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满250字之创作属(极)短篇,每人每周限两篇
※有争议之创作,板主群有权在讨论后删除
※若有儿少不宜内容需在文章开头注明且做防雷页
未经授权者,不得将文章用于各种商业用途
国中同学会上阿贤、阿呆和我又好巧不巧凑在一起。二十年没见,大家的脸上都多了几分
沧桑,只是阿贤左眼角上的伤疤依旧不随岁月褪色。我们三个人不约而同挤到了同一个小
桌,心照不宣的,就是为了躲避主桌上桑雅和莉萍正一搭一唱复述前几周才发生并轰动一
时的校园命案。
命案的关系人叫做罗正植,是桑雅任教大学里的同事。说是同事有点牵强,桑雅在东石大
学勤勤恳恳十六年,两年前才好不容易取得物理系的约聘讲师资格,而这个罗正植,又或
是我们国中时戏称的“罗鼻屎”,早就在隔壁栋的生物研究所当了好几年的教授。
但是不可讳言的,近水楼台的因素,桑雅获得了命案最热腾腾的第一手资讯,她正得意洋
洋的,如同老师教导学生般,非常细心的对着一桌二十来个听众讲解这个家喻户晓的离奇
案件。
“新闻上都说死者梁严硕教授是畏罪跳楼自杀,但是当天的目击者都说了,梁教授掉下来
的时候黑压压的一大坨,刚好落在建筑后面的实验植物园区,发出很大的动静,所以马上
引来很多人围观。”她说。
“你也在场吗?”一向八卦的莉萍手持录音笔高高举起,连忙询问,仿佛深怕别人不知道
她是个专业的记者一般。
“对,我也跑去关心了。”桑雅推了推厚重的眼镜,一本正经中藏不住故弄玄虚。“梁教
授是个不到一百六十公分的瘦小男人,目测不到六十公斤,从七层楼的教学大楼掉下来,
居然硬生生打碎了一座水泥砌成的喷水池,震倒几公尺之外的两个玻璃温室,把菜园挖出
了个半尺深的大窟窿,你们说奇怪不奇怪?”
“所以你们当时不觉得掉下来的是一个人?”莉萍又问,用访问的语气。
“是,大家都以为是什么家俱或是仪器掉下来了,那时候正值大楼保养期间,五十几年的
建筑又历经九二一大地震好几年,学校好不容易请了经费来做一次大整修,工人进进出出
的,鹰架摆的到处都是,一不小心什么东西掉下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桑雅撇了撇嘴
,说到工人的时候加重了语气,充满了看不起。
桑雅从小就是个书呆子,不特别聪明却偏偏有放不下的自尊心,她在学业上的努力和执著
超乎常人所及,勉勉强强挤进了资优生的行列,也许是自知在校排名上走的战战兢兢,久
而久之就养成了狗眼看人低的臭脾气。
“看她辛苦十几年才拿到个约聘讲师,罗鼻屎轻轻松松跳级又拿奖学金,不到三十就全世
界转了一圈又被重金礼聘回学校管理最新的国家级实验室,肯定眼红到不行。现在罗鼻屎
落难,看桑雅还不趁机把这落水狗往死里打。”阿呆边嗑著瓜子,边怪声怪气的咕哝。
“听说这综合教学大楼能够整修,还要感谢罗正植教授呢?”莉萍自以为抛砖引玉的问。
“是没错,罗教授刚刚在国外知名的研讨会上得了一个大奖,他带领的学生团队在一种常
见的台湾植物上萃取到可以促进细胞分裂生长而不癌化的物质。”
“罗鼻屎果然有长生不死的妙方。”阿呆脱口而出,很小声,却把阿贤和我都惊吓得差点
跳了起来。我们三人互望,同时想到了国三毕业旅行时发生的憾事。
在那场意外里,温柔如同妈妈般的钟老师永远的离开了我们。一生乐施向佛,桃李满门的
钟老师才在摇摇晃晃的游览车上向我们宣布了当年夏天就要退休,回乡含饴弄孙的好消息
,没想到不到二十四个小时的时间就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所有人都悲痛欲绝,而罗鼻屎正是万夫所指。
要不是罗鼻屎不听从指示在露营地的帐篷里安安分分的睡觉,要不是他不知道发什么神经
半夜在嬝无人烟的林地里乱走,要不是他点火引起那场一发不可收拾的森林大火,钟老师
也不会为了救一个无亲无故的讨厌鬼呛死在浓浓黑烟里。
“大家记不记得罗正植国中的时候就很奇怪?”莉萍这时也扬声提起这庄不堪回首的往事
