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 海德拉号4

楼主: evilaffair (外遇对象)   2022-03-26 00:07:29
(四)潘尼
  “让孩子们赶紧打理打理!”
  日光随着妇人低沉的催促声流入楼房,照亮原属静谧的空气。
  参天的石柱却在偶然间撞出巨响,灰黑色的砖瓦在每一刻响彻云霄的回荡中溅出余灰
,它们在半空中颤抖,从支离破碎的光束中堕落,形成一幢黑幕,覆蓋在陈年的铁锈十字
杆与不洁的彩色玻璃上。
  巍巍冷冽的教堂,堆砌的瓦片高高耸立,微小而不入眼的工蚁从墙角蔓延,牠们搬运
著细末状的温肉,小心避开巨人门驻足的皮革鞋履,在不甚洁白的磁砖隙缝离聚,细数室
内外轰隆的耳语。
  礼拜结束,嘘寒问暖的语气惹人生厌,接着耳根的闲聊,和电线杆上的乌鸦一样嘲杂
。处在背光面的神父似乎正庄严地打点服装,他用布巾轻拭胸口的金色十字和嘴角微微溅
出的唾沫,紧接着黑影下的他提起讲台上泛黄的经书后,便抬起笨重的身躯,颠簸地往侧
门离去。
  寻常的小镇,如常的礼拜,在这既不丰饶也不贫脊的地区,早晨是惨白和黝黄组成的
天空,汽车鸣笛声悠悠驶过,冲散宴席结尾的孤寂。教会里有培育修女们的宿舍与教室,
还有附设的孤儿院。教堂每日的工作重复繁琐,不过没人晓得神父在做些什么,只知道修
女们总是洗衣刷地,有的在给孤儿们讲课,或者排练合唱,偶尔会举办圣餐与镇民同享,
与常态的教会如出一辙。
  礼拜散后,教友们窸窣碎语,议论著神父是不是又胖了些许?
  幽静厅堂,色玻璃染开过境的阳光,奇彩环抱于神遇难的雕像左右,依旧暖不了石子
吸附的寒气。孩子坐在最前排,尚看不清尚有多少人未离开,晨曦撩开教堂石砖上陈年的
苔癣,那种厚实的锈绿草纹,无论用刷子再怎么刷也总刷不干净。
  一桶水泼在上头,欠下身来的修女依旧拿着花糊的刷布用力刷洗。
  一辆警车走在海陆间的郊道上,远眺教会,能看见古老的建筑倚绕半个山丘,依山傍
海,公路远方的尽头是此起彼落的浪潮,这幢古老建筑仿彿监视著大海,而那堵在其最前
头装潢即是被修建成礼拜堂的迎宾室。
  讲台左右高逾九英尺的拱门向外延伸,在紧邻礼拜堂后方围出一块长方形的花园,花
园中培植了不少风铃木,一些枝干上的藤蔓沿着生锈的铁架生长,将花园构建成一幢绿意
盎然的监牢,只是上头的花蕊总是生长得不如南方野生的娇艳,不过当春季来临,太阳余
晖还是能透过玻璃将零星花色溜进厅堂。
  如今,这是幢普通的教堂,同时是座偌大的古蹟,似是改建自一栋中古世纪的庄园,
花园后头还有许多陈年的起居室和厅堂,而厅堂正上方有个五层楼高的钟楼,镇子的建筑
并不高,因此钟楼在小镇上特别突出,尤其是梁柱和墙壁上的宗教雕画。
  人们旅经此地,驻足目光的地方总是花园与宿舍间的喷水池,那里安放著圣母怀抱婴
孩的石雕,水柱自她双眼流出,年年都把泪沟洗得更深,水池上总有蚊蝇徘徊,也因此将
水里头的彩鱼们喂养得鲜艳肥硕,仔细瞧,还能看到水底无数发锈的硬币,大概是游客误
把它当成许愿池的缘故。
  散客们总在花园中采景,摄影,不过这是要收费的,所以来人并不多。修女们稀疏来
去,有的跪在不起眼的墙角擦洗灰砖,有的在院子里打晒刚出水的棉袄,而神父不知何时
已登上舍房二楼,从二楼向外延伸有处露天平台,石制的围栏周围种了些花草,丰腴的他
就躺在长椅上休憩,圣衣带和经书随意落在椅子的把手上,他放松地靠着椅背,让脖子上
的肥肉任意瘫软,双眼自然阖上,两只手安然地抚著鼓起的肚皮,面对着花园底下零散的
一切,似是什么都没看见,只是怡然自得地享受日光浴。
  “神父,警官们来了。”
