绞炼不断地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随着链条的收放,整部电梯缓慢的向下移动。
向下...或是向上...或是水平移动?
老实说,我的空间概念本来就不是很好,尤其又是在这种拥挤又充满腐败气息的电梯里待
了整整三个小时。
他X的三个小时!!!
这都要怪大叔鬼愚蠢的提议。简单的说,那只长得像吉娃娃的楼管鬼发现了在我病房里的
那只担任清理者的家伙几次缺勤不到,因此特地跑来查看情形。而显然,大叔鬼是清理者
的保证人之类的身分,若是他出了某些状况,大叔鬼就要顶替清理者的位置,也就是替这
座鬼监狱清掉不合适的鬼怪。而依照大叔鬼懦弱的性格,想必不出五分钟就夹着尾巴逃之
夭夭了。所以大叔鬼就找了一个他认为最合适的人选—也就是误打误撞出现在清理者病房
的我。
我一开始当然是坚决反抗到底。废话,我莫名其妙地被分配到住满鬼怪的防疫医院;胯下
莫名其妙的多了一只中年大叔鬼;现在又要我莫名其妙地去当一个什么清理者的东西,谁
要阿!!!
不过我的坚持只生存了不到五秒钟的时间,因为大叔鬼给了我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500魂银”那时大叔鬼一脸胸有成竹地对我说:“那还是最低的价码,随着案件的等级
愈高,报酬就更高。”
我当时还搞不清处状况,一脸兴致缺缺,但当我了解那个计价单位所代表的价值之后,我
的内心立刻动摇了。一个单位的魂银,相当于新台币一万元,也就是说,我只要达成一个
最初阶的任务,500万立刻就到手。当然,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转换货币的交易所手续费
之重,不过那都是之后的事了。
这就是为什么我和大叔鬼现在会在挤满了恶臭鬼怪的电梯里等上三个小时。
站在电梯最里边的是个大块头,整个身体就像犀牛皮一样坚硬,从下颔直到脸颊两侧鬓角
处长满了胡子,如果细看的话才会发现那些微微飘动的不是胡子,而是一根根如婴儿手指
粗细的昆虫触手。跟着弥漫了整座电梯的恶臭味寻去,在另一侧的是一个异常拥肿,脂肪
一圈一圈从像颗圆球的腹部一直往上缠绕,若不是还有一双短小的脚跟地面接触,任何人
都会以为那怪物是颗热气球,一颗每隔几秒就会从几乎被脂肪掩盖的口部中流出像积了十
年的老痰一样深褐色的黏液的热气球。
不过最让人毛骨悚然的不是那两个体型特别巨大的鬼怪或是在地上匍匐著爬行的其他小型
妖怪,在电梯的最角落站着一个眼神空洞的妖怪,自从我一踏进电梯就觉得一股莫名的气
场直压的我喘不过气来,每次回头都会看到那个女鬼纤细到接近枯槁的身躯,我总觉得她
在瞧着我。
但她的眼神不只是空洞,而是眼球该在的位置根本空无一物。
女鬼像是枯木的指尖不断的以某种节奏轻轻敲打着墙壁,八只手臂敲击出令人不寒而栗的
死亡乐章。而且更糟的是,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想法,我觉得她那奇怪的节奏是针对我而来
。
“到了!”大叔鬼在电梯上方的老式指针发出一声深沉的叮咚声后说:“院长室就在这层
。”
电梯门甫打开一个小缝,我就立刻三步并两步挤了出去,中途踩到那肥仔鬼的黏液,重心
不稳滑了一下,脚同时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到,摔了个四脚朝天。后脑杓重重的磕到某个
相当坚硬的东西上,瞬间眼冒金星,晕眩了好一阵子。
□
我坐在铺了地毯的地板上,使劲揉着两边的太阳穴,一边纳闷著大叔鬼为何还不开门进去
。大叔鬼在门前喃喃自语,讲了几句话之后又气恼的摇了摇头,如此重复了至少有10次。
“喂...喂...”我的晕眩感都消退的差不多了,而大叔鬼竟然还没把那扇该死的们给打开
。“怎么回事?”
大叔鬼带着尴尬又略带羞耻的语气小声地说“我忘记通关密语了。”
挖靠,进去个房间还要通关密语,哪门子的鬼规定?喔不对,这里就是鬼住的地方,有鬼
规定也是相当正常的事。
晕眩感已经全部消退掉,我这时才能清楚地看见这层楼的全貌。整层楼至少挑高有12米之
多,天花板就像所有有质感的富贵人家一样,绘满了看不懂的七彩图案。在四根如神木般
粗壮的盘龙柱子间所围出来的区域,显然画的是某种宗教仪式,有眼神疯狂的信徒、衣着
华丽的领袖以及被扒光衣服的祭品。而天花板相对应的另一边呈现的则是战争的图像。
像山洞一样巨大的门口前有着的是两扇如装甲车般厚重的巨大铜门,而门前有两尊石像,
其中一尊想必就是刚刚把我撞得头昏眼花的凶手。仔细一看才发觉那其实是一只石狮子,
只不过跟一般庙前会摆放的石狮子不同,这一只的鬃毛似乎特别的滑顺,汇集到额头的鬃
毛甚至还形成一个类似爱心的形状。那眼神之深邃,仿佛可以在里头看到一整个宇宙。
我还真没看过那么帅的石狮子。
而在另一侧的石像就更令人觉得诡异了,那石像有着短而看似粗糙的鬃毛,四只蹄子特别
的纤细,和肥壮的身躯形成强烈的对比,两根白色的獠牙从口部窜出,很明显的是一只疣
猪。而更奇怪的是,疣猪背上竟然还载着一只狐蒙,牠踩着疣猪的背像是在做特技一样,
而牠纤细的双手紧紧抓着疣猪的耳朵。
这个情景,我似乎在哪里看过。可能是刚刚才撞了老大的一下,我的脑筋转动的不太灵光
。应该是在非洲大草原,很多的动物集合,还有一只显然嗑药过度的狒狒。
“哈故那马踏踏?”
一声深沉的巨响传来,整个地板开始震动,紧闭的大门竟然开始缓慢的开启。
大叔鬼不可置信地看着我,露出瞠目结舌的表情问我是如何知道院长室的通关密语的。我
当然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办到的,但是我总要保留一点深不可测的人设,因此我转头45度,
露出我认为最无所谓的表情,一派轻松地对着大叔鬼说。
“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
说完后,我便迳自大步跨进院长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