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海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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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次见到海妖这张牌的时候,梅子师傅问了我看到这张牌的第一眼印象。那时也没多想,
只淡淡地说总觉得这张牌很寂寞的样子,梅子师傅点点头说:“这张即是代表永恒寂寞的
寡妇牌。”
在黑帆海盗牌里面,海妖这张牌是这样的。纵使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鱼尾巴的海妖,依
旧披上了一件裙子,只露出了在沙滩上的鱼尾巴。而本来丰满的上半身并未裸露,而是用
海草遮住了。海妖就坐在礁石上,背后是激起的浪花。而左边则是海岸旁的一座高山,右
边则是广大的海洋。
这里的海妖紧闭双眼面无表情,手上跟女祭司拿的书不同,是一个骷髅头。
梅子师傅曾说:“你有没有想过,那个骷髅头是谁?会不会是有着永恒生命的海妖所爱上
的人类恋人,而海妖的尾巴并不在海中,而在沙滩上,是不是她在压抑著自己想上岸变成
人类的渴望,因为那意味着新奇与死亡。”
后来算牌时,我每每看到这张牌,总觉得有一种心里酸酸的寂寞之感。
最后,海妖的牌上右下角写了一个小小的人名。那字看来像是英文又不太像,我始终无法
读出那个字来,除了下面的三个数字“954”。梅子师傅曾说那是她的老师,那又是一段
说来颇为曲折的故事了。
。。。
这里跟大家说声抱歉,断在不该断的地方。因为这样,不少朋友跑来我的粉丝团问我,我
从周五开始道歉到隔周周二,真的不好意思啦。由于初次写大长篇,也希望大家能多多担
待一些,真的很谢谢大家。
一样来回答问题。
问:牌割了手指是不是想换主人?
答:其实梅子师傅一直想把这牌脱手,未来会说喔。
问:魔法师拿的是不是双头龙?
答:这个?我是觉得塔罗牌本身就有很多种解读啦,你要解读为双头龙我也不反对。对我
来说我觉得是法杖啦~
问:本命牌怎么知道的?
答:在我这个派系而言,原则上就是第一次碰牌时抽到的大牌。
问:请问你同学到底胖不胖啊?
答:还好啦,就一般身材耶~现在在台中当门诊医生中喔~
问:长寿街的问题?
答:阿啊,可以自己来问我,或写信喔~
问:桌游?
答:其实早期的牌组都是打发时间而做的,梅子师傅说古代人真的很闲很无聊,如果可以
玩游戏,又可以算命,不是很好吗?
。。。
1999年的台中火车站其实并不太友善,尤其当你是一个外地人时,要找到回东海大学的公
车时,还真的要在车站逛上不少圈。而那时候从一大清早开始,就有人走在路上跟你要五
元十元的。
好不容易找到回东海大学的公共汽车,坐了上去。虽然晚上没睡好,很想睡觉,但公共汽车一路颠
簸,也没办法小睡一下。而走过一个大坑洞时,背包掉到公共汽车的走道上。
我赶快把背包拿起来,看了看里面的黑帆海盗牌,一样好好地躺在背包的底层。我心想这
牌好像也没什么用,如果真的有什么东西在上面的话,怎么会让我早上看到苏同学中邪呢
?