  冷不防地一声,宽胖瘫软的身材后头,修女长巴奈特直勾勾的站在那里,厚重的抬头
纹与干裂的嘴唇占满头巾下露出的八成脸庞,看得出已服侍教会多年。
  神父硬褪开眼皮,但还是没撑开眼珠子上的赘肉,只透过教堂的玻璃反射,瞧见了警
车上闪烁的环灯,紧张的脸孔和那和缓的语气对不上,就像是压下情绪,故作镇定。
  “时,时日近了……巴奈特,”眼皮硬地阖上“咳,让我见其中一个,其余的,让潘
尼带他们去找萨姆吧。”旋即椅子的那头没了声音。
  巴奈特点头致意,外头煦日当空,她的身影旋即便消失在二楼拱门内的阴影中,留下
神父痛苦难耐的神情在太阳底下挣扎。
《修女口中的父亲与神父同音义;修女与姊妹亦同音义。》
  小镇的住户不多,只有寥寥数万的人口,今此时代,这个地区和许多其他地方相同,
教堂信仰在所有人中只占五至六成,而在这些人数内,也只有不到一半的人会亲自上教堂
礼拜,但这个月却已不是首次有警察找上教堂的门来了。
  当地警方似乎不太想管这件事,然而警察总署终究是商请了邻近地区的警局前往关注
,似乎连他们也说不动当地警方的样子。
  “什么样的教会会用这样奇怪的字眼当名字,巴奈特?”
  “又怎么了?”
  “我感觉我问过这个问题了,”
  “你是讲了很多次没有错。”驾驶座传来不耐的语调。
  “总觉得我好像看过这本名册似的……巴奈特,啧,在哪里见过这名字呢?”副驾驶
座的年轻警官看着手上的名册弯起不屑的嘴角笑道,但随即他金色的两道弯眉便深锁半额
。他总觉得不对劲,就好像自己先前梦到过一般,也许这就是人常说的谕知梦,或是既视
感吧。
  “怎么可能?那今早才从总部邮寄下来的,你又提前知道了什么?”驾驶座上的老警
官叼著菸,灰褐色的小胡子下,露出的牙上沾满菸垢,满不在意地说道,从言谈里能发现
他对这位年轻人充斥着意见。
  “还有还有,萨姆。”
  “然后呢?”
  老警官依旧不明其故,厌倦地叼著菸,眼底是不断掠过的乡间小路和老旧民宅,他很
是讨厌这种地方,隔壁镇离这里有好一段距离,数十层高楼一下拦腰折断,变成这群不到
三层的乡村宅邸,也许是自己出自农村,好不容易到城里头工作,却又被派来这种地方的
缘故。
  “没有玛莉亚,亚当,那些总常听到的名字呢?”
  “那种事重要吗,你管人家叫什么?”老警官不屑地将菸蒂扔出窗外,就事论事,早
早收工回家休息,是这位老警员每天坚守的价值。
  副驾驶座的员警似乎有点不是滋味,便转过身去向后头长睇窗外风景的同袍问道:“
你也觉得奇怪吧?你看看!”
  他旋即将手中的册子推了过去;只是光看小镇风光的同事似乎是瞧得出神,过了会儿
才反应过来,但当他意识到时,对方老早把身子转了回去,留着嘴里几句断不了的埋怨,
就像是在抱怨早膳的面包太硬一样,轻轻一咬便碎得到处都是,窸窣窸窣地说个没完。
  “总跟你们出勤,就都这个样子,又不是没考试进来,那么难沟通……”两人似乎老
早习惯他烦人的碎嘴,驾驶的老警官又点起了根菸。
  市镇的各地失踪人口平均是差不多的,不过在这座普通的小镇却是拉高平均的源头,
当三位警员下车,副座拿着零食的警察便被乱飞的乌鸦螫伤,黑羽散漫之际,几个人纷忙
躲进教堂当中,残存的面包在天空中被撕碎分食,剩余的碎屑则由地上的蝼蚁瓜分。
  甫入厅堂,除却眼前的玻璃上的虹光,便是一连串神圣的音符涌入双耳,那是修女和
孩子们练唱的声音,除了刚才在门口发生的意外,高亢纯洁的旋律冲散了几位警员的原先
的戒备。
  空无一人的讲台上,最前排的椅子上猛然有人跳了起来,玻璃折射的光辉下,白皙的
皮肤和一头金黄色的头发,加上两颗绿色的双瞳,让小男孩形如天使一般。
  他飞奔过来,小手擒着警官的衣袖说道:“大哥哥你和我一样都有着金色的头发!”
