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头土虱转动门把,迎接他的不是家人,而是一片漆黑。“奇怪,怎么不开灯?”
他手摸按键,灯光一开,整个家像是被掀翻倒的猪肉舖。墙面、沙发、电视被装满红
漆的水球炸过,液体飞溅流痕一蹋糊涂。
“今天又是哪个倒楣鬼啊。真是讲不听,要工作怎么不到浴室,弄得到处都是怎么清
啊。喂!”土虱喊了几声,却没人应答,心理便有些古怪。
直到他看到沙发后的头颅。“到底......”精神顺时被冲击,就算是见过大风
大浪的土虱,在见到家人们的手指、肠胃、肝脏......也理智线断裂。
隐约间有声响,是从楼上传来。他大喊一声:“干!”,掏出手枪气得往楼上冲去,
想看看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一定毙了他。
满地血污,连楼梯也有断肢。土虱持枪搜寻,发现凶手在浴室,白雾蒸腾潮湿,莲蓬
头喷出热水冲在陌生男子身上。
还不等到陌生人转过身来,黑枪像炸鞭炮似的,蹦蹦地响了好几声,把陌生人打倒在
地。
愤怒的土虱食指不停扣动板机,但早已没了子弹。用脚踢头颅,想看清到底是谁?未
料到,一翻开,土虱脸色却惨白了起来,拿枪的手便颤的不停。“你不是早死了吗?”
早上土虱就叫小弟把他打死,送到停尸间的卞因上,怎么会在自己家里洗澡?土虱原
本愤怒转为诧异,又用脚尖踢了踢,是实实在在的肉体。
忽然,躺在浴室地板的卞因上爬了起来,悠然捡起莲蓬头冲洗身上的血污
“土虱先生,你一定有很多疑问吧。首先,你的家为何变得如此,因为我来找你的时候你
不在,你家人也对我做了过分的事。报应马上就会回到他们身上。”
不知哪来的子弹击穿土虱的小腿肚,他哀号了一声,额冒冷汗、跪了下来。
冲著热水澡,卞因上身材就像舞者一般柔顺结实,看着门外讲道:“第二,你也对我
做了过分的事,所以现在才会如此。第三,你晚餐吃了吗?我现在很饿,今天被你小弟枪
击到现在,我什么都没吃......下去餐桌等我吧,你难道不想知道小儿子在哪?”
*
戴上玻璃眼镜,真是个成熟有魅力的中年大叔,卞因上穿起学生送来的白衬衫,卷起
袖子微微露出手臂肌肉,斯文而不失韵味,准备好好料理晚餐。
他来到厨房看有什么材料,烧起两锅热水,一边剁碎肉块加上酱油、八角、桂皮、红
葱头,来一个简易版的肉燥酱汁。捞起细白的面条,灌入烟雾蒸腾的清鸡汤,在上头铺上
几汤匙的浓郁油肉燥,最后洒上翠玉青葱,美味的阳春面完成了。
在卞因上料理的期间,他的学生也没闲著。用相机在房内四处拍照,把颗颗头颅也摆
放在餐桌上,整整齐齐,一共六颗。“土虱先生,看这边,也请您笑一个吧。”
但土虱一动也不敢动,呆呆地坐在餐桌椅上。心想,六颗头,那我儿子到底在哪,还
活着?该高兴还是难过。
三碗阳春面端上餐桌,汤色清澈油红,搅和开肉燥与汤充分融合才是美味吃法,拉起
面条热气挟带肉香直窜鼻腔。卞因上和他的学生大口吸起面,顾不上蒸气腾腾。
“所以我儿子在哪里?”
“先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学生拿起单眼,在土虱未开动的阳春面又补拍了几
张。
“我儿子到底在哪里!你怎么不直接杀了我!”土虱怒拍餐桌,面汤摇晃地泼出。
眼镜被雾气垄罩,卞因上抬头:“你一定不知道吧,他只是去听演唱会,明天才会回
来。要是一回到家,没人给他开门,不是太可怜了吗?吃吧,趁热,真的非常好吃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