。“学校在那块林地连续办了好几年的毕业旅行,好死不死就在我们这届出事。”
“就是,都是罗鼻屎,五天的环岛旅行三天就结束了。”有人附和著。
“有人居然还纠结在没有走完行程?钟老师都被害死了。”有人抗议。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有人质疑。
“奇怪什么?警察都结案了,不就是夜里冷,罗鼻屎又迷路,异想天开用打火机点火想要
取暖才引发那场大火吗?”有人不愿再提。
“可是明明烟那么多,火那么大,钟老师身上只有轻微擦伤,反而全身的骨头都碎了。”
有人开始发觉蹊跷。“然后罗鼻屎被火烤掉了一层皮,不见了几个月,毕业典礼回来的时
候又跟崭新的一样。”
我和阿呆,阿贤三人又紧张的对视了好几秒,竖耳恭听完全不敢松懈。
“对,就跟梁教授的死一样。”桑雅连忙在众人推敲出什么之前发声,以免被抢了功劳。
“坠楼后五脏六腑难免都会受伤,可是梁教授身体完好,唯独全身的骨头都断了,就像被
什么东西用力的挤压过一样,就跟钟老师一样。”
“罗正植。”莉萍刚想要插话,桑雅当然不给她机会抢去表现的舞台,她继续说,连换气
的空档都不留下。
“就这么刚好,梁教授在罗正植正式发表研究成果之前就企图拢络他的博士生将论文率先
投稿,后来因为资料不完整而被期刊拒绝,东窗事发后学院紧急开了调解会,听说罗正植
本人表现得异常冷静,反而梁教授被记了一支大过,在大老和学生面前颜面尽失,事发一
年多以来收不到研究生,还被学生取了个“梁偷偷”的绰号。”
“所以梁教授是自杀?”莉萍打或趁热的问。
“我觉得,我一直都怀疑”桑雅摇摇头,放飞了做为老师应该谨言慎行的职业素养脱口而
出。“罗正植就是杀人凶手。”
同学会之后我和阿呆,阿贤三人一起走回家,嘴上都推拖着多年不见想要多聊聊,实际上
大家心知肚明在夜路上并肩久了就再也不敢独行。
“那个,我们是不是该去找警察坦白?”静默之中,阿贤诺诺的开启了对话。这件事,在
二十年前的那个春天,我们明明约好再也不提。
“你傻阿,现在去自首,你是想在监狱里还是精神病院度过余生?”阿呆气急败坏,气音
在冷风中一下就吹散了,所有人都忍不住拉紧了外套。
“可是,当初钟老师的死,我们都脱不了关系。”阿贤无力的抵抗,昏黄的路灯将脸上的
疲态和皱纹都照得无所遁形。
“你不说,我不说,老吴不说,这么多年了,又有谁知道?”阿呆用力跺了下脚,精致的
皮鞋在粗糙的柏油路上发出不情愿的闷哼。“是吧?老吴。”转头命令我发表意见。
“可是万一,万一罗鼻屎就是……就是……”阿贤开始慌了手脚,到嘴边得词硬生生吞了
回去,用另一种比较正常的方式再诠释。“万一他就是杀了钟老师的凶手,沉寂了二十年
又开始杀人了呢?”
“那又怎样,跟我们有什么关系?”阿呆试图压抑满溢的怒气,又再次瞪了我一眼。
“如果我们不说,他就会继续杀人,就会有更多人无辜死掉。”阿贤显然纠结在心中的焦
虑,无视阿呆眼里不耐烦聚集成的杀意。
“老吴?”阿呆齿缝里蹦出两个字,我知道我再也没有保持沉默的权利。
“不如这样吧,我们再讨论一次那天发生的事,也许根本没有那么严重,是我们想多了呢
?”我说,成功的安抚了两边的情绪。
也许我们都太年轻又太慌乱,记忆错置了呢?两人都接受到了我的讯息。年轻的我们鲁莽
又天真,想像力丰富但绝无恶意。钟老师的死只是一场意外,她太倒楣了,而我们也是。
“好,要来整理一下事实是吧。”阿呆翻了个白眼。“罗鼻屎手上拿着打火机,倒在离营
地快要一公里远的地方,那边被证实是起火的发源地,然后钟老师的尸体就躺在他旁边,
所以罗鼻屎纵火不小心殃及前去找他的钟老师。我们呢?事情发生的时候因为发现火光才
好奇跑去查看,也是第一个报告老师通报警消的人,合情合理,结案。”
阿呆说的斩钉截铁,却一句不提我们真正经历的一切。这么多年了他坚守了我们的谎言,
至死不渝。
“不对。”可是阿贤今天是铁了心要弄清楚,那天我们到底都做了什么,看到了什么。这
让我非常头痛。“罗鼻屎手上拿的是我从我爸车里偷来的打火机,上面印有白色比基尼辣
