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条粉红色的小被被,虽然旧旧的,中间的云朵图案还染上了污痕,却始终没有扔掉
。
从小到大,我身边的人来来去去,直到我大学毕业出社会、搬出家里去外面租屋,依旧只
有小被被陪伴着我,不离不弃;我的小被被,绝对是我这辈子最珍贵的东西,我可以丢掉
所有物品,却不能一天没有它。
小被被就这样旧了脏了,却默默陪伴了我数年光阴,我每天晚上都要抱着它,才能安然入
睡。
可是,某日母亲突袭进入我的租屋处,顺手就替我整理家务,最后把我的小被被当垃圾丢
了。
我很少和母亲大声说话,却因为此事和母亲狠狠吵了一架。
我记得,母亲在电话那端气哭了,骂我不知好歹,还说像我这样一个大男人,晚上抱着一
条粉红色小被被,街坊邻居听到肯定会笑话的!
母亲继续骂着难听的话语,连我单身这件事情,也怪罪到小被被上。
我冷冷地挂掉电话,这是我二十六岁的人生中,第一次挂掉母亲的电话。
那天,我彻夜未眠,泪水湿透了枕头。
我哭到胸口隐隐作痛,疯狂思念着我的小被被。
然后,过了两个星期,我加班加到很晚,才拖着疲累的身体回家。
我打开房间的门,一个大腿有明显胎记的裸男,笑吟吟地站在我的床铺上,“亲爱的主人
,欢迎回家。”
同时间,男人头顶的日光灯开始闪烁,明明灭灭,像是坏掉的前兆。
“你是?”我佯装镇定,其实已经把手伸进公事包,准备悄悄用手机报警,通报警察有神
经病闯空门。
“我是您的小被被,从您六岁到二十六岁,一直陪伴着您左右。”裸男弯腰,恭敬地向我
伸出手,精准地唸出小被被和我的相处时间。
“你有什么事情?”虽然我不相信男人的胡言乱语,但是他可以说出正确时间,可见已经
调查我一段时间了,我怕惹怒他,不得不顺着话题聊下去。
“我来,是因为您母亲。”裸男扬起温柔的笑容,又说。
“呃?”我满头问号,瞬间恍神了,不明白此事与母亲有什么关系。
“你母亲说,您单身是因为小的──小的回来负责了!”裸男说到一半,突然从床铺跳了
下来,仿佛一只无尾熊似地紧紧抱住了我。
“你要干──”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身体却忽然感受到一股猛烈的刺激,完全无法动弹。
我闻到了,我最熟悉的气味。
那是,小被被独有的味道,好臭好臭。
我的小被被,真的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