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槿送小桑上学的时候,向可爱的小妹请教一件她不解的疑问。
“苏蔚他为什么不理我?”
从昨天开始,不管朱槿叫苏蔚吃饭、夸奖他打包给师父带回去的手作甜
点广受妹妹们好评,还有想帮他洗内裤,他都没有回应。
“姊姊,妳一定又不自觉做了让他害羞到必须躲起来的好事。”
“我真是不够体贴。”朱槿深切自我反省,但懊悔的心情也放下得很快
,“好在他怎么躲也只会躲在房间里,那扇门挡不住我。”
小桑怎么觉得叔叔有点可怜?
“姊,后照镜这一串花是什么?”
“苏蔚送我的,是花风铃。”
人耳听不见那声音,风吹过,车子沿路的草木都会闻声绽放,姹紫嫣红
。
“你们不是不讲话吗?他什么时候送妳的?”
朱槿出门前,三楼垂下的藤蔓拉住她衣领,给她递上黄花铃。
小桑心想:叔叔你的冷战也太没有原则了。
“可惜我不擅言辞,真想让他知道,我有多喜欢。”
“不懂也没关系,世间人又有多少人明白爱的是渴望爱的自己还是他?
”小桑仿著公会的高人说道,逗得朱槿轻笑,“我个人认为,再耗也是时间
,你们可以直接去登记了。”
朱槿为了让餐馆更能与在地特色连结,请来当地有名望的人士,给她这
个外地人说一说故事,以此建立餐馆的品牌形象。
“姊,妳请我们来围炉吃火锅我们是很高兴,但是蔚哥呢?”
身为派出所所长,莉莉警官准备充足的材料来赴宴,但圆木桌上却少了
他们山城传奇一代美男子苏蔚本人。
“他可能需要一点时间,他说暂时不想见到我。”朱槿抱歉一笑,让桌
上三人几乎要坐不住。
“朱槿小姐,妳做了什么?”陈聪明老师激动地挪了下黑框眼镜。
“该不会趁著酒意,把他睡了吧!”田胖子最近看过的网络修真小说有
这段逆推剧情。
“我派修士不饮酒,并非如此。”朱槿笑着澄清,“只是不小心亲了他
,他在生我的气。”
“……”三人不由得对朱槿端正身姿,这位师姊,妳好样的。
朱槿事后向苏蔚道歉,跟他说如果造成他的不快,他可以打她出气,她
绝不会还手。可是说完苏蔚反而更生气了,从昨天就跟不跟她说话。
莉莉举手发问:“姊,你们是在什么情况下亲亲?”
朱槿不解莉莉的问题重点,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一个天气很好的日子。
陈聪明补充说明:“妳有没有换上晚礼服或是小旗袍,在烛光下只有你
们彼此,妳用了他喜欢的玫瑰花香洗发精,放著西洋抒情老歌,吻了他?”
“没有,我们在吃米粉。”
“……”
难怪了,可以想见苏蔚一定打击超大,那可是他珍惜三十八年的初吻。
像他那种特别注重仪式感的龟毛人,接受不了米粉汤的祝福。
田胖子乐不可支:“哈哈哈,米粉超棒的!”
朱槿听了,给火锅挪了个位置,各给三人烫了一份米粉,沥干高汤,拌
了肉燥和白菜。
三人立刻呼噜噜将米粉吃下肚,好好吃,谢谢姊姊!
“慢慢吃,还有很多菜。”朱槿微笑招呼著。她这气定神闲、仿佛什么
事都没发生过的模样,大概就是让苏蔚气到内伤的主因。
这热闹的氛围和饭菜的香气,终于逼出阁楼上的王子殿下。只见苏蔚戴
著无度数的细框眼镜,穿着宽大的白T和特别显得腿长的紧身黑牛仔裤,和
三人记忆中大学时期几乎没两样。
看起来没什么打扮,其实已经在穿衣镜前换了五套衣服才下楼。
“苏蔚!”朱槿放下食材夹,小跑步迎上去,闪躲不及的苏蔚就和她卡
在一楼的阶梯上。
“妳让开。”
“我等你好久了。”
“哪有?你们不是吃得很高兴?”