妹,虽然照片被撕掉一半,我很确定就是同一个。”
“那你当时怎么不自首?现在要拖我们下水?那是你的打火机,跟我和老吴都没有关系。”
阿呆冷笑。
“怎么没有关系?”阿贤没有理他,自顾自的回忆。“我们三个人和罗鼻屎同营帐,他半
夜起床在外面偷偷摸摸,是你和老吴提议要跟上去。”想了想又补充,就像又再一次身历
其境。“你从包里拿出爆竹塞给老吴,又叫我拿好打火机。‘走,本来最后一天才要放的
鞭炮,今天就拿来吓死我们的全校第一名。’我还记得你是这样说的。十二点四十七分,
我看了手表,那时间点,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好啦,那我也记得。”阿呆终于决定逃不掉,干脆自己接下去。“所以我们三个人跟着
罗鼻屎摸黑走了超久,久到我都想说他八成发现我们在跟他,他妈的在兜圈子耍我们玩。
”
“然后就到了那个山洞,”我不知不觉也回到了过去,置身在春夜中,万籁俱寂。“罗鼻
屎钻进那个洞里,我们没一个人敢跟进去,索性决定点燃鞭炮往洞里丢进去,等著有人一
边尖叫一边屁股开花的跑出来。”
劈哩劈哩趴啦。远处不知道哪个人家刚好往天上放烟火,火光一闪一灭照在我们刷白的脸
上。
鞭炮很吵,我们躲在草丛里都不觉的摀住了双耳,刺眼的黄色火焰照亮了漆黑的山洞,还
有里面盘踞著扬头摆首的巨大怪兽。跳跃的火星在怪兽身上窜动,如同金蛇狂舞,斑斓的
大虫匍匐著将身体暴露在微弱的月光之下,牠的头上有两只鹿一般的金色的犄角,铜铃大
眼如燃烧的红色灯笼,就跟书里描写恶魔的瞳孔一样。
我们惊见突然出现的怪兽早就吓得瑟瑟发抖,一动也不敢动,只能屏着气息摀住嘴巴,夹
紧了随时都会失守的膀胱目睹怪兽在地上挣扎翻滚,心中祈求着他赶快死去。
阿贤现在眼角的伤疤就是当时被怪兽翻腾时激起的一块碎石打到伤著的。那道疤跟着他就
像时时提醒著那惊心动魄的一夜,难怪阿贤无法像阿呆说的把这件事说忘就忘。
“跑。”那时候还是阿呆发令的,他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抢过阿贤手上的打火机,点燃剩下
的炮竹甩了出去,然后三个人没命似的往回跑,磕磕绊绊的,回到营地时几乎是精疲力尽
,来不及击掌欢呼捡回一条命,就发现远方的天空已被熊熊大火倒映成一片亮橘,扯著喉
咙,老师们被我们的哭喊声吵醒。
罗鼻屎手上的打火机恐怕就是阿呆丢掉炮竹时不小心一起扔出去的。
“如果我们都没有记错,虽然我们点了火,却是怪兽酿成的火灾,钟老师是为了去找罗鼻
屎不幸困在浓烟里,罗鼻屎是在山洞里来不及逃出来才被烧伤。我们错了但是那仅仅是意
外,罪不至死。你现在要去和警察说我们看见怪兽的事?是要被当成白痴?”阿呆质问阿贤
,阿贤哑口无言,又好像在深思著一个重要的问题。
“蛇,是蛇。”突然阿贤恍然大悟一般拍腿惊叫。“蟒蛇攻击猎物的方式就是缠绕勒毙,
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钟老师和梁教授的尸体都筋骨尽断。”
“对,就是蛇,怪兽蛇。”阿呆同意。反正只要阿贤打消去自首的荒唐念头,他说什么都
行。
不知不觉中我们来到了国中的校门边。我们家都离国中不远却各在不同方向,所以理所当
然的这里就是我们分道扬镳的起点。
“走了。”阿呆率先挥挥手,头也不回的离去。
“那我也走了。”阿贤也向我道别。
校门口独留我孤零零的一人,天空下起了毛毛细雨,就像毕业旅行的那夜,好像谁在哭泣
。
那夜,我们三人趴在营地前的草堆气喘吁吁,天空下起了雨,雾濛濛的,乌云很快淹没了
月光,沸腾的天际里我惊恐的扬头,似乎看见一条燃烧着的巨龙蹦跳如滚水里的虾,牠的
哀号震动着大地,不一会儿就筋疲力尽掉进附近的山里。
就这么一秒钟,我同情起了怪兽的遭遇。
火很快被及时的暴雨浇熄,这省了消防队不少力气,我们的毕业旅行就这样悲剧式的落幕
了,留下一大堆扑朔迷离。
二十年了,偶尔我还是会想起那头山洞里的怪兽。如果牠还活着,肯定憎恨著误入歧途又
无缘无由重伤牠的人类吧?
