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病期间,因为太无聊,我还是忍不住打电话去问候同样也在疗养
的三先生,可惜大师手机还是被他那个可恶的同居人控制中,我只
好奋力传着长长的短信问问题,期待他有空会口述让人帮忙回我简
讯。
‘为何被压制的都是婴灵?何不干脆去找虐童致死的父母?许安信
和许安萍又是怎么决定目标?’
‘那些婴灵还闻得到紫河车的血味,孩子和母亲间的联系还未全断
,婴灵们于是指路让许安信及许安萍能够找到目标。’
‘堕胎真的会让还没出生的小孩这么恨自己的母亲吗?’
‘我不知道……’三先生足足过了一天后才给我其他答案。‘也许
这些还未出生的魂魄不能说是真正的孩童,或者他们不认为跟许氏
兄妹一起作的事是杀戮。’
我在家里踱步,甚至自发性地整理房间拖地板,就是摆脱不了那股
根深蒂固的烦躁。
两星期后的某天晚上,我到KTV找小武哥庆功,寒暄过后,这才
知道小武哥这阵子失踪不是因为不理我,而是他去了日本。
五月初时我刚被死阿宅缠上,住处附近接二连三死人,被害者不但
都是堕胎或怀孕死产的女性,死状也很离奇,可惜科学办案的结果
都是意外或自杀。
自从撞鬼后我就常作一些古怪的梦,结果因为梦见小厉鬼兄妹行凶
而盯上,几次险些死在他们手里。
赵奉武正是为了追踪杀死许安信和许安萍的真凶才出国,我也觉得
小厉鬼兄妹虽然可怕偏激,但罪魁祸首还是那个不惜狠心杀子的女
人。
虽然连续溺水女尸案件途中就移交给宜兰市刑警大队侦办,还有成
为悬案的趋势,但由于有我的非正式情报,小武哥确信还有一桩未
发现的杀童命案等待重现天日,凶手正逍遥法外。之后许安信和许
安萍的尸体被发现,成了罗东一带连续死亡事件的最后一根稻草,
民心惶惶,地方出资办了多场超荐法会,同时治安问题也变成民众
关心的焦点。
“总算是用调查失踪人口时意外发现线索的理由切入许氏兄妹的谋
杀案了,只可惜被那对双胞胎兄妹谋杀的女人,最后还是用意外和
自杀结案。”赵奉武表情复杂的说。
赵奉武身为第一个查出水圳童尸身分的警察,两个月来怪案一堆的
罗东分局又接到一起全国关注的重案,迅速掌握最多情报的小武哥
被委以重任,北上和外事组合作商讨联络日本方面的协同调查,结
果小武哥就出国抓凶手去了。
选了KTV会面当然不是为了唱歌,因为包厢隐密才能畅所欲言,
毕竟我们这样谈下去免不了会扯到一般人难以接受的血腥灵异话题
和刑案祕辛。
“嗨!小武哥!恭喜你破了大案子,为国争光啦!”我这句话不夸
张,他这次表现杰出跟着上报了,一定会被同僚嫉妒死。
台湾媒体新闻在杀子凶手引渡回台时给了头条新闻,对于这次神速
破案,早就被骂得臭头的警察们难得有次扬眉吐气,据闻小武哥在
日警面前表现优异,还以一个地方警察身分引起讨论。
“妳太夸张了,我只是去帮忙解释案情盘问证人和锁定许景莎而已
。”赵奉武今天淡定的模样真可说不同凡响。
许景莎就是许安信和许安萍的母亲,她从一个默默无名的女人摇身
一变成为家喻户晓的女魔头,这几天走到哪都听到这名字,我已经
感到厌烦了。
我不想认识她,我只希望许景莎为自己做过的坏事负责。
小武哥是局里的大功臣,我以为他会和同袍一起庆祝,结果他却和
一个怪女生在KTV里两人闷闷地相对,闷是我的形容,小武哥的
表情很正经。
“能够找到凶手已经很厉害了。”我继续听他讲述以往只会在小说
或影片中才有的精采缉凶过程。
这不是什么完全犯罪,许景莎能逍遥法外可以说是本性狡猾与巧合
都站在凶手那边,或许漠不关心的社会也帮她制造了机会。许景莎
还是活人,我不认识也梦不到她很正常,但我还是感觉出她的存在
,或许就是那团特别恶心且散发恶臭的执念吧?
