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别墅后我将大门和铁栅轻轻虚掩上,此时门外已经是炙热难耐的正午时分。望着
表,49分33秒。
离催眠结束的50分还有27天,我甩了甩手,漫步走向报社刊登启事。
启示上写道:“本人日前在附近地区遗落大量手写日志,若家中壁上或公共场合可见
日志遭誊写踪迹,烦请来信,来信请洽。”后头附上诊所的地址。
两天后,我却没有因为自己花了些巧思登载的启事自鸣得意,而是被头版上该死的社
会新闻吓得魂不守舍。
“高姓女子横死于自宅内,独留遗书两行,‘倘若相思而病,不如仰药而死。’警方
尚未排除他杀的可能性。”
横死?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在沙发上聊伯翰的事吗!我在心里这么诧异,怎么夫妻俩都
想用同样的方法来解决事情。
“虽然尸体已发黑肿胀,但据检警研判,死亡时间尚未达24小时。”报纸最后一行
,突兀的这么提醒著。
不看报纸上各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揣测,我随着脑海中乱成一团的思绪,回到了别墅前
。
别墅被拉上了封锁线,封锁线内一个穿着制服,身材不算高大的年轻女警,“不好意
思,现在非相关人员禁止进入喔。”她轻轻的出口阻挡着我,我被她略带歉意的笑容怔住
。
她圆滚的眼睛里是掩不住的自信和青春。削剪成极度平整的浏海可爱得过份,正好弥
补不算深邃的五官,也凸显了她可人的小巧脸庞。
而最引我好奇的是她那消失了一截小指的左手手掌。
“请问你是?”年轻女警拉回我的怔怔。
“高小姐的主治医生,来了解一下状况。”我撒了点谎,但基于对真相的渴求,这点
恶应该是需要忍受的吧。我想。
“主治医师啊…请在这里稍等我一下好吗。”她说完便回身远远跑进别墅里。
不过我还没等她回来,便自顾自的将封锁线抬出了个入口走进。一直到走过石径,年
轻女警才又气喘吁吁的跑回来,“前辈叫我带你进去。”她笑着说道。
我向她点头示意。连证件也不看,警方办案还真是果决明快,心里这么想着,脚步也
随她走进大门。
我这时才发现先前那股垄罩在别墅内外的死亡气息已全然烟消云散,只剩那里里外外
忙进忙出的警务人员。
“前辈说他们是第一次碰到这种类型的案件。”年轻女警说。
“哪种类型?”我循着她发稍传出的淡淡薰衣草清香边问。
“就是服药自杀然后在身边留下日记的这种。”
“她不是只留下遗书两行?”
“那是对外宣称,事实上…”
“事实上怎么样?”
“事实上墙上还被写了篇类似日记的东西。”她抓着头道:“真的很怪,大家都摸不
著头绪。”
“妳是不是对调查案件很有兴趣?”我问。
“当然阿,特别是这种令人猜不透的。”她睁大眼,兴奋的这么说道,“啊对了!讲
了怎么多我都忘了自我介绍,我叫李玉,李奥纳多的李,贾宝玉的玉,同事都叫我小玉。
”她慎重其事的递了张名片给我。
“李奥纳多跟贾宝玉啊。”我收下名片,跟着送出自己的,“我是王医师,叫我子人
就好。”
“子人哥好。”
看着她观察我名片的样貌,我微笑问道:“妳有参与调查吗?”
