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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常有朋友来信询问关于出书的事,从去年至今,确实曾有一些出版社与我联系,多
谢关心。
#因为笔电被我摔坏了,无法修复,本篇是最初的草稿,若有错字疏漏请告知,谢谢。
#之前有些板友说想知道小雨父母的故事,也疑惑为什么他们要遗弃小雨,为了对上一辈
的往事做个交代,本篇特别附录‘情感向’番外:《苍峰云影》。
#周遭的人纷纷确诊,我因心脏问题,疫苗只打两剂,现在觉得很恐怖,大家也请多保重
!
第五十章 虎灵神威
“这座山虽然不高,不像麒麟山那么难走,但阿光你的脚真的没问题吗?千万不要太勉强
了。”江雨寒担忧地看向坚持要跟来的小岛田。
“没问题的,我用护具护住膝盖,这种高度的土丘还难不倒我。”小岛田笃定的说。
“好吧,那我们慢慢走。”
整座山上长满荒树野草,完全没有路径可通行,他们边拨开树丛边前进,举步维艰。
“像这种时候,要是小胖先生在就好了。 ”小岛田突然想起小胖的好处。
“对了,我听小胖说前几天村子里又有一些女生失踪了,跟你们说的那只狐妖有关吗?
”江雨寒问道。
“从那狐妖专找女生下手的习性看来,恐怕八九不离十。”小岛田皱了皱眉头。
“牠为什么专对女生下手呢?”
“这个嘛……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听那只妖狐说过,牠对‘公的’没兴趣。辰凯先生,你
知道为什么狐妖只挑女生吗?杀害那些女生对牠有什么好处?”
“老树公说那只狐妖行不从径、倒行逆施,以采阴补阳的房中术吸取人类精元来增强妖力
。”
“房中术?”小岛田表示不解。
“那是古代道教的一种修炼方式,曾经盛行于秦汉时期,着重以道御术,透过男女交合达
到调和阴阳、补益遣疾之效。”
“男……男女交合?这么说,那妖狐专抓女生,就是为了吸取她们的精气吗?弄死那么多
人,这房中术也太可怕了。”小岛田神情惨然。
“房中术是原是养生方技,不以伤人为目的,是妖狐的采捕手段过于残忍,致死方休,所
以绝对不能放过牠!”阿凯忿然说道。
“没错!不然的话,不知道还会有多少无辜的女生受害!”小岛田深以为然,同仇敌忾。
他小岛田光今年三十岁,母胎单身,唯二握过手的女性只有母亲大人和小雨小姐,而那妖
狐竟为了增强自身的妖力就害死那么多女生,简直不可原谅!
一行三人披荆斩棘地在原始野林中穿行三个多小时,终于爬到山顶,一条长约四百公尺的
残破甬道出现在脚下,甬道尽头隐约可见掩蔽在古木丛间的长方形墓碑和圆形宝顶,周围
黄土漫漫、阴风惨惨。
“呼!总算到了!”小岛田吁了一口气。
“这种地方怎么会有规模这么大的古墓?墓主人到底是谁?我们赶快去看看。”
江雨寒迫不及待地踏上石板铺成的甬道,阿凯却一把拉住她。
“小心一点,那座坟墓也许就是狐妖的藏身之所。”他谨慎地将江雨寒拉到自己背后,率
先往前走。
他们穿过占地广袤的墓前广场,走到墓碑前细看。
那座呈现灰白色的巨大墓碑大约一百六十多公分高,以某种坚硬石材制成,外表大致保持
完好,碑面边缘的芝草刻纹仍清晰可见,但中间的刻字却湮灭难辨了,惟有上缘剩余两个
残缺不全的字体——
右上角的残字看起来像‘自’又像‘目’,左上角则是看起来像个‘囧’字。
“哇,连墓碑上的字都不见了。你们知道这是多久以前的坟墓吗?”小岛田转向阿凯问道
。
“没有人清楚确切的年代,只知道山村刚形成聚落的时候,就已经可以从村子里望见这座
山上的坟墓。村民们对格局这么庞大的古墓感到惧怕,也从不接近这里。”阿凯回答道。
“为了让亡者的姓名流传后世,墓碑上的字通常刻得特别深,可是这块墓碑的字却几乎磨
平了,至少得有几百年的历史吧!”
不发一语的江雨寒低着头用手指在自己的掌心画字,重复描画几次之后,忽然露出恍然大
悟的神情。
“怎么了,小雨,有什么发现吗?”一直注视着她的阿凯察觉到那细微的表情变化。
“我猜这是一座明代的坟墓。”江雨寒说。
小岛田十分惊讶,“妳怎么知道?从哪里可以看出年代?”