“天色晚了,我不想让辛劳一天的弟妹们饿著。”
苏蔚看向餐桌,三人立刻露出嗷嗷待哺的嘴脸。
“阿蔚,快来!”
“我们都在等你喔!”
“没有蔚哥在,我们都没办法开始。”
大家齐心合力哄他,苏蔚才不情不愿坐在朱槿右手旁的位置──十人座
的大圆桌,哪里不坐就要坐她旁边。
朱槿看着苏蔚闹别扭的侧脸,微微一笑,从厨房端出一小盘葱炒的辣小
鱼干。
一整天赌气没吃饭的苏蔚拿起他专用的紫竹漆筷,小口吃起小鱼干。
“不要以为这样我就原谅妳了,我讨厌妳。”
“苏蔚,这是我今天采的竹笋,你喝喝看。”
“很新鲜,有去掉苦味的部分,汤头也算清甜,等产季开始就可以放上
菜单,但我还是讨厌妳。”
不管苏蔚口头上怎么耍性子,朱槿只是笑笑的,不时把锅里煮熟的肉片
和高丽菜卷舀给他享用,哪像在座其他三人只能自己挟菜边看戏。
“妳也坐下来,快吃。”苏蔚皱眉盯着朱槿空空如也的饭碗,朱槿才给
自己挟一块白萝卜,“你们可以开始了,别想白吃白喝。”
莉莉警官勾起发尾,让苏蔚注意到她的白玉梅发夹,才清了清喉咙。
“就由我先来开场吧。”
莉莉警官的祖父也是警察,和那个时代的警察不同,她爷爷既不会贪污
,也不会玩女人,还在一群品性不好的同僚中脱颖而出,当上派出所所长。
不过升官和她爷爷是不是好警察没有关系,主要是因为她爷爷能镇住另
一个世界的东西,也就是汉人所谓的“八字重”。
“这里四方都是山,南边还有大湖,怪事特别多。我爷休假的时候,总
有人报案说听见小孩子的嚎哭声。有次一个新人真的照电话说的地址去看,
是一间歇业的纪念品店,门口放了没种花的土花盆。他不知道为什么,动手
去挖花盆的土──你们知道他挖到什么吗?自己的照片。”
后来新人一直没回来,警局的人去找,才在街上找到他,人已经失神,
赶紧把他送去医院。
她祖父回到岗位,知道这件事之后,告诉同仁,那是巫术。以前山上真
的会拿肢障的小孩子去拐平地人上当,而现在打电话好诈骗。
莉莉的祖父并不是很熟悉山上的信仰,他初中就离开部落下山讨生活,
只是觉得对方竟然敢对警察动歪脑筋,没把警方放在眼里,让他很生气。
他回家找出长辈赠予他的猎刀,每次出勤都带在身上。那一阵子警局都
很平静,直到他收到调往隔壁乡镇的派令,深夜电话又来了。
同仁接到电话,不挂断,立刻依他的要求,联络他从家里赶来分局。
他祖父来到警局,接过电话,用族语大骂道:快把那孩子的灵魂交回来
,不然我就挖出你心脏和肠子!
此后,怪事总算平复下来,可是分局的同事是很害怕,游说上级把她祖
父留下来,可是另一个单位也很想要这种可以镇住怪事的人才,抢来抢去,
后来挪了派出所所长位子,才留下莉莉的祖父。
莉莉分享完她的故事,陈聪明在一旁用力拍手。
“妳讲什么鬼故事啊妳?”苏蔚必须导正他们的观念,这顿晚餐不是试
胆大会。
朱槿好奇问道:“那位被吃下魂魄的年轻人呢?”
莉莉说,那晚过后,医院的新人才恢复意识,但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健康
,只能像个老人拄拐杖走路,记性也退化许多,后来辞职了,家人带回去照
顾。
“他家在台中,我跟着爷爷去拜访过一次,整个人都呆呆傻傻的,认不
出我爷爷,也认不出父母。”
“请问妳还记得他的住址吗?”
