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确实是我亲身经历的不可思议的事件,文有点长,表达可能不是很好,还请见谅。
我和先生从高中时期就开始交往了。学生时代时先生的成绩非常好,是班上的高材生,属
于备受班导宠爱、寄予厚望的学生。与他相较,我就显得很没用,读书考试不行,成绩总
是班上倒数,上课不是在睡觉就是在偷看言情小说。
我们是高二时在一起的。我们没有隐瞒交往的事,班导知道后非常不高兴,但她不敢对先
生说什么,只能从我这边施压,明示暗示希望我们分手。
我虽然唸书很差,但与人应对的反应一直都不错。我没有表现出沮丧或抗拒的样子,只是
泰然自若地说:“我向您保证,我们谈恋爱不会影响到○○的成绩。如果○○的成绩有一
点下滑,我们就马上分手。”○○指的是先生的名字。
想当然尔,先生的成绩完全没有任何影响,最后还考上了一流的大学。而我呢,很自然地
落榜了,一间大学也没考上。
毕业那天,我和先生一起去找班导道别,班导看我们的表情很复杂。我知道先生是她最得
意的学生,和我这个笨蛋在一起,她认为是辱没了先生。
毕业后,我与先生来到他的大学所在的县市,在一个工厂里当产线的作业员,住在工厂的
女工宿舍里。
我一直以为在先生上大学后不久,我们就会分手。先生在大学里一定会遇见各式各样的人
,见识越来越广;而我,每天在工厂里日复一日做着单调乏味的工作,两人的谈话频率会
越来越对不上,渐渐我们的相处只剩下无言与沉默,最后走向不可避免的分手结局。
然而这些都没有发生。我们就这样又继续交往了四年,先生大学毕业了。在毕业前,先生
说要回家乡的城市找工作。学历优秀的他,不到一个礼拜就在当地的一间企业找到了工作
。那天先生回到我们所在的县市,对我说要带我去餐厅吃饭庆祝。
当天晚上,先生就在那间西餐馆向我求婚。
老实说,我当下觉得恍恍惚惚,一切都很不真实。我答应了先生,先生对我说一个月之后
他要带我回老家见他家人。
“不是见我爸妈,是见我祖父祖母。”
我惶恐起来,先生安慰我,“我对他们说过妳的事,他们都很期待见到妳,我认为他们会
喜欢妳的。”
直到出发那天,在火车上,先生才对我说,他们家算是个传统家族。
我说:“是媳妇要温柔贤良吗?”我对此并不感冒,也没什么意见。
先生说:“这是其中一个,不过我说的主要是形式上的东西。我祖父祖母家住在很古旧的
大宅里,大宅里还有很多下人服侍。下人对主人的称呼,也是沿用旧时的称呼。”
我说:“像京华烟云里一样吗?”
先生说:“对,就是那样。”
我原本只是玩笑着随口说说,不过看到先生认真的表情,我开始真正担心起来。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出乎我的意料。到了车站,有三个大宅里的下人来迎接。他们接过我
和先生手中的行李,对先生说:“二爷好久没回来了”,对我则规规矩矩地称呼“小姐”
。这些人说话都轻声细语,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跟我们交谈时不紧不慢,有问必答,不
探问有关我的事,给人的感觉非常舒服。
沿途的风光都是一片片广大的良田,先生说这些都是他们家族的私产,除了佃农之外,其
他人都不得进入这片地方。
我虽然成绩很废,历史科更是惨不忍睹,但“三七五减租”、“耕者有其田”这些还是听
过的。然而眼前所见和我的认知实在差距太大,我不禁不安起来。
到了大宅,我才真正被震撼到。那是一栋古典的园林式建筑,先生告诉我这座宅邸的名称
是“松华园”,从祖先渡海来台,累积了财富后所建造,至今已超过两百年历史。
先生说:“我们的家族一向很低调,这里又不是人口繁华的地方,所以外人都不知道这里
有这座宅院。”
宅院里曲径通幽,竹林掩映,山石流水,几乎听不到任何人声喧哗。古老的大宅,冰凉的
氛围,这儿的时空仿佛从一百年前就停止流逝了。
一名中年妇女(周妈妈)和一名面貌清秀、约莫十五岁的女孩(如娘)引领我们前往先生
祖父母住的院落。
我在偏厅里见到先生的祖父母。两位都是面带笑容,气度温雅的老人。我身上穿着先生找
人特别缝制的盘釦上衣和长裙,先生穿着特别剪裁的中山装,我们以现代礼仪(先生事前
教我的)向两位长辈请安。
先生的祖父母出乎意料的,非常和气亲切。先生的祖母要我坐到她身边,拉着我的手,细
细问我的家室。我的父亲是非常普通的公司上班族,母亲则是百货公司的锁售员,我的家
世实在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然而先生的祖父母听了之后却频频点头,表现出很满意的样子
。
“这样好,这样好。身世单纯,没有那般亲戚,两家人相处起来也容易些。”
最后问到我的生辰,先生的祖父说,“这个点,罗先生大概要到了,我们到前厅,给罗先
生合下你们二人的八字。”
先生之前也有跟我提到过,因此我也准备好我的生辰八字。给算命先生看过之后,算命先
生说了一些我听不懂术语,先生的祖父母脸上露出笑容,非常满意,一旁的先生则垂着眼
睛,沉默不语。
接着便是筹备婚礼的流程了。双方家长约谈,下聘,择定日期,拍婚纱,发帖,然后有专
门人员筹划婚礼当天的一切事宜。
整个过程中我都有点轻飘飘的,不敢相信我就要结婚了。
