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下来?让谁停下来?”
陈伶绣的声音回荡在饭店走廊之间,灯光全灭的环境里只能透过窗外透进来的微光来识别
敌我。这间饭店虽大,但是一旦进入客房楼层的区域中变又显得狭窄,墙和天花板都给人
强烈的压迫感。陈伶绣——或者说是周天赐的身体周遭泛著青黑色凶火,那是鬼魅邪气夹
带着浑沌之力的威能。
奕茹知道没有轻敌的空间,毕竟自己曾经栽在对方手上好几次,尽管这次蓝月净也参与在
其中,确实给人带来安定感,但还是不能大意,那女人葫芦里卖什么药通常都要到最后一
刻才让人明白。她冷静挥动手腕,地上凭空长出朵朵灯花,那是用浑沌之力创造出来的
LED灯束,透过灯光试着看清楚出陈伶绣的位置。这点小把戏算不上什么困难的事,只要
是非生命的无机体,通通能够过浑沌之力创造出来,这种事情对她而言可是得心应手。
麻烦的是眼前之人。
陈伶绣就站在中央,既没有躲藏,当然也无须闪避,她满脸怒容宛如修罗降世,周添赐丑
陋的身体使画面看起来更加难看,十足“恶鬼”的形象和气势。
她的双手延伸向下,黑火像是熔岩一般和地面连接在一块。
奕茹心中一惊,脑袋中有了很不妙的念头。尽管她本来就有过这样的想法,但直到现在才
真真实实地感受到糟糕。
目前为止陈伶绣的任何举动都并非无法预测,但就是阻止不了她一举一动。并不是她真的
具备压倒性的力量,而是随时都抱持着玉石俱焚的决心。缜密的计画搭配疯子一般的打法
,这都让自己和阿善几次和她交手失利的主要原因。
不过这次奕茹可是有备而来,再怎么说都不能让自己力量而导致的错误不断扩大。但正当
奕茹打算动作的时候,地面凭空冒出了许多尖刺,迅速朝两人杀去。
奕茹奋力跃起攀上墙壁,一只手勾著镶嵌在墙上的灯饰;阿善则是右足踏地,挥舞起红布
,手捏请神印,口中急诵咒语后接着翻指朝地面一比划,转眼之间,尖刺在他的面前像是
融化一般消失。
奕茹目睹了这一幕,立刻望向陈伶绣,意味深长地说:“妳应该停手,然后离开这个废物
的身体,否则妳这是在自寻毁灭。妳知道浑沌之力……”
“可笑。”陈伶绣没有因为轻易被化解而露出失望的表情,“凭什么叫我停手?别忘了到
目前为止,妳输给我几次了,他又输给我几次了?忍耐不是为了你们这些蚂蚁而存在,我
要你们把命留在这里,谁也别想离开。”
“不,你听我说,如果妳还是灵魂的型态也就算了,人类的身体没办法承受浑沌之力。我
看过太多类似的案例了,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奕茹侧身以对,摆出严阵以待的模样。
“陈小姐,我是来帮妳的。话说回来,俗话说得饶人处且饶人,我确实对周天赐一点同情
也没有,他是死是活跟我无关。但是,妳要仔细想想,占据这副残破又难看的身体,这些
真的是妳要的人生吗?”阿善将红布两端打了一个结,按照赵天师传授的方法将布缠在头
上。
“如果我说是呢?”陈伶绣的声音很冷,冷得像是快要结冻。“要帮我,就请你们死在这
里吧。这男人承诺过我什么,你懂个屁。”
阿善知道这时不管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如果不先挫挫陈伶绣的锐气,只会让人看没有而已
。
“那我就失礼了!”阿善牙一咬,他感到神清目明,一股从未体验过的力量如涌泉似的在
他体内流窜。“可以开始了!”阿善朝着楼梯处大喊。
奕茹双手合掌一拍,地面红毯滚动起来,红毯越张越越大,直到变成了一面足以吞天盖地
的巨幕朝陈伶绣盖去。然而陈伶绣没动一分一毫脚步,青黑色的浑沌之力夹杂怨气化作巨