“不不不,只要有机会和前辈们一起办案,我都是负责在封锁线外管理人员进出的。
”她的目光中透露了些失望,语气却还是十分抖擞。
“真的对案件有热诚,自己找出的线索也是线索阿。”我乱鼓励。
“真的吗。”她的眼神透澈得令人感到愉悦。
“当然阿,不过持之以恒才是最重要的。”
小玉兴奋的点点头,走到昨天的空房间前,房前站了两个警官,一男一女,看起来高
高在上。
“前辈,医生来了。”
“好我们知道,妳可以回去了。”男警官操著浓浓的菸嗓,目光直盯着房间,连一点
余光都不屑落在小玉身上。
“不让她参与一下调查吗?”我看着小玉迅速离去的背影问。
“别!年轻人血气方刚!做啥错啥。”女警官突然激动的答道。她的口音混著浓浓的
外省腔,我花了些时间才理解出其间语意。
“好吧,那请问两位警官大人对这件案子有什么高见吗?”我问。
“高见没有,谬论倒是有一些。”女警官抬着下巴,模样十分高傲。
“那就说说你们的谬论吧。”
“在看完死者身旁的日志后,我们一致认为…”
“认为什么?”
“这只是个恶作剧!”男警官沉着脸。恶作剧?我面色铁青,直觉的想跨过封锁进门
一探究竟。
“这样好吗,医生?”女警官伸手将我挡在门外。
“主治医生难道没有了解事实的权利吗?”我怒道。
“今儿一早,报纸那篇启事是你刊登的吧!”女警官用十分别扭的口吻对我质问道,
十足像组忘了上油的老旧机具发出的嘈杂摩擦声。
“对!这就足够证明我有踏进这道门的权利了吧。”我不甘示弱的回应。
“我们在这屋子里采集了证据指纹,发现不少同一个嫌犯留下的踪迹。”她满面得意
的道:“守株待兔等了一天,总算等到你的自投罗网。”
“糟糕!”我暗叫不好,“昨天喝茶的杯子,地板,墙上,门上,都沾了我满满的指
纹。”
“抓起来!”女警官一声令下!后头几个警察迅速上前架住我,并将我上了手铐。
“说来也是巧,昨儿一晚,几个小孩看见这栋宅子外门大开跑进来探险,不探还好,
一探就看见这女主人陈尸在里头,吓得赶快报警。”
“所以你们才会连证件都不查,就这么轻易的放我进来吗!”我扯着手臂怒吼。
“这屋子的男主人,是昨儿在你诊所前跳楼自杀的那个吧,女主人尸身旁满是你的指
纹,你还想怎么赖!”女警官炙人的气燄烧得我毛发都卷了起来,我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
解释这骇人事件的始末。
而后,女警官便挥手指示身旁随从将我带走。“喂!你都不吭一声,就这样让她的人
把我带走吗?”我对着男警官怒吼,但他没有回应,仅是为难的抓抓头。
跟着我便被蛮横的架出了大门,朝着敞开的警车车门前进
“子人哥…你怎么会?”小玉提起封锁线,狐疑的望着被用力塞进警车的我。救我!
救我!我用求饶的眼神向她这么呼吼著。
但她却也只能用无动于衷呼应我的求救。
而后几天监禁过去,几乎可以说是窒息式的侦讯和测谎轮番上阵,直到合法的拘留时
间结束后,他们才终于莫可奈何的放我重获自由。
待我再筋疲力尽回到诊所时,信箱已被成吨的信件给塞爆。
我盯着信箱发愣,照这将近上千封信件的情形看,里头应该是戏谑玩闹多于据实以告
。一会的恍神过去后,我到底还是老老实实的入内撕了几个垃圾袋出来将它们扫进里头,
拖进诊疗室。
诊疗室还是跟离开前一样奏著,我坐在沙发上,花了一阵子酝酿情绪,打算将所有信
件规矩的读完,但最后只用了半个信封袋的耐心便打退了堂鼓。
脑子里千头万绪,想的尽是伯翰现在的状况,已晴的自杀和那两个臭警察的鬼扯。说
到底这些信中绝对是会有下一步的,只是实在很难花时间一封一封看。
会不会有人有兴趣,来帮忙看这些呢?我定心思索,脑中忽地闪过一个名字,对了,
小玉!往口袋摸索,名片果然还留着。
我循着上头电话拨回。
“嘟…嘟…嘟…”话筒里的嘟嘟声挑拨着我有些失去平衡的耐心,无人回应,再拨一
次。
“嘟…嘟…喀擦!”接了!“喂,您好,我是第一分局的李玉李警员,很高兴能为您
服务。”
“小玉吗?”