“妳想干嘛?”苏蔚戒备瞪向朱槿。
“我想试着补救。”
“故事的当事人现在至少六七十岁,好了也只剩下衰老的时间悔恨,妳
想要代替这个意外向他的人生负责吗?”
莉莉出来调停:“那个人已经过世了。我有在我爸的丧礼上看到他家的
人。你们不要吵架。”
苏蔚追问:“你爸什么时候死的?”
田胖子把声音拉长:“这我也不知道喔──”
莉莉发现她不小心把家务事说溜嘴,努力掩饰慌乱的神情:“就我爷爷
退休那年。没事啦,我跟我爸又不熟。”
对比模范警察高所长爷爷,他独子就是吃喝嫖赌毒无一不沾的败家子,
妻子受不了跑了,莉莉的爸把年幼的她丢到老家,人就不见踪影。有人说在
讨债集团见过他,又说他在给赌搏间把风。
对莉莉来说,他爸就是会让爷爷烦恼的电话妖怪,来消息都没好事。
可是当她爷爷赶去殡仪馆,抱着那具干瘪的尸体嚎啕大哭,莉莉也跟着
流下眼泪。
太委屈了,竟然一辈子受烂人折磨,当人父母好可怜,没办法选择子女
。
苏蔚冷冷发话:“陈从民,你知道对不对?”
“小莉不希望大家去参加她生父的丧礼。”
“所以在她身边安慰她的人是你对吧?”
陈聪明紧闭上嘴,因为算算时间,他和莉莉早就结束第一段关系,另有
高富帅男友一枚。
“妳还说妳没有劈腿!”
“蔚哥,是我不好,我不配为人,原谅我,蔚哥!”莉莉当众跪下,合
手请求苏蔚原谅她。可苏蔚毫不留情过来把她拖去门口,作势要扔出家门,
陈聪明抱着苏蔚千求万求,苏蔚才没真的锁上门。
莉莉爬回餐桌,跪着继续吃饭。陈聪明用自己的碗帮她盛满火锅料,温
声软语哄着她。
“什么锅配什么盖!”
“好了好了,他们这样也几十年了,以后还会这样几十年,分手合好都
得叫你一声哥,你也该习惯了。”田胖子出面调停。
“他们又不会去找你乱,你当然可以说风凉话。”
“干嘛找我?我就家庭美满。”田胖子理直气壮地置身事外。
田胖子向朱槿介绍,他家跟莉莉家不同部族,是相当少数的平埔番,明
郑时期从海边迁来,早早在山城建立产业,和历代的统治官僚都有一定交情
。
他家族没有什么特色,生活习惯都已经现代化,他的破英文可能还比母
语好一点,最不同的地方,就是家族有和异族通婚的习惯。
他爷爷和爸爸都娶平地汉人,他只听家里人再三要求他要爱护小动物,
不然有一天人家打听到他会虐猫打狗,不尊重众生,就娶不到老婆了。
为此,他对这白痴的“传统”很感冒,谁要娶妖怪作某?打定主意国中
毕业就要去外面做生意,打拼出自己的事业,跟各式各样的美女做爱。
但他从家里拿了钱,只是去跟猪朋狗友玩乐,流连于游艺间和KTV。一
直到钱花完了,称兄道弟的朋友都散了,才让苏蔚把他带回家。
他才看见小花老师家的屋顶就想跑,但苏蔚纤细的手臂扔是把他抓得牢
紧。
他要是不闯祸,苏蔚就只顾著给陈聪明补习、被小莉拉着逛街,根本不
会想到他。
他也想要被人所爱。
──田枫,你得先喜欢自己,才能爱别人。
他顶嘴说,只会说道理,一辈子处男。
苏蔚那时候和现在不一样,大多时候都很安静,不会骂人,但这反而让
田枫感到心虚,怕真的被他讨厌。
好一会,苏蔚才开口,声音很轻。
──你不是一个人,有我爱着你。
田胖子得意扬扬,他终于说出他这辈子最最珍藏的故事──听到没有?