旋即他又喊著:“你们找姊姊吗?”、“跟我来吧!跟我来吧!”说罢便拉着他们往左右
两侧的出口跑去,员警们相视一眼后也不疑有他地跟着眼前的小孩前行。
  “就在里头呢!”男孩松了手,走往最后那位受伤的警员身旁。
  春季的尾端,风铃木稀疏凋零,依旧能见紧挨着树枝末端的黄色余火,他们途经花园
中的喷水池,瞥见了色彩鲜艳的鱼群争食著蝇虫,两名员警依照孩子的嘱咐进入宿舍大厅
,一大盏古典的石制吊灯登时耸立眼前,上头点着古老的蜡烛,摇曳的火光和几何的地板
花样将四周环境折射得令人炫目,同时圣职们的咏唱便在双耳际歌颂,警官们彷若置身天
堂。
  宿舍大厅连接左右两条走廊,一条似乎是往下通往地窖,而另一条则往旁边的修女宿
舍,吊灯正中央则是向上的旋绕石梯,巴奈特修女正好提着礼裙下楼,看到两位警官,一
如既往地热情招待,明明脚都还没踏到一楼地板,便急忙地用嘴巴招呼。
  “哎呀,不好意思不知道你们要来,没有准备点心!”
  年长的警员礼貌微笑,身旁那位年轻警官却害臊地搔了搔头,似乎对自己没有提前报
备感到内疚。
  后头,孩子轻轻捧起警员被乌鸦啄伤的手。
  “做什么呢?”
  “你很多疑。”
  “不是什么罪过。”警官回应道。
  “你在流血。”
  “对的,我有眼睛,我知道,没什么要紧的。”
  员警正想表示没什么关系时,孩子却偷偷将稚嫩的脸颊贴在了伤口周围,小嘴不自禁
地吻上皮肤中的裂口。
  宿舍的拱门左右连接两旁一大片的石墙,上头雕刻着‘圣殇’石画,只是将圣母与基
督异地而分,似乎弥漫着一股连哀伤也做不到的无奈。
  起居室前有个小石桌,巴奈特特地沏了壶热茶,老少员警都在座上,热呼呼的茶器与
桌面轻敲,石制的寒气瞬间从茶壶底部向上冷却,只在壶口留下几滴水露。
  “薰衣草茶。”巴奈特叼起把手,将淡紫色的茶水一一倒入眼前的茶杯中,然而倒到
第二杯时,本欲倾斜的壶嘴却被老警官的手按了回去。
  “我不渴。”两秒,巴奈特便知趣地放下茶壶。“今天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吗,警
官们?”巴奈特修女长边说边坐下,此时从警官的视角里能发现那天使般的小男孩正依偎
在拱门边偷窥。
  “是这样的修女,”老警官直说道“因为警署发现这镇上的警局似乎有意拖沓今年的
普查报告,所以由我们代为蒐集,有关城镇失踪人口调查,因为这所教堂有孤儿院的增设
,所以想来跟你们做份统计……”
  门边的小孩突然插了句话:“修女,我想带哥哥四处去玩妳说好不好?”修女长看了
眼老警官,老警官咧嘴笑道:“没想到你挺得小孩子缘的啊?”
  见老警官没多说什么,巴奈特便言:“去吧,潘尼,别跑太远。”
  潘尼天真的拉着同样一头金发的年轻警官到花园玩耍,临行前开心地跳了跳;当孩子
离去之后,巴奈特却一把揪起眼前警长的手,两只手隔着白灰色的手套紧紧地将手握在身
前。看得一旁另一位年轻警官也一脸诧异。
  “告诉我警官,为何是今年?”
  突如其来的质问让老警官皱起眉头,甚至有些愤怒,然而修女长在圣衣包裹的头围里
的皱纹却弯起了和蔼的笑容,就好像是叮嘱著媳妇怎么照顾好丈夫的婆婆般。
  “有些事情不对劲了,”巴奈特沉重地继续说道“前来祷告的人越来越少,城里的警
官们变得不愿值勤了,电线杆上的乌鸦变得更吵杂了,你们注意到了吗?有些事情不对劲
了。”
  修女长的话引得两名员警面面相觑。
  “原谅我,修女,但妳说的这些仅仅只是非常普通的意外。”老警官似乎是瞧不起眼
前的老妇人,他甩开她的手,只想将注意力拉回调查报告上,然而修女长只是缓缓将手放
回桌面,并举起手边的薰衣草茶壶,拿过老警官的空杯,也替自己添了杯润喉的茶水。
  屋脊下,是修女和老警官持续没有结论的纠纷,窗外,潘尼正带着受伤的警官在黄色
的花园中探索,他们向孩子们练唱的声音源头靠去,边走,潘尼边给这位年轻警官提起一
则故事……
  “警察大哥,你晓得桃莉羊的故事吗?”