“呃…是,请问是哪边找?”她问,明显还没认出我的声音来。
“我是子人医师。”
“子人哥?”她惊讶,但马上又压低了音调,“请问有什么事吗?”
“妳对这个案件是不是有很大的兴趣吗。”
“兴趣?”她顿了顿,“等我一下喔。”她摀住话筒,话筒另一端随即传来急促的脚
步声。脚步声停下,小玉接回话筒:“是案子有什么重要进展了吗?”她问。
“还没。”
“那怎么会突然打给我?”
“其实是想请妳帮忙一起调查。”
“一起调查!”她惊喜的语气中带了点忐忑。
“可是,前辈们都说你是个奸诈狡猾的人欸,我怕…”
“奸诈狡猾?”我惨然一笑:“其实是这样的啦,我这里有些关于案情的信件,想问
说这两天妳有没有空,请妳来帮我看。”
“这样好吗?”她有些迟疑。
“假如妳觉得我真的如妳前辈所说的奸诈狡猾,可以马上离开没关系。”我用近乎五
体投地的诚恳语气向她说著,“不过我想,现在是真的蛮需要妳帮忙的。”
“恩…好吧。”小玉勉为其难的答应,“那我该去哪边…”
“前几天有给妳张名片吧。”我急着说。
“喔!有,还在口袋里。”
“上头有诊所地址,妳照着地址走,详细情况我们就见面再谈吧。”
“好。”
“啊对了!我这件事拜托还暂时不要跟妳的前辈们提起,不然…”
“我知道。”她低笑着说。
突然间,唰啦啦!话筒一端传来了一阵巨大的冲水声。
“妳跑到…厕所里啊。”我失笑。
“是啊,前辈们一直想置罪给你,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是在跟你通电话。”
“好,我知道了,那这两天有空的话就麻烦妳囉。”
“知道了!”挂上电话,通话结束,我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心情意外的有点好,在
这难得的惬意中,我泡了杯卡布奇诺奖赏自己。
随着淡淡的肉桂香,我深陷到沙发里,随手抽了封信打开。
“日记:天气阴郁,最后开启的一个座位,梦想死亡,死亡列车引领我走向天堂的最
后一哩路。”信末附了张照片,照片焦点虽然被错置聚焦在后头杂草丛生,荒废多年的乐
园上,但还是明显看的出来前方是一对男女挨在断轨云霄飞车前的合照。
干你娘,神经病。我嫌恶的将它掷到一旁。
再接着几封都是这种意会不明的邮件,不一会便搞得头昏脑胀,看来今天不太适合工
作。我心里这么想,边啜了口卡布奇诺,伴着漫漫的鹄候沉沉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一直到手机响起扰人清梦的铃声,我才睁开眼,回到这错乱迷离的
世界。“喂,哪里找?”我迷濛的接起手机。
“子人哥吗,我是小玉,现在在诊所外。”
“小…小玉?”我恍了恍,“啊!好!妳等等!”挂上电话,到门口将她领了进来。
诊疗室内,沙发对面多了个女孩,不同于前些日子看到的警察制服,今天的她背着背
包,还换了套吊带裤,看起来格外动人。我飘忽著视线,气氛莫名的有些尴尬。
“请问跟案件有关的就是这些吗?”她率先发难。
“对!对!不好意思,乱七八糟的。”我伸手抓了几封信笺,乱无章法的整理了起来
。
“没关系,没关系。”她宽慰的说,也随我整理著信笺。
我重整了一下思路,随后便将整起事件从诊疗室门那突如其来的开启,已晴,伯翰,
催眠的开始,到被抓进拘留所的离奇过程完完整整的复述了一遍。
“所以你说,我们现在在的地方是那个男生的意识里?”她蹙著眉问。
“不,妳只说对了一半。”我指著自己脑袋道:“意识有三种,前意识,潜意识和无
意识。而我们现在处的地方就是伯翰的前意识里。”
“可是我们又没有跟你们一起进到诊所里,为什么会被催眠?”