“这里。”她指著墓碑上的两个残字。“我看过在台湾的几座明墓,有些墓碑上方会横刻
‘皇明’两字,我想这原本应该是个‘皇’字,只是下半部不见了,而另外一个字是‘明
’。”
“皇?”小岛田疑惑地皱起眉头,再次转头细看墓碑上残余的笔画。“我学过汉字,‘皇
’字上面不是一个‘白’吗?这个字怎么看也不像……”
“皇字楷书的上方部件是‘白’没有错,但有些篆体是写成像‘自’那样,里面有两画。
”江雨寒一边说著,一边在尘土堆积得极厚的地面用树枝写下‘皇明’二字的篆体,果然
和墓碑上的残字十分相似。“目前所见的明墓碑文大多用楷书,但也有参杂一些篆书的。
”
小岛田听得似懂非懂,不过他认为江雨寒博学多闻,她说的一定对,所以频频点头。虽然
对她说的话并不存疑,但还是忍不住好奇的问道:“只凭这两个残字,就能判断出是明代
的坟墓吗?”
“其实我也不敢断定是明墓,毕竟碑文只剩残缺笔画,不过,明朝从洪武开国算起,距今
已六百多年,若要再往前推算到宋元时期,似乎不太符合实际情况。如果说是清朝的墓,
或许不无可能,但清墓和明墓的外观细看仍有分别,而且明墓墓碑下面的墓脚特别长、埋
得特别深,所以能数百年屹立不倒。”
“太厉害了!妳怎么连这种事情都知道?”小岛田忍不住惊叹。
江雨寒苦笑道:“身为一个编剧,因应剧情需求,进行各种实地考察是必要的。”
编剧组的成员曾针对台湾的古墓冢做过详实的田野调查,而拜丽环所赐,实地勘查的经过
“精彩”到足以写成一本恐怖小说。
“如果这真是明代的坟墓,或许墓主和那只妖狐有某种渊源——老树公说过,妖狐修炼了
四百多年,距今四百多年前对应的朝代正是明朝。”阿凯若有所思地说。
“你说的有理,这里一定是狐妖的巢穴没错,我们要把牠抓出来。”小岛田四下张望,搜
寻的目光最后落在墓碑后方高耸的圆形宝顶。“该不会躲在里面吧?”
“就算真的躲在里面,我们也不能破坏先民的坟冢啊!这是绝对不允许的!”江雨寒看小
岛田一副摩拳擦掌、准备动手刨坟的样子,连忙阻止道。
进行台湾古墓的田野调查时,她曾访问过一些俗称“土公仔”的墓葬师傅,当时他们告诫
她,随意破坏坟墓是对亡者大不敬的行为,会为自身招来厄运;若非令月吉日佳时良辰,
连坟墓上的一根草也不能擅动。
“呃……我知道这样做不对,”小岛田尴尬地搔搔头,“可是牠要是躲在墓穴里不出来,
我们能怎么办?”
“我们再想想其他的办法……”
“算了,我们回去吧!”阿凯出人意表地说,拉着江雨寒的手转身离开。
“好不容易来到这里,怎么可以就这样算了!辰凯先生!”
一名夜归的年轻女子行走在路灯黯淡的村道。她穿着一件合身的深色羊绒长外套,颈间系
著围巾,下身搭配超短裙、透肤丝袜和细跟长靴。
因风寒露冷,她将外套的风帽戴在头上,再用颈间的围巾覆住口鼻,虽然整个人裹得严密
,但玲珑有致的纤巧腰身、短裙底下露出的一大截白皙修长的大腿,让她的身姿看起来格
外婀娜。
时间是晚上九点多,不算很晚,但由于村子最近很不平静,少女失踪事件频传,所以家家
户户很早就闭门不出,长长的村道上只有她一人踽踽独行。
走到村子东边的险降坡处,正要右转爬上另一个小斜坡,忽见一道黑色身影无声无息地落
在身前,挡住去路。
“残留在墓前的处女气息……”那人有着一张异于常人的尖细窄脸,两只狭长的狐狸眼闪
著金色的光芒,正是妖狐风神主。牠直勾勾地盯视眼前女子,眼神流露赤裸的贪婪和欲望
。“终于让我找到妳了,跟我走!”