大弯刀,一阵呼声大作过后,轻易地劈开地毯;同一时间,从她的胸口长出一只黑炎缠绕
、既长又巨大的手臂朝阿善脸上飞去。空间狭窄的走道上此刻令人难以闪避,但阿善也没
有半点想要闪躲的意思。
那刀深深地插在墙上,约莫数秒后画作尘埃消失殆尽。
奕茹“啧”了一声,对方看来这次是要玩真的,没有在客气了。她心想:这样倒也很正常
,要是这个女人到此时转性留一手那才令人意外。
奕茹手一抬,在空气中如同泼墨似地凝结了黑色火花,转眼之间变化出了数个钢铁巨盾,
直接把整个走廊封死,将两人与陈伶绣彻底隔开。
“既然你们会到这里来就应该不是来找自杀的吧?我知道你肯定有准备什么,要就快点做
。这面铜墙铁壁挡不了多久的——”她话还没说完,那巨盾的另一侧立即传来轰轰巨响,
好像雷公雷母在挥动槌子愤怒捶打墙壁似的。撑不了几下,那“铜墙铁壁”已经破了一个
大洞。
“我们必须拖延时间让在楼下的那位做点事。”阿善摸了摸头巾,又确认腰间绑好的法器
有没有固定好。
“要拖多久?”
“不知道,要看运气。但是按照我对师父的认知,我看最少十分钟。”
“太久了啦!”
砰!巨盾形成的墙壁向后挤压了好几吋。
“啧,那女人又在忙什么了,这种时候居然不见人影。”奕茹不禁抱怨。
阿善也没时间去深究她口中的铜墙铁壁有多么不堪一击,专心地回忆赵天师不久前传授的
小法咒。
“天上阳阳随娘转,地下茫茫随娘行,弟子一心全拜请,陈奶夫人降临来!”阿善手指轻
捏缠在头上的红布一角,大喝:“神兵火急如律令!”
他右脚用力踏地,身体开始摇晃起来,好像喝醉酒那样。但很快地就又抬起头,红布在阿
善的发尾处摆动,他犹如神灵附体,脚步格外灵巧轻盈,对于周遭异变的环境已经难以干
扰他的视线,阿善身体优雅地跃起,手臂直直伸向陈伶绣。
同时,被当作防护的铁壁力殆消失,陈伶绣黑火延伸了数公尺之长直取阿善脖子。盘算的
正是就算没杀死他,至少也要让对方失去行为能力。
“去死!”陈伶绣的黑火眼见就要触及阿善的咽喉,但此时却停在半空中——黑火被阿善
伸手牢牢扣住,像是千钧万鼎,半点也前进不了,也抽不回一丝一毫。
陈伶绣注意到了阿善的眼睛。那逼人的英气,烫得灼人。
“你……你是什么东西!”陈伶绣不敢再伸出另只手,她并不清楚、也无暇细想阿善到底
做了什么,不过她依然明显感受到氛围的改变。这种时候如果衡量贸然出手恐怕也是枉然
,甚至还有双手都受制于人的风险。但陈伶绣也不愿束手待毙,她黑火催起,用尽全身气
力,阿善的两侧的墙壁应声碎开崩解,从中穿出的碎石化作泥流扑向阿善。
“挖靠!土石流啊?真有妳的。”奕茹眉头一皱,手脚没有闲下来,在阿善的两旁操动浑
沌之力,“哗”地凝起一道防护,接着右手弹了个响指,土石泥砂反过来朝向陈伶绣冲刷
。陈伶绣一只手被强硬地扣住,根本无处可去,要是不解除这股力量只怕好不容易弄到手
的人体就要给这波土石流给淹坏了。
“哼!”百般不得已的情况下陈伶绣张口吸气,只见混浊的泥沙神奇地向后回卷,越流越
细,最终将土石流转归于无,好像刚刚这些天崩地裂的变故从来不存在一样。
“收得漂亮。该说妳识相吗?似乎又不是这么一回事。妳似乎不太聪明。”阿善气定神闲
盯着眼前的人。
“轮得到你说话吗?”陈伶绣脾气又要发作,但她察觉似乎情况有变。刚刚那句话是出自
阿善之口。但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和他的语气,却和先前的阿善大相迳庭。
“你又是哪位?”陈伶绣正视阿善的眼睛开口说。方才一阵兵荒马乱,她没发现这男人的
变化,此刻她仔细看清楚了。
眼前这男人的身体里,夹杂着另一个人,一股未曾见过的力量。
“和这小子刚刚说的一样。是来救妳的人。”
“又来了,又疯了一个吗?”