蔚哥爱的是他啊!
莉莉警官和陈聪明老师顿时同仇敌忾,你这个离家出走害哥哥担心得吃
不下饭的死胖子!
苏蔚食不知味,现在是什么回事?糟蹋他大会吗?
他回头看向朱槿,朱槿正望着他笑。苏蔚完全猜不透她在笑什么意思?
田胖子终于要进入主线:为了不让怕黑的苏蔚大老远走夜路回家,他终
于洗心革面,乖乖回家接棒种田,晚上就玩网络游戏,也交到十来个线上女
朋友,算是达成短程目标。
只是每次交换完照片,田胖子就没再收到讯息。他没想像中失望,因为
总是还有个漂亮哥哥喜欢他,不气不馁,累积经验值,终于找到一个跟他聊
得来的女孩子。
女孩叫素素,圆圆的脸,笑起来很纯真,可惜太小了,是国中妹子。
对方家里也是务农,父母过世后寄住在姑姑家,她在姑姑家总感觉自己
是外人,想要早点出来独立。
田胖子讲了很多鼓励她的话,没别的意思,希望她能打起精神。
后来对方很久没跟他联络,田胖子觉得不对劲,问了认识她的网友,才
知道她在放学路上出了车祸,被大卡车撞死。
那天,田枫一夜无眠。
隔天一早起来,母亲急急忙忙来喊他起床,说门口有一个穿着制服的女
孩子要找他。
田枫走出来,虽然他从来没跟素素见过面,但对方长得就是他想像中素
素的样子,娇小玲珑,自称本名是“素水”,住在田头边。
“妳怎么会在我家?”
“我离家出走,请你收留我。”
这在一般人家家里,无法接受逃家少女跑来要跟儿子同居,什么不三不
四的东西。但田家的长辈们不是一般人,先帮田枫答应下来,不一会就在田
枫屋子旁收拾出给少女的房间,让她搬进去。
田枫一开始没什么感觉,但几天下来同进同出,在菜园里一起吃便当,
少女还帮他擦汗,他便有了心思,再次确认她的年纪。
少女两手比出一和五,田枫在心里默默遗憾。还不行,会被告。
少女羞答答地说:“一百五十岁。”
他们认识以来,经常发生一些无法解释的怪事,就连少女本身的存在也
是一团谜。田枫理智上明白他应该碰上了“异人”,要逃趁现在,但他精力
旺盛的肉体却不肯离开。
他们就在遮蔽不全的帆布棚子发生关系,雷打雨落仍是纠缠在一起,沉
溺在肉欲的欢愉里,无法自拔。
“那时候正年轻,早也做,晚也做。”
苏蔚说:“我不想知道。”
“后来你就知道了,素水有身孕。”
素水哭着承认,她不是人,是山南的蛙族,幼时受田枫搭救,始终铭记
于心。但她逆犯天规,已经有了孩子,必须离开人间,回归自然。
田家散漫的长辈们突然严肃起来,农家难交女朋友,绝不能让勤劳的好
媳妇跑了,要田枫负起责任,给素水小姐一个名份。
可田家三代已经没有出过妖怪媳妇,早已忘了怎么来往嫁娶,只能去向
博学多闻的小花老师求救,该怎么办才好?