风神主急切的伸出右手攫抓,只见女子身形微侧、轻巧闪过,反手一把牢牢握住对方的手
腕。
“承蒙厚爱,但我可不想跟你一起研究房中术啊!”‘女子’轻笑道,声音明显是个男人
。
“你!”风神主惊觉上当的同时,右手传来一阵剧烈疼痛,低头一看,手腕已被
贴在其上的雷符严重灼伤。
发现自己遭到愚弄,牠登时大怒,左手抽出腰间佩刀,朝眼前的人斩去。
小岛田吃过妖刀的苦头,心知厉害,连忙松手后退。饶是他退得快,仍被刀芒余威划破长
大衣的袖子。
“哇!小雨小姐的衣服!惨了惨了!这件看起来很贵欸!”他看着破了大洞的衣服哀嚎。
“又是你这跳梁小丑!特来送死?”风神主怒道。
“不是送死,是来送你上路。”阿凯缓缓自斜坡树丛后走出来,手上拿著名为‘日祈宫宗
正’的短刃。
“是你!”
风神主见阿凯出现,回忆起当日在畸零山上的降神之威,心里有些胆怯,但转念又想对方
此刻并无神尊护体,区区一介肉体凡躯,有何可惧?便掣起妖刀挥向阿凯。
阿凯曾和妖刀之神对战,深谙眼前这把长刀倏长倏短、诡谲莫测的特性,于是尽量避免与
之正面交锋,而采迂回战略,只守不攻。
风神主刀速疾如电掣,连攻不辍,却刀刀落空,心里十分不耐烦,口出嘲讽:“没有真神
降驾,你就只能像老鼠一样闪躲吗?无用的鼠辈、懦夫!”
知道对方意图激怒自己,阿凯只是置若罔闻,脚踏罡步且闪且退,渐渐将对方引进斜坡旁
的树林。
杂树林里密集丛生的树木竟似有自主意识般,纷纷横伸枝干加以拦阻干扰,风神主手上的
长刀虽然锋利异常,在这样的情况下却也不免大受影响,渐渐减缓挥刀的速度。
“可恶!畸零山的老废物!”牠气愤地扬声詈骂:“藏头藏尾算什么东西!手下败将怕死
不敢现身吗?”
攻击屡屡受阻,加上阿凯在进入树林之后,身形越发敏捷,云踪飘忽,风神主见迟迟无法
伤及对方,怒气更炽,刀锋挟带狂烈风怒之势,将扞格的树木枝干全数砍掉,林中一时散
叶如雨,尘沙暴起。
四周狂舞的枝叶遮蔽了视线,转瞬间眼前的敌人就消失了踪影,风神主不禁停手。
“人呢?”
“在你背后。”
隐含轻笑的嗓音,伴随着一阵凛冽刺骨的寒意直逼后颈,风神主不暇多想,急忙回身举刀
挡格,只闻铮然一响,手上的长刀应声而断。
阿凯以‘日祈宫宗正’砍断妖刀之后,并未收势,反手斩向风神主,刀光如虹。
风神主犹自陷在断刀的愕然中,反应不及,仓促间以受创严重的右手接刃,硬生生被斩断
手掌,血涌如泉。
“这是什么兵刃,竟能断妖刀、伤我至此?”风神主难以置信地瞪视阿凯手上那把泛著幽
蓝冷光的短刃。
牠潜修四百余年,道行深厚,加之最近不断吸取人类精气,妖力大盛,寻常兵刃必伤牠不
得。
阿凯将刃身的鲜血擦拭在袖子上,回刀入鞘。“妖刀的主人说,你偷走祂的佩刀,这是给
你的一点小小警告。”
“是那个疯掉的神祇!可恶!当初应该趁祂五感尽失、陷入疯狂时下手杀掉祂!”风神主
握著出血不止的右手,恨恨的说。
“现在下手也还来得及,要试试看吗?”阿凯嘴角微扬,眼中却毫无笑意。
妖刀已断,右手接连遭到重创,而敌人神兵在手,风神主心知自己没有必胜的把握,遂冷
哼一声,化为一道黑色旋风,往东方群山而去。
“虎灵!”阿凯轻喝一声,一只橘色小猫瞬间出现在他摊开的左掌上,坐姿乖巧。
阿凯咬破自己的手指,火速在小猫美丽的毛皮上用鲜血写下降神敕令,接着抓起小猫往风
神主逃逸的方向用力丢去。
“交给你了!把臭狐狸抓回来!”