“唉,现在的年轻人真的很没礼貌。”阿善叹气,他的语气和用字都和本来的阿善完全不
同。
奕茹也看出来了,这种场面她也不是没见识过,只是每次她都觉得非常新奇。听说蓝月净
不久前处理的鬼抓人事件中,有个流氓鬼魂寄宿在警察的体内,那段经历是她事后从蓝月
净的口中听来的,那个警察还差点就丢了小命。但现在看起来情况截然不同。不过,谁都
可以,反正只要能解决这场闹剧,就算是玉皇大帝降临也无所谓。
陈伶绣咬牙,凝起浑沌之力化成数条绳索各自缠住阿善双脚,绳子力道凶蛮,只要她用力
一扯,要在眨眼之间就把阿善四分五裂绝对不是难事。
“你不松手我就让你少只腿,我说到做到。”陈伶绣当然不只是恐吓而已,她绝对做得出
来,而且不会有半点愧疚。但是阿善仍是好整以暇地将自己闲著的手举起,轻轻拨了拨浏
海,对于她的言词充耳未闻。
“头发好长,该剪了。”阿善不知道是在故意激怒陈伶绣,还是真的没有把她的恶意当作
一回事。奕茹趁著这个时候,加紧脚步绕到陈伶绣的身后,浑沌之力凝聚在掌心上,朝着
她肩膀抓去。
“找死!”
陈伶绣不耐地闪避这一攻击,空着的左手一抬,一柄比人还高的的大剪刀从地面拔尖而出
,喀擦喀擦地,眼见就要把奕茹整只手剪下来!但奕茹这次却是不闪不避,她早已做好充
足准备。
只见寒光一闪,发出“锵”清脆的声音,撼动了整间饭店。
利剪夹在奕茹的手上,却没有如陈伶绣所想,果断俐落地夹断奕茹的骨头。陈伶绣瞇起眼
一瞧,奕茹的整条手臂包覆著金属,不晓得是钢铁还是什么样的东西,黝黑且坚硬无比,
区区剪刀登时相形失色,根本剪它不断这条钢铁之躯。原来奕茹用浑沌之力凝聚在手掌上
只是佯装攻击,而事实上她的目的是诱使自己将目标放在她的手上而故意露出的破绽。当
自己尝试对奕茹出手却发现攻击落空时,早已丧失了先机。
这当然是一把不小的赌注,倘若陈伶绣的力量还如先前一样强盛,就算奕茹做足了准备,
这条手臂起码也要流点血;不过她就是在赌,毕竟之前在医院那次交手,她夺回了部分的
浑沌之力回来,再怎么说,这时候都不是陈伶绣最强的时刻。
只见奕茹笑了笑,手臂持续挺进,重重地压在陈伶绣的肩膀上。陈伶绣怒吼一声,从她体
内宣泄的黑火失控四窜,三人的头顶凭空冒出大量的灭火器,当然,那通通都是浑沌之力
制造出来的物品。
“噢,这是什么情况。”阿善嘴上这样说,脸上却没有半点担忧的表情。
奕茹倒是很熟悉,她说:“浑沌之力在失控了,当宿主开始控制不了力量的时候,就会开
始这样从人类意识里面随便变出东西来。我年轻的时候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呢。”
“哎呀哎呀,那可真是不妙。但是妳有办法解决的对吧?”