二十年了,要是牠养足了精神决定来一个一个找我们算帐,也是合情合理的事。
但是我知道,就只有我知道,罗正植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他那么善良,善良到被我们三
个屁孩用爆竹烫掉了一层皮也不忍心把罪魁祸首供出来,善良到濒死也想保护钟老师不受
火舌伤害,善良到一边哭着忏悔一边和我说他的故事,完全没有顾虑到如果我把他的秘密
说出去,他可能就会被抓去动物园或怪物研究室关着一辈子出不来。
事情过去的几个礼拜后我去医院探望罗正植,他的病房冷冷清清的,除了偶尔进出的医护
人员,就只有被绷带包得像木乃伊一样的罗鼻屎平躺在铁床上。
“嘿,同学,你还是第一个想到要来探望他的人,罗同学都没有亲人朋友吗?”柜台的护
理师皱着眉叫我在空白的访客簿上签字,我随便画了几笔就当过关。
“罗鼻屎,你就是那条大蛇对吧?”一进门我就自信满满的对他说,顺便对自己抓到他的
小辫子感到沾沾自喜。
如今我对当时的直率感到懊悔不已。
“我想保护钟老师。”罗鼻屎没有否认,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塞满了泪水。“我抱着她,
但是她一直咳,一直咳,然后就没有呼吸了。”
“你跟警察说了吗?”当时的我不理会他的胡言乱语,我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做为三
人组的代表确认罗鼻屎没有出卖我们,把我们纵火的事情供出来。
罗正植摇摇头。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他的供词和警方推测的没有太多差异:打火机是营地
里捡来的,因为迷路又冷才会点火造成火灾。
“很好。”但是我仍要装做强势的一方。“作为交换,我也会帮你保守你的祕密。”
我自以为潇洒地挥手大步离开,留下罗正植伤心的在苍白的空间里越哭越大声。
那天,也下了一场大雨,我被淋成了落汤鸡,呜呜的风鸣就像罗正植抽抽答答的啜泣,闹
得人心神不宁。
“我想保护钟老师。”罗正植的声音回荡在我的脑海里,二十年了,要不是有梁教授坠楼
的这桩悬案,我可能还想不出这句话里的含意。
“我抱着他。”这是大蛇的善意也是罪孽。
梁教授跳楼的时候罗正植也是紧紧抱着他的吧,那个极具破坏力的撞击想必就是罗正植落
地的声音。因为抱得太紧,梁教授终究还是在他怀里断气。
桑雅说过,现场的血迹斑斑,就像谁在植物园里打翻了一货车的动物尸体,腥气扑鼻。如
果梁教授身上没有外伤,那么多的血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警方鉴定后认定是某种鸟类或爬虫类的血,当天梁教授的实验室刚牺牲一批实验鸡要制
作血清,所以推测是哪个粗心的研究生在同个地方洒了样本又不敢说。”桑雅说,我强烈
怀疑这是她自己的揣测,毕竟这样的理由也太粗糙。
但是难道一条大蛇护着人一起坠楼而受伤是更好的解释吗?我对自己的异想天开更加不齿
。
国中的毕业典礼后罗正植就跟人间蒸发一样和所有人断了联络。应该说,反正也没有太多
人对他的去向有兴趣。
“没想到全校第一名果然厉害,不到几年的时间就当上国内顶尖大学的教授,人也变帅了
,喝过洋墨水就是不一样。”同学会上桑雅酸溜溜的说,大家都心知肚明她为什么那么嫉
妒,那个位置首屈一指,是全国科学家都觊觎的荣耀,这也包括她的未婚夫。什么都要和
人比的桑雅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说也奇怪,事情发生的隔天罗正植就提了辞呈,说
要为这件事负责。如果是自杀他要负责什么?肯定是作贼心虚。”这女人推理的能力真是
有待加强。
“那天,下雨了吗?”
那是我在她终于住嘴后问的唯一一个问题,她白了我一眼,叫我自己去看气象报导。
我怎么会期待从她嘴里说出什么有用的话?不知不觉,我居然关心起这条倒楣又多愁善感
的大蛇又哭了吗?事情发生后,他又去了哪里?
毕业典礼过后大家做鸟兽散,我见罗鼻屎怔怔还坐在位置上就去好心提醒他要离开了。
“我不知道要去哪里。”他说,很是苦恼。
所以我就丢下他留在那里,我以为他只是在说浑话。谁没有个地方可以去?就算是个孤儿
,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这么简单的问题怎么会有人想不明白?
而且这个人还是全校第一名。
“回家啊,天都黑了你不想回家?”我呛他。“你出生的地方在哪里?”并不是真的想知道
,他压根不需要回答。
“龙营。”然而他却吐出两个字,我本也没想记住,没想到却收进记忆里。
龙营阿,如今回想,倒是开始想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了。
二十年过去了,我才后知后觉的对罗正植的一切感到好奇,却已经来不及。
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我恐怕一辈子也不会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