秉受帝君赐力的小猫在半空骤现虎形,庞大如山的法身神威凛凛,浑身金黄色毛发像烈焰
在风中狂肆飙舞,疾如流星般追赶着那道黑色旋风。
只闻东方群山传来阵阵吼声,贯耳如雷。
“真是太神奇了!灵力枯竭的神使居然能借用尊神的神力!”小岛田仍穿着那身向江雨寒
借来的女装,慢慢踅到阿凯身边。
阿凯看了他一眼,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出来,只得用手掩口,转向旁边掩饰地轻咳几声。
“别装了,我知道你很想笑。”小岛田无奈的说。“我可是为了大局牺牲啊。”
那天自明代的古墓回来之后,阿凯说风神主行踪飘忽不定,他们在墓前守株待兔旷日费时
,终非良策;既然牠专抓村子里的妙龄女子,只要设下诱饵,牠必定会自行上钩。
小岛田认为阿凯所言极是,便议请江雨寒充当诱饵,他和阿凯躲在一旁保护。
江雨寒立即同意了,但阿凯不愿让她涉险,最后的结果就是由小岛田男扮女装,上阵诱敌
。
所幸小岛田身量不高,自从在麒麟山受创于妖刀之后,身体又瘦了许多,加上四肢纤细,
江雨寒有一些较为宽松的毛衣、长大衣,他还勉强能穿得上。
为了打扮得更像女生,江雨寒还帮他画上一脸全妆,粉底、遮瑕膏、假睫毛、眼线、腮红
、口红一应俱全。
天生娃娃脸的小岛田原本就长相清秀,涂脂抹粉、换上女装之后,看起来竟有几分姿色,
宛如靓女。
“你打扮成女生,蛮好看的。”阿凯由衷说道。
“这算是赞美吗?”小岛田苦笑的说。
如果让父亲大人看到他现在的鬼样子,八成会从长年瘫痪的病床上跳起来毒打他。
“你故意叫我穿女装,是为了报复我吧!因为之前小雨小姐的巫女服的事。”
“想太多了,我是那么会记恨的人吗?”阿凯转眼远望东方群山,微微上扬的唇角泄漏一
丝笑意。
过没多久,衔令而去的虎灵神使嘴里叼著一只黑色巨狐,回来覆命。
祂将断了右前爪的狐狸甩掷在地,一脚重重踩在伤痕累累的狐躯上,虎首高扬。
“神使威猛!”小岛田用惊叹佩服的眼神看着久违的神使法身。“这只狐狸怎么处理?”
阿凯望向一旁的幽深树林,“老树公,怎么处理?”
化为人形的畸零山神拄著长满绿叶的枴杖,缓缓自林中踱出。
祂怜悯的看着奄奄一息、浑身血污的黑色巨狐,“把牠交给我吧!风神主本性不坏,甚有
恋主的忠义之心,牠在主人逝世之后,守护坟冢长达四百多年,不肯离去。只是不该偷盗
妖刀,反而被妖刀控制了心智。如今妖刀已断,牠的功体也被帝君废除,就让牠跟着我在
畸零山修行吧!”
“可是,他残害那么多人命……”阿凯想起蔡雅芙等人惨死的事,不禁觉得仅废功体是太
便宜牠了。
“给牠一个改过迁善的机会,牠是狐类之中最有灵性的狴狐,如果能依循正道潜心修行,
将来一定可以弥补牠曾经犯下的过错。”畸零山神婉言说道。
“好吧!听你的。”
山神抱起伤势沉重的黑狐,化为光影,朝麒麟山的方向飞去。
附录:苍峰云影
江云苍终于如愿以偿,和爱慕追求许久的对象结为连理。
他的新婚妻子程颖华出身世家大族,德言功貌、无一不备,这桩婚事人人称羡,他亦
深自庆幸,认为这是平生最大的幸福和幸运。
娇生惯养的颖华从小在都市长大,却愿意随他屈居荒僻山村,对于她的情意,他万分
感激,遂以性命为誓,此生必定会好好珍惜她。
然而颖华嫁到江家没多久,他就发现她似乎和他的好兄弟云峰过从甚密,两人之间有
些举措稍嫌逾矩。
他曾见到他们深夜站在园子里交谈,云峰还将自己的外套披在颖华身上。
凡是颖华提过喜欢的东西,云峰总不惜费尽苦心弄到她面前;颖华生日时,为了博她
一笑,还特意投其所好送上大量山村罕见的火鹤花。
爸爸有意将才貌出众的族妹云绫许配给云峰,向来不敢违逆师命的他竟然坚决反抗…
…
如此种种,实在启人疑窦。但云峰和他虽无血缘关系,却情同手足,他不相信对方会
背叛他。
何况,颖华如今已怀了他的孩子,他不应该疑心她。
他自幼父母双亡,举目无亲,承蒙师父慈心收留,并认他为徒,循江家宗谱字辈取名
云峰。
云苍是他从小相互扶持的好兄弟,他从来没想过要背叛对方,只是不自觉受到颖华的
美貌吸引。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那世所稀有的姿容深深震慑了他。村里的人总说师父的诸位
