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 鱿鱼妈妈53怀念的声音

楼主: evilaffair (外遇对象)   2019-07-02 23:56:40
  “土里?”那医生问道。
  这时候的他已经相当安分地坐在床尾,仔细聆听,闲不下来的手在笔记本上注记,我
曾经很熟悉,那些记者闯到警局里来总是像追问知识的学生,课堂上,听着局长将拟好的
草稿娓娓道来。
  “你作过鉴识科?”他审视了我一圈,仍旧认为我是个神经病。
  “年资?”
  “五年。”
  我该说的都和他说了,从我国小到高中进警专后,妹妹是软件工程师,母亲是庙婆,
爸爸早死,上司是个中年秃头老,我所讲的事情他没有一样相信,也许在他眼中,眼前就
是一个留着大胡子,头发参差不齐,不修边幅的流浪汉吧?
  “你继续,”医生随嘴道。
  是的,回归正题,记忆中,她抱的那个玻璃桶正是盐酸,浓度挺高的盐酸,再仔细浏
览周围,院子里也摆了几个相同的桶子,日落之刻,她小心地倾倒酸液,确保能淋过整间
房子的周围。
  “我也是近几个月才发现的,牠们开始在土里产卵,路上的怪物少了些,但我想土里
才是牠们的世界。”她这样说过。
  我没有想过这点,毕竟过去几个月,几年吧,我都躲在住宅里混日子,消失的网络,
没有节目的电视台,每天只能待在阳台抽免费的菸,看着白天天空的那些云,似乎还是老
样子,挨家挨户敲门,总是没有一个回应,但她说得没错,街道上徘徊的怪物变少了,我
本来一直在期待,期待哪天有台军用直升机能掠过我的眼际,期待一个穿着西装,看起来
很专业的人士告诉我一切都结束了,我可以回到往常的生活,向后来的孩子们炫耀我曾经
历的这些事情,即便也许没过多少年,这些事就会变成天荒夜谭,或是政治筹码,甚至,
神话故事?
  “医师,第一次来看顾我吗?”我问道。
  “是呀,怎么?医院的人越来越少,想出去的人拿钱已经不管用了,但国外的人还是
很爱钱的,没有共通的利益考量,各国都在封锁我们的消息,是一天不如一天了……”他
不经意地叹了气。
  “我骗了许多人。”我向他坦承。
  像我对她坦承一般,看着手臂上许多愈合的伤口,我想我也曾梦见朋友说过的那场梦
,黑白的梦,灰色的世界、白色的太阳,走不完的楼梯。我没有昱学那么勇敢,没有她那
么率性地接受这猝不及防的世界。
  
  “你说了什么谎?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是跟你一起送来城里的另一俱尸体吗?我
很抱歉,但你知道她已经死了吗?据法医那边调查,她至少已经死了一个月以上。”医生
十分专心,连说话的时候也一直盯着笔记本。
  “他们说上次你是被锁在链子上的,你还没说,你是怎么逃跑的?”他不是本科的医
师,但也是个称职的医学生,喉头开的窗口让他没有余力去阐述多余的字句,精力化作红
色的喷泉染上神圣的白袍,我用行动回答他总爱问我的问题:“你到底是怎么逃出去的?

  没有人能限制我的自由,至少这是我唯一剩下的东西,我得去守护它,手上的刀片没
有颤抖,只是静静地随着血沫上的笔记本沉默,本子上没有内容,是随手的涂鸦,一只鸭
子、一个可爱的小女孩。
  打开厕所的门,在淋浴间的底盘有个大洞,破裂的边缘并不崎岖,这是强酸腐蚀出来
的痕迹,几乎每一次我都是从这里离开的,医院的监视器并不管用,那些大多都已损毁,
无人维修,或者说,没有人发现过。

  夜色下,巨大的触手从土壤中现出面目,布满荆棘的表皮在吉普车边缘的锯齿下喷溅
出源源不绝的黏稠液体,但牠似乎没有痛绝,看似下颚的肉皮撑起空转的车轮,佣兵在车
上拿着散弹枪不断朝牠黑暗的喉咙里射击,子弹穿过了挡风玻璃,在散发浓浓腐朽味的源
头消声匿迹。
  像是浪潮一般,土尘被掀了起来。
  “彼得?”狙击枪架在鹰勾鼻旁,他依然深信,那些怪物一定有个弱点。
  像是大海里的鲸鱼,一跃而起,当所有佣兵都往城门口的隧道奔去,只有队长仍蹲在
狙击镜前瞄准。
  高墙挡住了外头的风沙,飘扬陈旧的国旗旁,军官套著望远镜,淡淡说道:“只要喂
饱牠们,这个礼拜就不会再来。”这句话让一旁的新人有些胆怯。
  “所以……我们请的佣兵是这个意思?”
  他拿下望远镜:“从以前牺牲的数量计算,我们已经把伤害降到最低了。”
  “队长!”一名队员停下脚步,看向仍然坐守岗位的人。
  怪物跃进探照灯的光罩下,在长条的身形里明显能看出那台被生吞的吉普车形状,同
一时间,还有三、四只藏在土里翻搅的巨型生物都往隧道口集中,只见队长迅速地打开弹
夹,把里头的子弹全都落了出来。
  “这场任务没结束,你们没人跑得了。”
  鹰勾鼻似乎将过去洽谈过的所有内容都理过一次,明白了泰半,这场佣兵买卖对这群
招买者可说是稳赚不赔的生意,拉开胸前的口袋,抽出另一块弹夹;另一方面,望远镜底
下收罗城下所有的画面,军官也站了起来。
  “去叫新训的那批甲班过来。”军官说道。见一旁的新兵还愣在原地,他忍不住训了
声:“快去啊!”
  那是一条长逾百尺,宽像头大象的蛇,周身布满荆棘,在车轮挤压下,牠像是头部的
边缘有几根突兀的尖刺不规则的卡在一起。
  像是失速的大卡车。
  迎面撞向所有可口的小玩意儿。
  “Eat it!”
  巨大的火车头。
  细小的子弹,轻砰了声,化作寂寞夜晚里的一点小闷哼。
  穿过怪物细胞最薄的键结,螺旋的热力烧开子弹内的火药,没有突然的爆炸,火焰烧
过未消化的吉普车身,尸体,血肉,点燃后车厢的引信,炸药、手榴弹、雷火,全变成金
色的染料,撑起咖啡皮肤的怪物,膨胀,缓慢的火焰让每一根尖刺立了起来,发出尖锐的
声音:“七七七七七七………”
  那是声带无法理解的音频,足够让一切停下来,去关注这份惊喜。
  绵延不绝,在阵阵对上天的哀吟中,牠膨胀成原来的两倍。
  只是涮得一声,呜呼,既成夜幕下皮渣和烂泥。
  “Captain?”队员跑到鹰勾鼻刚刚待的地方,却不见任何身影。
  涮得好几声,土面下还有许多潜伏的猎手,海豚掠过海平面,咬下一只无助的沙丁鱼
,又一只再一只,直到饲料盆已经干净地剩下一片黄沙。
  “下去收拾收拾。”军官说道。
  “可是,还没早晨,而且怎么不是从正门……”甲班班长问道。
  军官没有说话,只是眼睛瞠得老大,就逼得队伍听从指令拉下麻绳。
  一旁叫来甲班的准军官一脸不敢置信。直到最后一名甲班队员跨过围墙。
  “为什么要这样?不是死了一头吗?”
  军官没有表情,只是淡淡地解释道:“惹怒牠们,要再补一餐安抚牠们,我们的工作
是守住这道墙。”
  早晨,城门外依旧是一片无际的沙漠。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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