一路摇摇晃晃回到宿舍后,已经是九点多的时分了。我在抽屉里翻出梅子师傅的手机电话
号码,心想九点多了,梅子师傅应该醒了吧。
早上在浴室前面刷牙的同学看到我还说:“呦~一早就打电话给七仔喔~”
我站在公共电话前,丢了30多块钱,我记得那时候还挺心疼的,因为19元就能吃10颗水饺
阿啊阿。
我把话筒紧贴耳朵,拨了电话后,铃声响了好一段时间都没人接听。正当我想要挂掉电话
重拨的时候,电话通了。
“喂~喂~是梅子师傅吗?是我。”我开心的说。话筒另一头传来熟悉的声音,但慵懒许
多。我心想应该梅子师傅还在睡觉吧,因为以往面包店的惯例就是中午才开店,下午才出
炉。而这样一早打过去,大概免不了被唸一下。但早上看到乱七八糟的东西后,听到梅子
师傅的声音还是令人心情愉悦的。
“吼~现在几点阿~是都不用睡觉了是不是,阿是有什么要紧事,不会晚上再打喔!”梅
子师傅抱怨著说。
“那个,那个,师傅师傅,我想说我应该可以开始算牌了。”我说,我隐瞒了我帮苏同学
算牌的事。但我没想到的是,这个老是隐瞒一些事情的毛病,会慢慢影响我往后的人生,
等我发现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吼~那有那么急吗?好啦好啦,我找一下电话。”梅子师傅说。
等了一小段时间后,我看着公共电话的余额像是坏掉的手机电池百分比般地迅速减少,又
投了20元进去,心里想这样都可以吃开品快餐了,肚子不知怎么地饿了起来。
当梅子师傅离开话筒时我隐隐约约听到了虫鸣鸟叫的声音,等梅子师傅又拿起话筒时,我
马上就问了:“师傅师傅,妳在山上吗?”师傅回说:“对阿,在南投,手机电话很贵吧
,别说太多了,老仙的电话是。。。”
本来想跟梅子师傅多聊一下的我,硬生生地被打断了话题,师傅把电话挂了,而我的余额
还剩39元。
现在挂了电话就少了9元,心一横,我就直接打电话给老仙。
老仙的电话很快就通了,接电话的人像是有着父执辈的年纪。声音沈稳厚重,话不多。我
先表明了我是梅子师傅的徒弟,说除了想开始算牌之外,还有一个朋友有些问题。所幸老
仙的电话是室内电话,不然我的零钱也快用光了。
“算牌有把握吗?”老仙问。我回答说没问题,老仙又接着问:“在这之前有帮人算过吗
?”我想说请他解决苏同学的问题时,一定瞒不住的,只好说有,并拜托他不要跟梅子师
傅讲。老仙答应了之后说:“从今以后,你只能帮我的客人算牌,我给你另一只手机电话
,你跟你的同学讲。还有,今天晚上七点半,打我的手机电话。”说完就挂了电话。
而那天我一直记得,是九月二十号。
我接着打给了苏同学,她似乎对我早上的突然溜走超级不爽。不过在我跟她说有人能处理
她的事后,她勉强听得进去。“真的能解决?”她问,我说:“真的~真的~不然换我请
你吃茹斯葵啦~”接着给了她老仙给我的电话,心里想着就算没有效,东海大学那么大,
妳也找不到我阿,呀比。
经过了一整天超无聊的迎新后,开始有了休学的念头。但我始终记得,七点半要打电话给
老仙。
在东海大学有点恶心的公用浴室洗澡时,我一直记着学长说有人在浴室拉屎的传说,边洗
边觉得好像闻到阵阵臭味似的赶快洗完,刚好赶上打电话给老仙的时间。
“少年仔,现在上来东海别墅吧,我们就在贵族世家的前面。”老仙说。
“贵族世家?”
“我们坐下来聊一下。”
那时东海别墅有一家贵族世家,在大联盟饮料店对面,是迎新家聚常常会去的地方。在我
印象里面,我大二的时候就收掉了。
我穿过相思林走上东别,在路口等了一段时间后才过了马路。我在贵族世家前面看到对比
鲜明的两个人。
那是一老一少,我心想那比较老的应该是老仙,年轻人似乎只比我大上几岁。老仙穿着像
是猎装的休闲西装,顶着一头灰白的头发。而年轻人则穿的有点像练习国术的中国服装,
比老仙高上一个头,看起来有点心浮气躁。
走过马路时,老仙瞥了我一眼,我很怀疑他认不认得出我来,毕竟我们没见过面。倒是年
轻人快步跑了过来,让我有点防备。
“是你吧!”年轻人对着我说。
“我是?”
“梅子的徒弟。”
“你怎么知道我是。”
“感觉嘛~还有你是不是没有带牌来,我感觉得出来,每次梅子带牌出来我就不舒服。”
老仙没多说话,朝我们挥了挥手要我们进到贵族世家里说。
“饿了吧~”年轻人搭上我的肩,接着说:“今天处理完你同学那件事后,就还没吃呢!
”我好奇的问:“处理好了?”