千金都是大美人,但他觉得任谁也比不上颖华。
他确实爱慕着她,可是也仅止于爱慕而已。师父教导过他发乎情、止乎礼的道理,他
对颖华没有丝毫非分之想,只要能远远看着她、偶尔交谈几句,只要她和云苍过得幸福快
乐,便于愿足矣。
不料身怀六甲的她意外受到防空壕恶灵引诱,误入师父所设的风天法阵深处,命在旦
夕。
撇除他的恋慕之心不谈,颖华是云苍深爱的妻子,腹中胎儿是师父心心念念的宝贝孙
女,于情于理,他都不能置身事外。
师父察觉他的意图,一反素日慈蔼,声色俱厉地严加告诫:“救颖华不是你的责任,
不可轻举妄动。”
也许师父说的没错,那确实不是他的责任,但为了师父的养育之恩、为了云苍的兄弟
之情,他义无反顾,且无怨无悔。
‘相逢相笑皆如梦,为云为雨今不知。’
势若翠屏的东南群峰长年烟岚缭绕,分不清是云是雾。
历劫归来后,她无视不能久站的医嘱,毫不顾惜日渐沉重的怀妊之身,经常伫足凝望
麒麟山下江家墓园的方向,整天不言不语。
江云苍知道,那是埋葬云峰的地方。
“云峰死了,妳非常伤心。”他站在颖华身后,料峭春风拂来一阵淡雅香气,不知是
出自江家花园,或是由她身上散发,闻起来有些陌生。
颖华没有回头,淡漠地说:“他是你的兄弟,他死了,难道你不伤心?”
自从云峰为了救颖华而牺牲,她就对他非常冷淡。
疏离的态度、漠然的语气激怒了云苍。
“我原本应该很伤心,但云峰的死,让我松了一口气,如同去除绵里针、肉里刺。”
虽然心里不是真的这样想,他嘴上却故意这样说。
“你说什么?”颖华转身瞠目相视,姣好的容颜写满恚怒。“没心没肺!”
“哼!”他冷哼一声,反唇相讥:“没心没肺,也总好过狼心狗肺的奸夫淫妇。”
“你这是在说谁?”
“妳说呢?”云苍冷冷地睨视眼前这个他曾经最爱的女人。“妳和云峰的事,自己心
里有数!”
他真的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竟会用这种态度对待颖华,视她如仇。不应该是这样的
……
云峰死了,他也很难过,他和云峰的感情远比其他几位同胞兄弟更加亲厚,但一想到
对方和颖华之间的暧昧,他就控制不了自己。
大姊云蘅多次告诉他,自云峰死后,村民们背地议论纷纷,大家都说颖华仗恃自己美
貌,私情勾引对方,两人早有苟且,云峰才会不惜为她舍身。
听多了这些风言风语,他心里本已有些疑影,如今看颖华因云峰之死痛不欲生的样子
,恐怕众人的物议并没有冤枉了他们。
“江云苍!我不准你污蔑云峰!”她咬牙切齿的说,涨红的脸因气急败坏而显得有些
狰狞。
云峰为了拯救她们母女而死,她已歉疚难当,绝不容许任何人污辱亡者清誉!
言词中展露无遗的维护之意,让云苍越发气恼。
“我哪里说错?如果你们之间没有私情,他肯为了救妳牺牲生命?”
“他也是为了救你的孩子才死,但凡还没丧尽天良的人,都不会讲出这种话……”
“妳确定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我的吗?”
她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瞪着他。
怎么能这样羞辱她和已故的云峰?
云峰怜悯她孤身远嫁,将她当成自己的家人一般,照顾有加,可是一直谨守男女分际
,而她对云峰向来也只有感激之情。没想到云苍竟把他们两人看得如此不堪……
两行泪水自她眼中滑落,紧咬的下唇几乎渗出血痕,却始终一语不发。
这段失败的感情,多言无益。
她看着异常瘦小、连哭声都很微弱的初生女婴,心里一阵难过。
这么稚小的婴儿,一旦被她遗弃之后,将会面临怎样的命运?会不会被江家的亲戚嫌
弃是没娘的野孩子而受尽冷眼、欺凌?云苍对她如此猜忌,有可能好好照顾她留下来的女
儿吗?会不会将对她的恨意报复在孩子身上?
她相信慈祥仁厚的公公一定会善待自己的小孙女,但公公年事已高,也许庇护不了多久…
…
不过,她顾不了这些了。现在的她,只想离开这个让她深感痛苦的地方。
孩子,别恨我,要怪就怪妳父亲吧!
颖华拿起早已收拾好的行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