  “乳腺细胞复制羊,这应该是大家都知道的,你不知道吗?也许这边的孤儿院没有完
整的教育系统,你们的老师都是修女们吗?”
  警员无来由的散发著优越感,在树荫叶片的遮掩下,他还向那些提着洗衣篮的修女们
瞧了眼,似乎不是很信任她们的能力。
  那是一条僻静之路,就藏在蜿蜒的墙角深处,杂草丛生,却和室内那条通道一样,皆
衔接往地窖的入口,木板上的土泥和叶片像是刻意掩盖上去的,潘尼机灵地用手将之拨开
,然后拉起铁闸,推开木门瞬间,孩子们练唱的声音便源源不绝地传进两人耳里。
  “大哥,你认为复制的孩子和原本的孩子该公平对待吗?”
  “公平对待?你是指上学还是什么呢?是不是少买礼物给你过节了呢?”
  “我认为每个人的机会都是一样的,即使是复制的羊群。”
  在洲际边缘,当年桃莉羊成功复制胚胎的成果引起各国政府重视,大家都很害怕违反
伦理的复制人出现,因此各国都有联合规章限制,极力谴责生物学家打开潘多拉的魔盒。
  隧道周围狭窄不堪,只能容纳一人通过,潘尼带着年轻警官走下地道,周围的石砖充
满苔藓和泥巴的味道,道路并不长,两人很快就走到了底部,向前的空间拓宽,两旁燃著
油灯,闪烁的火光点燃年轻警官的记忆,那些谕知梦和曾经目睹的画面涌上心头,他喃喃
自语:潘尼?萨姆,萨姆,萨斯姆。
  萨斯姆是谁?扪心自问,却得到眼前模糊的答案,潘尼推开挡在两人身前的木门,一
位修女的背影立在两人身前,而罗列在底下的孩子们正低头垂唱,当警官看向揪著自己手
臂的潘尼时,才发现他和眼前近乎三四十位的孩子们装扮相似,甚至一模一样,油灯下的
发色偏橘,如同夕阳,但这才照见底下所有孩子们相同的发色和发型。
  地窖就像是另一处教堂,警官随着潘尼的引导,闯进讲台的侧门,当他无意中在练唱
中插入疑问的“潘尼”二字时,咏唱声嘎然而止,底下一致地抬起一张张精致可爱却又完
全相同的脸孔,手上被乌鸦螫伤的伤口像被火烧似地疼痛不已,警官快地甩开潘尼的小手
,检查那块伤口,却发现皮肤周围化开了不少,肌肉和血液稀疏地缠绕周围,而自己的骨
头竟眼睁睁地横在上头。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潘尼你干了什么?”
  身前的潘尼没有掩饰嘴角的血迹,在他身后的一群潘尼却撑大了双眼,翠绿的瞳孔在
油灯下显得油黄而深邃,他们群聚著爬上讲台,年轻的警官下意识就想掏枪,却不料惯用
手早已不听使唤,握住枪枝的力道一下就被孩子们拍落,不刻,他便被淹没在一群可爱精
致的脸孔当中。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萨斯姆是恶魔,我想起来了!”
  “我知道你是恶魔,我早该知道这里窝藏了恶魔,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萨斯姆就是恶
魔的名字,只有我知道,所以你才抓住了我!”
  一声声嘶声裂肺的叫骂来自一名幼童的口中。
  倒在门边的潘尼神情异常惊恐,手脚却不听使唤,只有一张嘴愤怒地嘶喊。相较于眼
前高大的员警,他只是优雅地捡起方才落在地上的手枪,蚁聚的小孩们失落的回到自己的
座位上。
  “是花吗?我知道了,是花园里的花?是嘛!是你在我的伤口上的毒,这不可能是真
的!不可能是真的……”倒在地板上的潘尼抽搐痉挛,四肢萎缩,和那位拥有和潘尼相同
发色的年轻警官形成对比,此时的他气色正好,手上的伤口也消失不见,只是温柔地自背
后环抱教唱的修女,若有似无地回答著倒在后头的幼童躯体。
  “我不是萨斯姆,我是潘尼。”
  说完,便在修女脸庞留下一只吻。
作者: walter0914 (反反果迷)   2022-05-12 13:45:00
我想说,一个足球场长105公尺,28个是2940公尺却等于你30万个老二,换算下来你老二只有0.98公分喔
作者: IBERIC (无论什么都准备好了)   2022-03-26 00:50:00
太难理解了
楼主: evilaffair (外遇对象)   2022-03-26 22:37:00
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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