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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只要没台风,往往是晴空万里的好天气。
不若凡间日月终有交替,阴间天空只有圆缺变换的明月。都城隍快步走在都城隍府里,面
色难有的凝重。
姜羽晖昏过去后,他把人送回桃妖在凡间的据点,没想到都城隍府里来了个紧急通知,要
他赶回冥间。
那一头的鬼差说酆都来了鬼,要他回去处理,用膝盖想也知道是巡查使那家伙。当时酆都
回报列车没有到站、列车严重误点的时候,都城隍在第一时间派了信得过的人马沿路追查
。
后来就如同他跟姜羽晖说的,调查的鬼差回报列车在台湾海峡翻覆,上面的鬼一只都不剩
,现场留有术法跟阵法的复合痕迹,估计整车鬼都被人劫了。
列车里押送的鬼俱是要送往酆都关押进地狱,而麻烦的点是,这一车鬼俱是罪大恶极的家
伙,无论哪一只放出去,往坏一点的方向想,都会给阳间带来不少麻烦。
闹出麻烦也就算了,自古以来劫囚这种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酆都还有详细的SOP处理手
册,现在也不晓得更新到第几版,真正麻烦的点是,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对他公务员鬼
涯有不好的影响。
都城隍让底下的人保留好现场,决定找个信赖的活人和他一起查。
而那个人,就是姜羽晖。
姜羽晖可是台湾岛上利益最不与他冲突的凡人,加上她的背景,是他最为放心、信得过的
人选。
偏生他联络不到姜羽晖,就连于家的孩子也不晓得她的去处,后来还是他卜了一卦,找到
下山的白澧,这才知道姜羽晖带着白曜去岛屿南方找了山上那一位。
事发紧急,本来应该发个传信用的术法直接通知姜羽晖,但都城隍又不想冲撞到山上那一
位,干脆选择在山下守株待兔。
守株待兔的作法是成功的,只是没想到,鬼算不如天算,那一车的鬼或许跟姜羽晖背后的
事情有关。
这就很麻烦了,这不但在考验他这个老屁股搓汤圆的能力,该怎么处理、要怎么处理,并
且还要撇清自己站队的可能性,是个不容意的技术活。
更重要的一点,事情要清扫到巡查使稽核不出任何问题,这才是千年老屁股在冥府职场上
真正的价值。
没想到他还没将事情摸出点端倪,稽核的家伙来得那么迅速。楚豫烦躁地啧了一声,他要
上呈给酆都密报都还没动笔呢,稽核就先来了,这令他位于程序上有瑕疵的下风。
当然,他能当那么久的城隍,还是一区之首的都城隍,也不是那么容易被一个恼人的巡查
使带着走。
楚豫回到都城隍府,马上有鬼差过来通报巡查使在会客的厅堂等著。他换好衣服,拉直衣
䙓,摆出万年地方官的派头进了会客厅。
会客厅里坐着一大一小两名鬼差,大的那个留着一脸飘逸的胡子,看上去就是跟不上时代
、为老不尊的家伙,小的那个是个女孩,约莫是刚毕业踏入社会不久的模样,脸上还留有
学生时期的青涩。
楚豫从不以貌取人。这里是阴间,鬼魂们可以随意变换它们的外貌并进行调整。大多数鬼
魂习惯使用生前的样貌,刻意使用青春年华时期的面容的鬼魂也不少,是以女孩很有可能
也是只超出外貌年纪的老鬼。
当那么久的差,都城隍不会落入那么简单的社会陷阱。
“张巡查使,好久不见。”都城隍很快进入工作模式,张口就是寒暄,“我记得今年不是
我台湾区被稽核啊,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唉,老楚,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昨天你那一班送往酆都要下地狱的鬼魂没到啊!我瞧着
怕是你这边有什么麻烦,跟阎王那边申请就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都城隍皮笑肉不笑。话说得好听,在都城隍耳里听起来就是要把他稽核到天荒地老,顺便
看能不能停他职或是稽核出一些KPI来。
“多谢张巡查使。但巡查使应当知道,这是昨日才发生的事情,基于侦查不公开,若有任
何进展,我自会向酆都进行报告。”
“老楚,咱们都在地府当差那么久了,当然明白那些规矩。可现在凡间有修道士向我提出
了对台湾区都城隍不适任的申请,我若不在你这里找个由头搪塞掉,酆都若问起来,我也
不好交代。”
“……”听起来他这是被弹劾了?做了那么多年的地方官,终于被弹劾了?