年轻人点点头说:“你同学被下符了啦,是我师傅下的,师傅有教我怎么解,所以一下就
解掉了。这个说来话长,我们边吃边说吧。”
我跟老仙还有年轻人三人入座,年轻人看到我的样子似乎很开心,一直说著很少见到年纪
差不多的朋友了。我们各拿了一盆沙拉回到座位上,就继续刚刚的话题。
年轻人说他也是这阵子师傅才正式让他出来执业,也就是衣钵传承给他了。从上个月开始
帮忙委托的客人下符解符,他说:“其实台湾很小,会下符的人不多,若你真有管道,往
往你请来解符的人,就是下符的那个人。”
“你同学情况是这样的。”他说。
“其实那个符是她前男友下的,下的是人面桃花符,人面桃花符是两面的符咒。一方面增
强自己的桃花,让别人无法抗拒妳。另一方面,也会让自己陷入欲求不满的程度。这个符
的材料比较阴,画符用的是人血、精液跟经血,然后床底下还要放一个引子,每几个月就
要更换一次。”
我听完之后一脸目瞪口呆,他又接着说:“这符的效果满强的,一开始是她的前男友觉得
自己真的没办法吃下去,才下了这个符让自己好过一点。不过你也蛮强的,竟然没有被影
响到,因为这个符在孤男寡女的情况下特别有用。”年轻人说完后,又仔细端详了我一下
,似乎想找出跟别人不一样的地方。
看了一阵子后,他说:“抱歉,忘了自我介绍,我叫阿福。”说完后跟我握了个手,我连
忙说:“那我叫你福哥好了。”我那时又怎么会想到,在未来认识的那么多人里面,福哥
帮我最多,也改变我最多。而我们聊的太入迷,都忘了之前不久端上来的牛排,都快冷掉
了。
“快吃吧,我想你应该有很多疑问。”一旁的老仙说。我点点头,老仙示意我慢慢吃,开
始说起话来。
“怎么说呢?其实我们就像一间餐厅,就像这间餐厅一样。”老仙说,我有点不太明白的
说:“餐厅?”
老仙点点头,喝了一口饮料继续说。
“来找我们的,就像来餐厅吃饭的人。一般来说,餐厅不就是看菜单点菜吃饭吗?但来找
我们的人,往往不知道自己吃什么。所以要有像你这样的服务生,帮客人找出要吃什么,
而阿福是厨师,负责端出客人要的菜,而我负责带客人来餐厅,懂吗?”
我摇摇头。
“总之,这是你这次的钱。”老仙说完,拿出一个白包来,我吓得不知道要不要收。
福哥笑着说他第一次看到这白包也是吓到,但他说:“收这种救命破运的钱,可不能太高
调,每每收红包都容易被盯上,而收白包反而不会被发觉。”我疑惑的问:“被谁盯上?
”正当福哥要说的时候,老仙挥挥手说:“下次再说吧,还有这个,以后就收著吧。其实
要你只帮我的客人算牌是因为每次我都会给你报酬,而且绝对不少,希望你不要浪费能算
牌的次数。”
老仙说完,又给我一只手机,是当时大家比较常用的NOKIA手机,他又说:“以后我们就
靠这个联络吧。”福哥笑着说:“别偷打0204耶,哈哈哈。”
我打开白包,里面有3000元。老仙说1000元是我帮一个人算牌的费用,而2000元是后续的
抽成。而所谓的后续,就是下符、养鬼、改运、阴宅、法器或风水等等,每一个领域,都
有一个专门的老师。
“那,我可不可以不要每次都收白包阿。”我说。
“可以阿,我可以汇款给你。”
“早说嘛。”
我跟他说了我的邮局帐号,只是我没想到的是,老仙把每次汇款过来的留言都写“白包”
,一打开帐簿都是满满的“白包”,有多靠北就有多靠北。
聊著聊著,夜也慢慢深了,老仙说改天再聊吧,他们还要开车赶回台北。而兴冲冲的我隔
天一早还是打电话给梅子师傅,只是响了好一段时间都没人接,只好中午拿着赚到的钱怒
吃立扬便当了。
那天是九月二十号,九月二十一号的凌晨,迎来了至今是我记忆中最大的地震。
夜晚的天摇地动酿成了台湾史无前例的灾难,我虽然有老仙给我的手机,但完全打不通。
好不容易用同学的紧急防灾电话打到了家里报个平安,但也是以失联的状态度过了两三天
。
学校浴室厕所没水,臭得要命。而不少人洗衣服洗到发霉,简直是有着世界末日之感。而
东别只剩一家烧腊可以吃,我过著每天上去买烧腊吃的日子,一回来就打电话给梅子师傅
。但得到的回应始终是关机,再过一周,却变成空号了。