小花老师沉吟良久,向田家人说起花仙子的故事。传说花仙可以将两种
族结合,开花结果,孕育生命。
“那是小花老师珍藏一辈子的秘密,种下满园子的花草就是要藏起那名
仙子,却为了莽撞的我泄露天机。”
“你别想太多,我妈可是乐呵呵在做我伴郎的礼服。”
“你不是伴郎,你是主婚人,比我爸妈地位还高。”
喜宴当天,苏蔚揽著一袭朱红金边礼服现身,没有人在看新郎,差点忘
了还有新娘,都在看他精致的红妆。难怪有办法逆着天意,在霹雳电光之下
保住新娘子,恐怕连天都想要娶下他,实在太美了。
半夜三更,送亲队伍才平安来到新娘家,苍白著脸、全身湿淋淋的苏蔚
托出怀里的小树蛙,让她跳到田枫手上。
──祝你们幸福。
得了仙子的吉言,本来一颗心还在忐忑的田枫,不再害怕。
田枫分享他的亲身经验后,放下碗筷,双手按著桌缘,向苏蔚致意。
“蔚哥,非常感谢你。”
“素水已经讲过很多次,你就不用了。”
田胖子竟然在结尾时真情流露,莉莉也赶紧补上一声“谢谢哥”。
陈聪明笑道,小时候他们三个拉着苏蔚讲故事,苏蔚说他想去看书,他
们还以为那只是借口,非要苏蔚陪着他们玩。
等他们玩累了就地要睡,不比他们大多少的苏蔚,仔细给他们盖上小毯
子,坐在他们身边守着一下午。
“不过阿蔚,令人烦心的弟弟妹妹也已经长大了,你身上的担子也可以
放下了。”陈聪明带着歉意笑道。
“我才不是养育幼子成人的苦命长子,别讲得我是为了你们才单身,我
是找不到对象!”
“所以啦,等了多少年才盼来的良缘,你就别再跟朱槿小姐置气了。”
“要你们管。”
苏蔚裤脚被拉了拉,不知什么时候,小桑和胖瓜(田胖子带来的)两个
小鬼挤身到大人的聚会。
“干嘛?功课写完了?”
“写完了,叔叔唸故事给我们听。”小桑拿出从教室图书柜借来的童话
故事本。
“为什么?这里不是还有你们老师和老爸?”
胖瓜掏出一千元钞票,想要购入美男子的床边故事服务。
“蠢瓜,跟你说过不要每件事都想用钱解决。”苏蔚低身重压胖瓜的脑
袋,“你要是想在我这里过夜,去跟你爸讲。”
胖瓜抓着苏蔚的袖口跟父亲祈求:“爸爸,我想留下来睡觉。”
“好,明天早上我会送书包和制服过来。”田胖子一口应下,没有地方
比这里更适合给孩子住下。
得了父亲首肯,胖瓜和小桑跟陈老师道过晚安,开心拉着苏蔚要上楼。
自从那一次下午被苏蔚照顾过一次,就想着找机会再给他挲背。
苏蔚一脸不情愿,还是一手拉一个,被迫跟着小鬼们走。
他走前特别回头向朱槿撂话:“碗筷我等一下会下来洗,妳把剩下的食
材收好就好,哼!”
等房门关上,从莉莉开始,三人爆出笑声。
“小朋友是最现实的,他们都知道谁对他们最好。”陈聪明笑得眼角出
泪。
“姊,今天我们的故事,妳还满意吗?”
“受益良多,苏蔚也很开心,家里很少像今晚这么热闹,谢谢你们。”
三人看得感慨,也只有朱槿落落大方的个性、山一般的度量,才能包容
苏蔚一天发作十八种的小性子。
“朱槿小姐,有时阿蔚讲那些不动听的话,那不是他的本意。那只是他
为了适应社会,后天长出来保护自己的刺,不然他实在心太软。”
莉莉挥着手:“我们被他唸习惯了,妳要是受不了他,就来找我吐苦水
。”
“请妳多多关照。”
苏蔚把在趴他腿上的小鬼们,一一塞进床被里,一边给他们拍背哼小曲
,一边打哈欠。
昨天整晚都没睡,他也很困,但这是朱槿的房间。
他在床上瞇了一会,感觉有人过来。轻手轻脚揽起他的肩头和双腿,然
后他感觉整个人腾空起来。
“等等,妳在做什么?”