“简单啦,只要……”
奕茹话说到一半,无数灭火器像是下雨一样从天花板重重落下。奕茹发出“齁齁齁”的吼
叫,并没有理会天上掉下来的东西,反而是更加专注在眼前的陈伶绣的脸上。“把属于我
的东西还给我吧。”
灭火器落下,落下,无尽地落下。阿善和奕茹决定向左右两边分别退开,漫天掉落的重物
没有任何一个砸到三人的身上。
陈伶绣好不容易挣脱束缚,她抚摸著疼痛的手腕,八成是脱臼了,可能骨头还有点裂开。
但比起这些,其它即将四分五裂的肉身更叫人担心。
“我想妳应该也发现了吧。妳已经逐渐控制不了浑沌之力,尽管有一部分被我回收了,但
是妳依然觉得这股力量越来越难使用了,正常人类的身体是没有办法保存浑沌之力的。”
“废话真多,妳这个手下败将。”陈伶绣开始感到烦躁,她想要专心把力量集中控制,然
而越是聚精会神,便越是难以掌握浑沌之力的流向。
“省省力气啦,做得越多妳就会越惨。”
“我倒是想问,妳管这么多干嘛?不论是我还是周天赐,明明都是和妳无关,为什么要牵
扯进来?不过跟妳借了点力量来用就要追杀我到这种程度,未免太过有毅力了。”
黑火深入墙面,朝地下根植,转眼竟开始化作实体固化,一根根粗黑的巨柱插在地上,奕
茹的身体感应很快发觉了:整栋饭店都已经被陈伶绣的浑沌之力纳入自己的身体一部分。
要是自己来操作,当然可以做出许许多多的变化。然而她之所以没有这么做,正是因为她
很清楚后果是什么。
周天赐的肉身在崩解。
就在黑火不断散溢而出的当下,周天赐下巴一块肉化作灰烬掉了下来。这可不是幻觉,而
是实实在在的“幻灭”。就如同奕茹所说的,人体无法保存浑沌之力。
“浑沌是出自生命意识的集合体,而人类只能存有单一的意识。浑沌之力在人身上就像是
附载过多的铅块。背多身体就垮了。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陈伶绣哼了一声,杀意依旧,并没有随着逐渐毁坏的肉身而消逝。她的目光清澈,看着奕
茹和阿善但又像是在看着远方,她开始自顾自地说:“当我在水库那里感应到那个名字叫
做‘巧巧’的女孩子心情同时,我闻到了一样的气味。那是被情人背叛的气味。我可熟悉
得很。魂体在水底飘荡我很生气,但没想到我还尝到了比仇恨更甜美的动力。”
奕茹挑眉,说:“就是我吧。妳在湖边出没时和我不打不相识,意外感应到我体内力量的
存在。但是,为什么?妳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面前,地岩水库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传出过
有人见鬼的传闻,为什么偏偏挑在那一天、在我的面前?”
她感到有些困惑,如果是冲着她体内力量而来,这可能性太低了,她体内存在浑沌之力这
件事情,就是算鬼魂也不可能察觉到才是。她可以肯定的是,陈伶绣第一时间绝对没有这
个意图。
“笨。妳真的是蠢到家了。”陈伶绣想要仰天大笑,但是下颚少了一块让她没有办法放肆
张口,她仍是想笑,仍是想把心中积蓄已久的话说出来。“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妳
在做什么吗?”