“妳知道吗?小南,我们在逮捕许景莎时看见相当不可思议的景象
。”赵奉武涩涩地说。
“什么什么?你看到日本的鬼?”我眼睛一亮。
“不是那个。”他叹了口气。
“我们得知嫌犯下落追到轻井泽时,她就站在那里,不躲不藏,也
没有改造身分。”
我瞪大眼睛,赵奉武则盯着那罐还未打开的啤酒,上面的露珠一颗
颗贴著罐身,在灯光照射下亮晶晶的,仿佛钻石戒指的光芒。
“她在结婚典礼上,当新娘。”
那个容貌美丽的女人挽著汽车公司小开的未婚夫,用中文表示疑惑
,纯洁无辜的模样逼真得几乎说服了所有人。
嫌犯自称除了未婚夫外没有和异性交往过,也不认识赵奉武出示的
许安信和许安萍照片,根据小武哥之前的调查,两兄妹户籍归在许
景莎二姊那边,实际扶养他们的却是外公外婆,因此连学校都不曾
见过许安信和许安萍真正的母亲。
许景莎连自己做过什么都遗忘了吗?甚至不在乎尸体有没有被发现
,竟然连台湾已经开始调查溺死的许氏兄妹而沸沸汤汤的新闻也毫
不关心,仿佛真的是个干净的局外人,还是她认为自己根本不会受
到法律制裁?
“当时,知道她真正背景的警察都毛骨悚然,因为,你好像在看另
一个人,不对,应该说好像在看一幕电影,她真的认为自己是从来
没生过孩子的单身女子。”
尸体泡在水里时间过长,加上又是溼热天气,许多物理证据早就流
失。
之前小武哥以有人目击流浪儿童报案的理由,用网络以图找图的功
能,拜托在地派出所到许家确认小兄妹资料,二老惊觉疏离的小女
儿难得回家探望,却突然地接走一对孙儿失去音讯,有可能并未善
待这对双胞胎,于是赶紧报案。
“可是许景莎就是凶手没错啊!虽然当时的证据还不足以将她定罪
,起码指出她的嫌疑最高,而且我们都知道就是她干的,只要把人
抓回来开始调查就能水落石出了!”我焦急地说。
“检察官也觉得许景莎有嫌疑,我们得到全力支持,暂时羁押她了
。她的未婚夫本来还不肯相信,直到我们给他看了证据。”小武哥
提供了事先准备的证物和目击纪录,顺利说服日方移交犯人。
“侦讯时许景莎还是矢口否认,直到家属赶过来了解情况却拒绝保
释她,他们在警局吵起来,许景莎失控泄漏口风,我们才找到突破
点。”
“还好妳当时没在场,那次会面对质和录口供真的是比电视剧还精
采。”赵奉武揉揉眉心。
许安信和许安萍是父不详的私生子,二姊咄咄逼人指称许景莎会生
不会养,许景莎回说她还年轻不想被儿女绑住,还反骂两老糊涂,
连小孩都管不好,让聪明的许安信时常带妹妹利用大众交通工具到
台北找她,让她在工作场所丢脸。
当初原本想对许氏兄妹生父索取抚养金的做法也失败了,对许景莎
而言,这对常人眼中可爱出众的双胞胎跟地狱的小鬼同样烦人讨厌
。
许景莎失控吼出,儿子曾冷冷地当面威胁她,就算她到了国外他们
也会想办法找到她,冷静又邪恶的模样根本不像六岁小孩,一定是
被恶魔附身的怪物!
是双胞胎不好,她生下两个孩子已经够辛苦了,为何迟迟不肯放她
去寻觅新的幸福!
因此在日商公司认识新男友后,保守的日本男人不可能接受许景莎
的过去,就算过去曾有点血肉相连的最低牵系,最后也涓滴不剩了
。
“许景莎虽然狠毒,说谎成性,却不是一个聪明的凶手,她刻意拉
大行动范围,开车载着双胞胎环岛游玩,同时物色合适的犯案场所
。”小武哥款款说出他推测的情况。
“我猜她本来只是想丢弃这对兄妹,可是许安信和许安萍年纪已经
太大,很多事情根本瞒不了,就算丢掉双胞胎,他们也懂向大人求
助找到回家的路。许景莎虽然生了两个孩子,却没有一天亲为人母
过,对她来说许安信和许安萍更像两个不想留在身边的芭比娃娃,
她觉得自己是值得被娇宠的女孩。”赵奉武分析道。
“可是在许安信和萍萍眼中,她却是唯一的母亲,他们无条件相信
许景莎跟她走。许安信虽然警觉性高,可是妈妈一对他好,他也是
栽下去了。”我难过地说。
“许景莎发现她不可能像丢弃小猫小狗一样摆脱她的儿女,她只好
想办法让他们永远闭嘴,不要来烦她。”啤酒罐在赵奉武的捏握下
凹陷。
“我们有目击证言,许景莎出国的前一天还带着双胞胎到处游玩,
然后就再也没有他们的消息。带着双胞胎却忙着打扮自己的女人,
很难不在一般人眼底留下批判印象,何况还是一对天使般的漂亮小
孩。”
长久以来冷淡无情的母亲忽然带他们出去玩,任何时刻都形影不离
,说着要重新开始的甜蜜谎言,就算是早熟聪明的许安信也很难不
当真吧?