回到彰化时到梅子师傅的店一看,早已换了人经营。那人说这家店九月初的时候就顶掉了
,我看了看他的面包,没什么香味,那种一出炉有着芬芳花香的情况早已不复见,后来过
了几个月,面包店就收了,改成了便当店。从此,那家记忆中的面包店,也消失的无影无
踪。
那时我有时睡醒时,会觉得梅子师傅是不是我做的一场梦中的人物。但老仙跟福哥却是活
生生的人,但也不太能证明什么。
于是,一个多月过了,我也从失落变成慢慢能接受,最后重新正视自己的生活,好好的过
下去。
在这之间,老仙不断介绍客人来东海给我算牌。我那时候最爱到“猫与月亮”去算牌,每
次算牌时,那些猫咪总是躲得远远的,直到我把牌收好后,才会有猫咪跑过来对我撒娇。
那时候我算的客人千奇百怪,有酒店小姐要我算她的内裤是哪个客人脱的,或是哪个客人
让她怀孕的,那时我总心想,找医院验不就好了。还有客人要我算味全龙会不会解散等等
,好在那时候的解牌都还算准。
我那时问了老仙为什么要让我抽成,他解释给我听,他说:“如果一个客人来问我说有没
有卡阴什么的,这时候如果你请最厉害的老师帮他处理,当然也是能够解决,但收费很贵
,不见得每一个人都会马上说好。但相对的你这边算牌比较便宜,而且这边又说到对方心
坎里的话,多半客人会相信你,知道应该回头找我处理后续,这时候他们就能接受比较贵
的处理方式。所以你很重要,也因此无论如何都要让你抽成。”
我点点头,大概似乎能了解老仙的经营方式,在这个产业链之中,我是比较属于敲门砖的
角色。而像我这样的角色也不只我一人,往后的日子里,我会一个一个跟大家说。
而这次的客人,算是我第一个遇到令我至今比较难忘的客人。
从老仙收到客人的委托时已是十二月底,那时我已赚了不少钱。其实那时的我真的很天真
,看到不断膨胀的存款,觉得自己已经可以改变世界了。不过几年后,当你意识到自己的
中二时,这个世界才开始原谅你。
那是一个台中的地主,姓赖,我叫他老赖好了,未来他的儿子小赖也会出现,在此做个区
隔。
老仙跟我说到,这个地主总觉得他的儿子卡到阴。后来他花了大笔钱请老仙处理后,老仙
也跟我说他的人也确确实实地收了一个在房子里的好兄弟,但儿子的情况一直没改变,所
以想找我问问看情况。
我们约在东海别墅,一见面就跟我抱怨当房东有多倒楣。他说他的房客在一个月前在房间
里上吊自杀了,把尸体送走的时候,儿子不小心在楼梯间撞见后就狂吐。从那时候开始,
儿子就开始阴阳怪气的,讲话跟女人一样,不时地自言自语。
又跟我抱怨说老仙后来请人来处理,收了不少的钱,说收了一个好兄弟走了,但是不是骗
人的。又用怀疑的我看看,对我说:“要不是看你算牌便宜,被骗就算了,但希望你有良
心一点,不要跟老仙串通一起骗我。”
我听了之后,虽然有点不爽,但还是沈住气帮他以儿子的困境排了一副牌。
一样是黑帆海盗牌的裁决牌阵,前面几张牌说出了他儿子的困境,他儿子处于人生重要的
抉择,但令人想不透的是第五张威胁者是逆位的海妖,第六章密谋者则是六号牌结伙正位
(就是伟特的恋人牌,但在黑帆海盗牌是两个海盗结伙)。
我心想奇怪,这一副牌的威胁者已经消失了,但密谋者还有两个,一开始共有三个对象。
若消失的是老仙收掉的那一个,那么现在结伙者的那两个人是谁呢?
我看着老赖,认真的问他一句:“你要老实跟我说,那个房间里面出了什么事,是不是有
什么没跟我或老仙说的。”
“这房间哪有什么事,就死了人而已阿,真的有够倒楣。”老赖说。
“不对,那么死的只有一个人吗?”我问。
“对阿,最近只有死过一个。”
“最近,那以前呢?”我努力逼问下去,不然真的会搞不明白。
“那很久了啦,我阿公那个时候有一个姨母在房子里面意外死亡,但那好几十年前的事了
,也没有关系吧。”他说。
“是意外死亡吗?你确定?”
“这个,我要回去查查看,我真的不知道。后来住的人也没事阿,就这个特别倒楣。”
我摇摇头,觉得这样再问下去也没用,便跟他约了下次再来算牌,并带他儿子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