奕茹深深吸一口气偏著头想了一会,她大可不用理会对方说的任何话,不过他还是老实地
回想。接着,奕茹眉心皱起,表情僵住了。
那时候她正好与一位刚认识没多久的男性湖边散步。他对自己说想多认识自己一点。对了
,就是欣泽。
但是,他和这件事有什么关联?难不成难不成?
她松开眉头,缓缓地把气吐出来。
“想起来了吧。”陈伶绣笑了,她很想嘲讽奕茹的无知。这么大的人了,却丝毫没有想过
背后的可能性。“没错,和妳在湖边幽会的正好就是那个女孩子的情人。他们似乎在才交
往没多久,那个男的居然就急着找下一个对象。嘿——这可真是‘有情有义’啊。接下来
妳应该懂了。”
“是这样的吧,妳和我建立了‘缘’,所以凭著这条缘分出现在我的面前。就是舒月厅常
讲的那一套,”奕茹瞇起眼,她染成褐黄色的发丝垂下,正好遮住了她半张脸。“为了解
开妳创造的幻觉,我用了浑沌之力,因此察觉被妳盯上了。”
“差不多就是这样。”陈伶绣准备发力。周添赐的躯体,正确来说是喉咙的部分也掉了一
块肉下来。时间再拖下去对她而言只会更加不利。
啪!阿善双掌一拍,嘴上挂著笑容,似乎现场的剑拔弩张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真相大白了,真是可喜可贺。但是话说回来呀,这位小妹啊,妳再继续霸占这个男人的
身体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喔。反正都要坏了,不如先退出来吧,大家都有个台阶下。”阿
善外表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虽然他的身上此刻不知道寄宿著什么,这个模样称
呼陈伶绣“小妹”可以说是一点道理也没有,奕茹也忍不住笑了出了。但是阿善并没有把
这件事放在心上。
“有本事就来啊!”陈伶绣大吼,饭店天花板直接朝两人头顶掉了下来,整栋建筑物透过
浑沌之力的延伸,全都成了她得以随心伸展的手脚——或者该说是“武器”。但阿善不慌
不忙地举手一顶,天花板的水泥、板材通通在一瞬间就碎得乱七八糟。同时奕茹也施展开
浑沌,将黑火缠绕在黑柱之上。她内心盘算的是:如果对方是用这些东西来控制整栋建筑
物,那么也表示她投入了绝大多数的力量,如果能从中夺取控制权,那么陈伶绣赖以肆虐
的招式也就随之瓦解。当然,陈伶绣马上就察觉到了奕茹的动作,她挥动粗厚又难看的手
臂,将一面墙活生生从走廊与客房相连处粗暴地拔了出来,随即抛向奕茹。
“哇噻!这太夸张了,拆房子喔!”奕茹双手全力专注在黑柱上的工作,还得思考要么抵
御这面墙壁。虽然此时腾不出手,她心中也转念闪过好几种应对方案,然而这种时候不仅
是要面对眼前的危机,之后还得细思陈伶绣必定会接二连三的攻势,然而情况总是瞬息万
变,哪里容得了半点迟疑,不等墙砸到脸上,她下了决心横腿在地一扫,脚边的花盆顿时
活了起来,花瓶膨胀了好几个尺寸,在黑火的拥簇下竟成了一辆汽车,硬是把来势汹汹的
墙面挡下。接着红影闪动,带着红头巾的阿善已经趁著墙破一瞬拔身冲出,速度快得像是
火箭,如果算上他头巾飘荡的模样,更像是奔泄而出的火焰,十足贴切。
“哈!”阿善伸出手指夹住了迎面而来了几只钢钉,停下脚步,接着原地回身将钉子再甩
回陈伶绣。原来那面墙的背后果真暗藏了一波攻势,要是奕茹有个轻忽,身体恐怕就会被
开个窟窿了。
“还有两分钟,照这个情况看来,楼下那两人被发现了。妳得加把劲帮楼下的那个争取时
间,我帮妳处理眼前的危机,有没有问题?”阿善打横了身体,有惊无险地闪过不知道打
哪来的砖头,一边游刃有余地说话。
“没有。”
“太小声了!”