结婚那天,排场隆重。最开始我和丈夫要先穿中国传统的礼服,行三拜礼。之后会换成西
式的西装和白纱,然后一切走现代婚礼的流程。
我换上凤冠霞帔,在礼官的引领下和丈夫一起进入大厅行拜礼。由于我视线受阻碍,因此
只能看见脚前的地面。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时我微微感到奇怪,大厅的高椅上坐着的不是先生的父母,也不是先
生的祖父母。会这么说,是因为从我的视线范围,看到两双非常长的腿,并且有着巨大的
脚。
下跪时我的目光还是看着那两双腿。两双腿都穿着麻裤,看起来非常陈旧,两双脚都分别
穿着巨大的手工缝制布鞋,以现今的鞋码来估测,绝对是超过四十公分的巨脚。
如果一般人有这样的巨脚,本人的身高绝对在两公尺以上。
这双腿绝对不是先生的祖父母或父母,这四人我都见过,四人都个子中等,没有其中一人
特别高大。而在这将近一年的日子,和先生的亲戚们见面,也没见过任何身材特巨大的人
。
我心里微微感到有些不舒服,第一次有落入陷阱中的感觉。
身边的先生似乎没有察觉到异样。我虽然满腹疑窦,但还是没有破坏婚礼流程,依然依著
指示完成仪式。
夫妻交拜后,我被带去换上白纱。接下来的婚礼在松华园的庭院里举行,参加婚礼的人非
常多,全都是先生家的人。我这边的亲友,就只有我父母和几个比较近的亲戚而已。
婚礼圆满结束,当天晚上,我们就住在松华园里一个叫秋檀馆的院落。这个院子据说从前
是先生的父亲幼时所住,后来先生的父亲成家后就搬出去,这院子便空下来。直到我和先
生要结婚,才用重新布置给我们二人住。
当天晚上,我很快就累得睡着。睡到半夜醒来,先生不在身边,门虚掩著,有人在外面说
话。
我走过去,听声音是先生和他哥哥正在说话。我本想直接推门出去,接近时却冷不防听到
先生说了一句话。
“你知道的,我也爱她。”
刹那间我如堕冰窖。我从先生的语气就知道,这个“她”绝对不是我。
同时,这个她也不会是先生的祖母、母亲或是姐妹(先生没有任何的亲姐妹)。这个“爱
”不是亲情之爱,不是友情之爱,而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深沉的爱恋。
而那个女人不是我。
我轻手轻脚地回到床上。
过了不久,先生回到房里。他在我身边躺下,摸摸我的头发,温柔地亲了亲我的嘴唇。
我闭着眼睛,呼吸均匀,假装熟睡。
白天先生要去上班,我便一个人在家里。我去向先生的祖母请安(祖父外出了),一起吃
完早饭,再吃过茶,过程缓慢而悠闲,身旁都有人服侍。
吃完茶后,先生的祖母命人拿来纸笔墨和一叠经书,对我说:“我近年来眼睛越来越不好
了,不过这抄经文的爱好总没搁下,妳白天也来陪我抄一下好不好?”
我当然是一口答应。
经书里是我完全没见过的文字,我问道:“老太太,这是梵文吗?”
先生的祖母说:“是啊。妳看不懂无妨,照着笔划写就是了。”
当天晚上先生回来,问我今天做了什么,我说陪老太太抄经书。先生问:“会无聊吗?”
我说:“也不会,老太太只让我上午陪她而已。中下午我就回来这里做自己的事了。”
先生说:“这座大宅虽然古老,不过网络还是有的,我明天就让人弄一台电脑来。妳还想
要什么打发时间?小说和漫画要不要?”
我说:“好啊。”
这样的日子太约过了一个礼拜左右,我从来没有过得这么清闲过。我不但不用工作,打扫
、洗衣、煮饭、采买等等生活琐事也全部有旁人包办,我如果想要什么,只要吩咐一声,
就会有人去帮我买来。
这天中午,我如往常般在小睡,忽然有种睡不踏实的感觉。
我睁开眼睛,叫道:“月荻、月葭?”
没有人回应。我走下床,来到外间,本来贴身服侍我的两个女孩都会待在这儿的,此刻连
一个人也没有。
不仅如此,连平常守在屋外的老妈妈们也不见踪影。
我披上外套,走出屋子。屋外一片静悄悄的,阳光明亮,却一个人也没有。
不对,是有一个人。我转过身,看到花丛掩映间有一个女人正低头拨弄着花。
说来奇怪,我来到松华园之后,还没有在这里看过一个年轻女眷。
我走过去,扬声说:“姐姐妳好,请问妳是谁?”
那女人抬起头来看着我,不知怎么,我就是看不清她的脸,只感觉她长得极美。
那个女人轻启嘴唇,说了些什么,我却听不清楚。
然后我就醒了过来。
之后的几天午睡,我都会做同样的梦。
梦中都是一样的场景,我在我住的院落里,只有我一个人,其他人则不知所踪。我来到屋
外,隔着花丛,看见那个美丽的女人,她穿着黄色的无袖洋装,皮肤白晳光亮,但我总看
不清她的容貌。
先生每天下班回来都会问我今天做了什么事。我的回答总是千篇一律,连我自己都觉得枯
燥。然而先生没有丝毫不耐烦的样子。我没有跟先生提起我做的梦,和别人聊起自己的梦
境,在对方来说是最无聊的事。
有一天,我一如往常在先生的祖母那里抄写经文,我突然听到了幻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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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故事已经写完了,总共有四篇。其他部分还在校正中,这几天差不多的时间会陆续贴
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