“这就是这催眠神奇的地方了,或许妳和他只有过一面之缘,不过我们都是既存在伯
翰记忆历程中的人,现实中大部分都是存在的,也许现在只是打了个瞌睡,或稍微恍神,
醒来时记不记的住这些事,就不是我所能控制的了。”
“恩…那关于时间,可以再解释得清楚一些吗?”
我将腕上的表凑近她面前,37秒75。
“这是现在的时间,每当太阳从东方升起来的那一刻,就等于现实过了一秒。”
“一秒阿。”她寻思半晌,继续问道:“那这种疗法不会有危险性吗?”
“危险性当然有,危险性就在我们只有30秒的时间。”
“30秒?”她歪头搓着手到:“一秒一天,所以是一个月囉,这里?”
“聪明!”
“30秒过完会发生什么事?”
“和我在他大脑里接触过的人会被永远困在这里,他也会被自己其它的人格所取代!
”我睁大眼睛,用近乎胁迫的语气道:“虽然我没经历过,不过这可是一次都经历不得的
。”
小玉吞了口口水,表情显示她已经完全了解了。
“那像伯翰这样在自己的意识里死去不会有问题吗?”小玉又问。
“问题不大,他那么做好处就是可以直接强迫另一个人格回到原来地方,不过像已晴
那样…”
“高小姐怎样?”小玉。
“她大概…再也回不来了吧。”我摇了摇头无奈的说。“好了,我该说的都说完了,
妳给妳前辈口中的奸诈狡猾得几分?”我挑起一边眉问。
“其实有点难以置信,那既然如此,我们也不能在这浪费时间了吧。”
“别急,时间还有将近一个月,这些信里应该有伯翰继续记录的日志线索,我们得找
出它们,然后想办法和他对话。”我动手拆了封信,“只要找出伯翰最深层的秘密后,打
开他的心门,就能把他从潜意识中救回。”
“心门?”
“对,关于心门的线索,就藏在这里头给我们的继续记录的日志里。”
“继续纪录的日志啊?”小玉半信半疑的跟着拆了封信,凝视了一阵子后,“是像这
样吗?”她问。
“怎么样?”我凑近摘下她手中的纸张。
“王医师您好,最近有不少人在火车站看到类似的字迹,看起来是像恶作剧,但不知
是否与您报上所征求的启事相符。”信末附上一张照片,背景是脚步林立的月台地板,地
板上有篇用签字笔撰下的日志:昨天,我在人世的记忆,终止在跳下楼之后。而现在的我
,在传说中的极乐世界里,干!真不愧是极乐世界,这里的人真的都只会笑,干你老师抄
机八。
“是了,就是这个了!”我有些雀跃,催促她继续找。
多一个人的效率就是不一样,上千张信件一晃眼便开始用等差级数的速度被过滤著,
诊疗室里的空气也渐渐被我们专心致志的呼吸所凝结,只剩纸间的摩擦声。
半个小时过去,“看到这些信,让我想到自己。”小玉突然开口。
“想到自己?妳说信的内容吗?”
“不,不是,我是说信件本身。”
“我感觉自己活了快30年,大部分的时间好像都像这些信一样,充满玩笑,和各种
不知所云的恶作剧,对于自己真正想寻找的,重要的东西都完全没有意义。”
“重要的东西啊。”我喃喃,“那妳要不跟我说说,对觉得自己真正重要的东西是什
么?”我翘起脚问。她却沉默。
“好吧,我换个方式问,妳觉得要怎么样才能找到自己觉得,真正重要的东西?”
“跟着旁人的脚步走…吧。”
“所以妳是这个样子吗?”
