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明山最近频频争测到热能现象，极有可能酝酿一次火山爆发，届时会影响到的不只是
士林北投区，而是整个双北地区……”
主播的声音成为背景音乐，吃著年夜饭的巫觋明与黄天佑还有受到姑姑亲情威压而有幸到
巫山馆享用信姨手艺的巫觋萌全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
此时巫觋明突然落筷，愉悦道：“既然要意思守年夜，不如我们来讲故事吧！”
黄天佑完全不觉得巫觋明想讲的是迪士尼公主与王子和乐融融幸福美满长厢厮守的美好故
事。
※
于书房，巫觋明特意断了全巫山馆的用电，只好意留给信姨住的偏房供电，免得她老人家
踩空大伙年夜不用听故事单听救护车鸣笛就好。
巫觋明因应气氛只点了蜡烛，神秘兮兮地领头讲了第一个故事。
“那年火山喷发被当地族人视为不祥之兆，偏偏有名产妇就恰巧在火山喷发的瞬刻产下一
名男婴，惨上加惨的是这男婴既不像母亲亦不像父亲，奇丑无比，四肢细瘦，腹部却相当
浑圆仿佛里头还塞了东西。
产婆看到了也没管住自己哪张嘴，逢人就说产妇诞下了灾厄之子。”
“阿觋，你确定要在阳明山可能喷发的时候讲一个火山的鬼故事吗……”黄天佑无奈。
“这叫应景，年兽的故事早就听腻了。”
“天佑，你也不用劝了，阿明什么性格你还不明白吗？”把玩手上逐渐成形的小小狻狔，
巫觋萌已看破红尘。
“闭嘴听故事！
火山喷发停止了，但火山口仍无比滚烫，要是能忍耐那崩坏人体的热度前往火山口，甚至
可以看到蠢蠢欲动的火热岩浆。
那名灾厄之子……就叫阿佑吧？阿佑一天一天长大了，他出生带来的畸形视觉并没随着年
纪增长逐渐复原，反而变本加厉。
阿佑无法像正常人行走，绝大时间他必须手脚并用，如只兽类匍匐在地。阿佑的父亲早已
离世，阿佑的母亲见怀胎九月诞下的唯一骨肉是这副模样，只能淌著泪水向山神祈求，祈
求祂让这名在祂愤怒之际诞生的孩子，能有一个正常的未来。”
众人屏息，巫觋明喝口水继续。
“阿佑上了当地巫师简单筹资义办的学校，说是学校，也没有因年纪不同分班，十多名孩
子塞在一间屋子，讲的不是数字如何写就是人生道理，其实毕业后相较平地人与文盲也差
不多。
阿佑总是驼著背努力趴在桌上练习数字，他的字歪七扭八，只能粗浅看出是什么数字的形
貌。同班孩子见阿佑样貌奇特，连写字也写得极丑，闲来无事就是嘲讽他两句，甚至会故
意藏起他的练习簿或者好不容易得来的铅笔。
有一日，阿佑帮忙完母亲的织布工作，赫然想起珍贵的铅笔还留在教室，心急地返回教室
索取，却看到邻桌的米娜正偷偷从他的抽屉拿出铅笔，以猎刀慢慢削著，试图在不知不觉
间让阿佑觉得铅笔怎么越写越短？
阿佑气及了，四肢并用扑向米娜，抢过铅笔以铅笔刺死了她。
这下阿佑愁了，杀人的恐惧远远不及该如何掩人耳目的慌张！他想起那座为他人生带来不
幸开始的火山，便背起米娜，如虫匍匐上山。
或许阿佑确实受到山神庇佑，是名副其实的火山之子。滚烫的岩石并未烫伤他充满厚茧的
四肢，他吃力上山，在见到火山口滚烫黏稠的岩浆后，他震慑的不能自己。
明明也是丑，却丑得让人不得不尊敬，甚至令人感到畏惧。
阿佑将米娜的尸体丢入火山，接着安心离去。
之后举凡欺负阿佑的人，他全部比照办理，杀死、带往火山口、丢下。
族中的孩子越来越少，父母寻遍整座山都无法找到失踪的孩子。他们不曾怀疑过阿佑，毕
竟谁能想像一个近乎残疾的男孩能驼着人远赴火山弃尸？
然而，那天，火山喷发了。奇妙的是那群遭丢弃的孩童尸骨都没有受到岩浆热力融化，反
而各个成为金身喷溅回族中。
族中恰有一名前来考察的汉学士，见着这些已成金身的孩童，双手合十跪地膜拜。
“这是神！是奇蹟呀！”
族人将火山喷溅的金身孩童蒐集，恰恰与失踪的孩子如出一辙。
阿佑感到极端不满，这些欺凌他的人，凭什么受人膜拜？不过就是长出一身金皮罢了！金
色的就比较了不起吗？
所以阿佑趁著天黑，独自爬上火山……。”
阿觋吹熄蜡烛，书房瞬间黑暗，换来黄天佑一阵惨叫。
“阿觋！不要故事说完就吹蜡烛好吗？”
“我只吹一根蜡烛，不会闹鬼啦。”巫觋明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会给黄天佑带来多少心灵
创伤。
“那个……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还是听到什么声音？”看着掌心上兴奋地跳上跳下的
狻狔，巫觋萌担忧道。
霎时间巫山馆传来巨响，声音从阳明山那端传来。
火山开始活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