弹劾他的还不是一只鬼,而是凡间的修道者?
※
姜羽晖——或者应该说是沈明晞——醒来的时候,房间敞亮的直刺他双眼。
他眨了眨眼,适应一会儿光线,这才坐起身,发觉床的另一侧躺了一个人影。
能上他床而不彻底惊动他的也只有白曜了。他侧过身来,垂眸看着男人的睡颜。或许是身
为蛇类的关系,白曜的睡姿很好,丝毫不会有大字型或者踢人的情况发生,安安份份的模
样另沈明晞心底一软。
他弯下腰,偷偷在白曜额间印下一吻,这才翻身下床。
不需要他人提醒,他认出这间房间的摆设与装潢——那是桃妖开的咖啡厅楼上,先前姜羽
晖睡在这里时,他还保有印象。
他们二人以沈明晞拥有最大的躯体权限。姜羽晖是以他为范本创造出来的,本来在管理权
限上就低了一层,加上他为了让这具躯体与人格可以顺利成长,刻意封印了姜羽晖的记忆
与功法。
虽然施加了封印,他们二人仍是一体两面的存在,是以记忆与功法的封印不能全然的发挥
,姜羽晖偶尔还是能触摸到沈明晞不愿让她碰触的东西。
但那点讯息足以令姜羽晖猜到沈明晞不愿让她知道的一切,即便她记不得完整的内容,时
常会遗忘相关的事,却不妨碍她对沈明晞起了取代的心思。她不但冷静地摸清情况,更在
学龄时期在境域里逮到沈明晞,逼使他们二人进行一次长谈。
那次的内容没有不欢而散,反倒令沈明晞印象深刻,再次确信姜羽晖会是他最后成为的存
在。
一个他以为会从孩子开始成长的自己,在创造出来的那一刻已经准备好内化他所有的一切
,精神状态比他预想的还要稳定。
可沈明晞不愿躁进。他们切割掉了一魂二魄所以无恶无惧,他们曾经在杳无人性的战场生
存所以不慈不悲,他们被迫经历万千众生的生命经历,只因他入了魔,三界怕他忘却身而
为人的同理心,逼迫他尝遍一个又一个的人间八苦。他们本就疯魔,坚守自己的状态本就
不易,那种无边无际看不见尽头的状态也只有他们自己知晓,撑不住,再重新来过一轮他
们压根就撑不住。
如果能够的话,他希望姜羽晖是不明白那些的,可他最终要成为姜羽晖,那些难以背负的
过往,终究是要融入姜羽晖本身。
就像最初他是不愿白曜跟着他的,无论他最后是成是败,总要留给白曜一个转圜的余地。
可他最终还是生了妄执,希望能跟白曜过上长久的日子。
什么事都不需管,在随意的一个偏僻山村里,过著看似寻常人的简单日子。
姜羽晖被他关在心境里,需要一段时间方才出得来。这段时间里,有一些事情他比姜羽晖
更适合处理。
既然对方冒出了尾巴尖,那么,他总该做点事情给自己留点后手。
他迈步走出房门,意外的在这里看到郑千遥和于君信。
郑千遥蹦蹦跳跳到沈明晞身侧:“太好了,羽晖,刚刚我们来的时候听桃妖师爷说你在这
边休息,我们就上来了,没有吵到你吧?”
“没有。”沈明晞说。
于君信则是有些不满:“你这几天哪里去了?打你手机都没接电话。”
“我入山一趟。有什么事要跟我联络?”
“你进山里做什么?啊那不重要,你听都城隍说了吗?听说押送去酆都的恶鬼全数逃跑失
踪了!”
沈明晞一撩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