“当然不是啊!”小玉突然放大音量,又突然低下声音道:“可是从我有记忆以来,
身旁的人就不停告诉我,人生就是追求一份稳定的工作,找一个或许自己不那么爱的人结
婚,生下几个自己或许没那么多耐性扶养的孩子,平凡的过完一生。”她叹了口气。
“这的确是大部分人的样子。”
“那大部分以外的人呢?”她问。
“那些人在大部分以外的人能在看似无意义的旅途中,找到属于自己的意义啊。”我
回答,心里突然依稀想到了什么,“妳看过星空吗?”我问。小玉点头。
“在同一片星空底下,每个人的眼里的样子都是有差别的,有些人热爱想像它们连成
的样子,有些人热爱捕捉它们坠落的姿态,有些人则热爱观察每颗星上真正的样貌。”我
继续拆著信说:“妳觉得这些有意义吗?”
“没什么意义吧。”小玉傻笑。
“在我们眼里当然没意义,不过热爱想像它们连成的样子的人,最后成了画家;热爱
捕捉它们坠落姿态的,成了摄影师;热爱观察每颗星上真正样貌的,成了天文学家。”
“那又怎么样?”她不明所以。
“他们每个人,都在属于自己的意义里,为这个总是疲惫的世界,找到那些继续前进
的动力啊。”我咧起嘴微笑着道。语毕,我拆完了最后一封信。
“属于,自己的意义啊…”她沉吟半晌后道:“那属于伯翰的意义,会不会就藏在这
些被我们丢弃的信件中。”
“妳怎么会这样觉得?”
“你都说这是伯翰的意识里了,那这里出现的东西都跟他有关系吧!”她言之凿凿。
“是这样吗?”我听她说完,便从地上随手抓了张先前汰除的照片,望着它。是最初
那张废弃乐园的合照,我看着上头模糊的两个人,轮廓在小玉的提点下越来越熟悉,顷刻
间,出现了!是伯翰和已晴!所有困顿居然在此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小玉。”我忍着爽快的兴奋开口。
“怎,怎么了?”她惶恐的问。
“妳简直是办案天才嘛!”
“哈!”她灿然。
经她这么提示完,我才终于能联想这上千张信件和伯翰的关系。这些都是属于他的过
往回忆,而至于这几封我们收起来的信,就是伯翰过这阵子到过的地方。
不过这些信件内容大多没完整记录下日记内容,我们还是得实际走访一趟才知道他到
底写了些什么。
“想跟我继续接下来的追查吗?”我束了束信件道,从汰除的信件里抽了六张照片出
来道。小玉兴高采烈的道:“当然好阿!省得我再回去受气。”
“受气?和妳的前辈吗?”
小玉接过信件,鼓著脸颊,嫌恶的向我抱怨著女警官的古怪个性和行为,“我比较喜
欢男警官,虽然他总是听从女警官的指使行动,可是他对我比较好。”
“那妳干嘛一直待在那?”我好奇。
“因为当个正义剽悍的刑警,是我从小的梦想啊,总是得熬一阵子的。”
“那妳确定不回去?”我挑眉。
“今天本来就休假,不过我想,在我醒来以前,这假大概不会放完了。”她起身,略
带歉意的笑容暂时不见,变成了‘这次就当作被你骗一次,会怎么样都无所谓’的样子。
我望着她,忍不住又笑了出来。
“怎么了,我这么做不太好吗?”她问。
“没有。”我摇了摇头道。
“既然没有,那我们就走吧,子、人、哥!”小玉把信件塞进背包背上,摆着轻盈舞
姿跳离了诊疗室。我随着诊间里的幻想曲音符波动,跟在她脚后离开。
日志的出没地点遍布整个大台中,近到台中车站,远至梧栖渔港,低到大肚溪畔,高
至东海碉堡。为了让日记有个较有条里的次序整里,我们从最近的,伯翰消失后最有可能
先到的地点──台中车站开始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