“没有!”奕茹没好气地吼回去。她总觉得打从和这些事情扯上关系后整天都在被人使唤
。
“开始动作!”
阿善速度称不上快但却灵动非凡,总是一脚落地后马上从难以预测的角度再跨向下一个方
位。陈伶绣对于两个手下败将久攻不下更是令她感到相当不耐,抬脚一踏,整片楼地板破
了一个洞。就算阿善再会跑,没有立足之地也是无用武之地。
只见阿善斜身踏在窗上,闪开了地上大洞,在窗上屈膝集中力量,接着朝陈伶绣的位置弹
出。
“太慢了。”陈伶绣冷笑,决定暂且不管奕茹的动作,对着阿善挥拳迎击。
喀!发出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陈伶绣感觉那声响清晰得像是从脑袋里传来,却还来不及细想,登时已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视线从正面偏移到地上。砰,鼻子撞倒在地流出了血,左脸颊的骨头凹陷,疼痛感不断
刺激神经。原来自己在转眼间已经中了阿善一拳。她甚至没能看清楚对方怎么出的手、从
哪个方向挥的拳头,更料想不到速度看似不快的阿善竟然有这样的身手。这是对方刻意隐
藏实力,让自己疏忽的手段吗?陈伶绣不晓得,等她尝试爬起来的时候右脸又被打了一巴
掌。
“我听说妳也算是很能打的。怎么两下子就躺平了?这样让我有点失望啊。”阿善的脸上
有着如同阳光和煦的笑容,但那和他现在正在做的行为一点也不相衬,反倒令人感觉毛骨
悚然。
陈伶绣飞身而起,将黑火凝聚在双拳护着头部,横出脚步左闪右避,连续躲开了阿善的进
攻,但始终找不到机会回击,更是完全和他无法拉开距离。她骇然发现,每当自己攻击不
成,想退开重新整顿身姿时,阿善便欺上来试图擒住自己。
或进或退,距离始终没有改变。
“不行,逃不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陈伶绣已经转攻为守,已经从“如何取对方
性命”转变为“如何脱身”,时间拖得越久她越心浮气躁。在不远处的奕茹已经拔起来黑
柱,她怒不可遏,却除了生气以外已经没有半点法子可以阻止。
她感到体内的黑火像是浴缸中被拉开塞子似的,形成了急速向外逃逸的涡流,不断离开自
己的身体。
“成功啦!”奕茹兴奋地大喊,“该是时候物归原主了吧妳这个混蛋!”
浑沌之力形成的黑柱化作烟雾消失,钻进了奕茹的肌肤,咻——奕茹感到精神大振。黑火
顺着血脉流回心脏,她的左半身完全化作了火焰。
陈伶绣张大嘴,却半点声音也喊不出来。周添赐的身体仿佛陷入了泥沼,让她感到自己彷
彿不断下沉。此时的她已经是没有半点还手之力,只要阿善轻轻给自己一击,这句脆弱的
肉体和自己的灵魂在举手之间就会灰飞烟灭。
“时间刚刚好,看来楼下的事也办好了。”阿善微笑着说,却没有对陈伶绣进一步动手,
这让陈伶绣感到相当困惑。
“接下来,虽然对妳有点不好意思,但得请妳离开这副身体了。”
“你当自己是谁?我偏不!”陈伶绣摊开手掌,一柄短刀冒着黑色火光出现在两人眼前,
这是她最后的挣扎,在浑沌之力完全从自己体内消失以前制作出来的武器。“你要?那就
拿回去啊!”
陈伶绣嘶哑地吼叫,她的表情却是在笑。
“这是对我的命罚,对你也是!周添赐!”
语毕,陈伶绣高举刀刃朝自己的心脏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