“带你回房间。”
苏蔚挣扎着,从朱槿标准公主抱的手势脱身,拎起床下的拖鞋就走。
“碗盘已经收拾好了。”
“妳总是一点忙都不留给我……算了,妳去休息吧。”
苏蔚急着上楼,回房便脱下牛仔裤,试着平复因碰触而生起的生理反应
。
“苏蔚。”
苏蔚从镜面看见走进房的朱槿,这女人真的非要逼疯他才甘心。
“妳走开。”
朱槿的神情却是少见的严肃:“你进入发情期之后,散发出的香气会让
人意乱情迷,以我的道行还能维持住理智。”
苏蔚不得不嗅了下手腕,还真的有一股像花蜜的甜香。
“还不是妳害的?”
“我会负起责任。”
苏蔚听了这话,胸前就像哽住一口气,不理会她,拿了衣物去浴间,强
行用冷水冲洗不停发热的身躯。
要是可以控制住就好了,像以前一样他都能很好地压抑下来,再等一下
,等两人好好确认过心意,交换誓约再说,可是事与愿违,他怎么忍耐都没
有用。
“苏蔚,你还好吗?”守在浴室外的朱槿问道,香气很快就会引来山林
百妖的侵犯,苏蔚承受不来。
浴间门板打开来,苏蔚强撑著双腿走出来,连衣服也拿不动,最终脱力
栽倒在朱槿怀中。
朱槿扶着他回房,苏蔚想要遮掩腿间勃发的欲望,却是徒劳无功。
回房后,朱槿让苏蔚坐在床侧,用浴巾擦干他身体。被她指尖抚过的地
方有火在烧,苏蔚忍住呻吟,制住她往下的动作。
朱槿蹲低下身,伏在苏蔚膝上,仰视着他含着水光的漂亮双眸。
“苏蔚,我不要紧的,你可以尽情发泄在我身上。”
“我明明说过,我会更加珍惜妳……”
朱槿拉过苏蔚右手,吻上他手心。
朱槿送小桑和胖瓜去上学,回来到后院给花草浇水,发现那株长高的小
树结了红嫰的花苞。
朱槿精神奕奕地喊道:“苏蔚,树开花了!”
好一会,苏蔚披着白外衫,从三楼窗台走出来,整个人恹恹的,好像感
冒刚痊愈的样子。
“那株是朱槿,当然会开花。”
“啊,原来如此。”
“妳啊什么啊,记一下自己名字的植物好吗?”像上次她师父来,一眼
就认出小树的“身分”。
苏蔚含泪心想,他诸般细心照料,连清白也给了出去,终于开花了,呜
呜!
“苏蔚,我想在它旁边种花。”
“妳想种什么?”
“老师有给我月季的种子。”
苏蔚清点过母亲的收藏,原来少掉的玫瑰籽在朱槿手上,在他印象中,
也是怎么种也种不起来的残念种之一。
他来到院子,看朱槿在小树的周围挖了一条沟,像种菜一样,播下花的
种实。
“不是这样种的,妳得先把它们放在湿冷的环境中,种子出芽后再移入
栽培的花盆。”
朱槿明白了,想把种子再挖起来,苏蔚制止她。
“反正一般的方法我妈都试过了,没什么用,只能走偏门。”
苏蔚把双手覆在砂土上,轻声祝祷。没多久,地上茁长出小苗,细齿叶
子开展,顶端探出花苞,在苏蔚手上盛开。
“原来是红玫瑰。”
苏蔚要为她摘下这朵象征爱情的花,朱槿摇摇头,她只是想完成“仪式
”。
少了晚礼服和抒情歌,至少要有玫瑰。
“苏蔚,再来一次。”
“什么?”
“米粉汤。”
苏蔚红著脸,心领神会,从牙关挤出字句:“朱槿,我喜欢妳。”
朱槿绽开笑,开心不已,让苏蔚不知道该怎么追究她的答案。
朱槿凑上笑脸,亲吻了他,这次偷袭得很成功,苏蔚没能藏住眼中溢满
的情意。
──妳只要拨开他的刺,就全都是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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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程捂脸,所以没能亲亲。朱槿小姐一直记挂著这件事。
再两个事件就要完结,应该会写到结婚,感谢大家一路的喜爱和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