警方只要顺着线索追查,购物纪录、加油站的影像、比对车厢内残
留的纤维,包括DNA证据以及陆续出面指认凶手的检举电话,在在
都让检方有把握咬死这桩惊世骇俗的弑子案件。
“不过,刚刚我说的只是推测,许景莎根本没有正式招供,以后可
能也不会招供。”事态发展又一次出乎意料。
“怎么回事?”
“凶手发疯了。”小武哥盯着正播放我随意乱点的歌曲MV,萤幕彩
光打在他脸上。
“原本一次杀害两名直系血亲并弃尸恶行重大,检察官打算求处死
刑,可是我昨天得到消息,那个女人在拘留所时突然发疯被送到医
院观察,如果是真的心神丧失就不能继续审判了,还在由专业医生
评估中,但情况不太乐观。”赵奉武摇摇头。
“花了这么多心血才找到的凶手,现在就让她逃离刑罚吗?可惜我
们警察本来就管抓不管判,耗费这么多社会成本逮捕罪犯,到头来
还不是被保释或减刑假释?”我跟着感到沮丧,只好抓起啤酒且劝
小武哥放松心情先庆功再说。
难怪他心情不好,照小武哥悲观的语气猜测,不管许景莎装疯还是
真疯,逃过司法制裁的可能性都不小。
“先不要管那些鸟事啦!阿撒力一点,干啦!反正交通警察是自己
人,他们又不会抓你。”上面那句只是玩笑话,好孩子千万不要当
真哩!
不过我也是跟小武哥有过命的交情才敢这样开他玩笑。
“不用了,小南,我不喝酒。”
他连声拒绝,我斜着眼睛故意若无其事地说:“小武哥,我是女的
哦!你不用担心喝醉酒对我怎样。”他瞪大眼睛看着我,过了至少
数分钟后才拿起啤酒慢慢地喝起来。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我老早就感觉出来赵奉武的性向,毕竟腐女在
这方面很敏感,不过我没那么白目去问他,而且我自己也不是很喜
欢和男人相处,会这么快熟起来多少也是我觉得他和一般男人不一
样,至少多了点安全感。
因此小武哥不善和女生应对,和同事来往不积极原因就解开了,台
湾社会还没开放到用真性情在工作场所交际,这不是重点,加上多
谈容易尴尬我就跳过了。
“小武哥,可不可以帮我和那个凶手见面?”我还是想去看看那名
凶手的模样。
“什么?当然不行!”
“拜托拜托嘛!我真的有需要当面和那个女人谈谈。”应该说代替
许安信和许安萍跟害死他们的妈妈做个了断。
“只是想要看看那个女人,问她为何这么狠心杀掉自己的小孩,萍
萍已经消失了,许安信也被关起来,我只是……替他们找答案,这
样说不定许安信会早点想开。”
“够了,妳还想把这条小命玩掉吗?”自从我们险些死在太平山,
小武哥就再也不认为靠我的灵感办案是好主意。
“小武哥──虽然我不会否认他们做了很多坏事,还操控你来杀我
,但在眠脑要吃我们时,许安信也救了我们,萍萍也可以说代替阿
芳魂飞魄散,我们只作对得起自己良心的事不好吗?”这段时间我
也想了很多,结果就像大师所说,因果不是能分得那么清楚的东西
。
搞了半天我发狠说要帮他介绍男朋友,他才很为难地同意帮我问看
看跑社会新闻的记者朋友,看对方采访时能不能让我用助手名义混
进去。
毕竟现在许景莎已经谢绝访客,想要探出消息的记者无不是找漏洞
钻,一来光凭小武哥这样说我很难相信凶手真的发疯,加上可能以
后也等不到这个案子的详细报导,顶多一时舆论激动,然后就沉入
茫茫大海了。
假使许安信和许安萍的母亲真的精神出了问题必须受医院长期监护
,那时我就更不可能接触到对方。只是现在这种情况,想不被误会
成群情激愤的民众企图对许景莎不利,还是要靠特殊关系才有办法
找许景莎。
我发誓,这次问题搞定以后,一定要做回我的白烂小南,一个靠打
工度日,写写同人故事有闲钱就拿去败耽美小说漫画的普通女生。
※※※
杀子案凶手通过海关时只用外套盖住手铐,妆容明艳的本人则镇定
无辜地面对媒体,当时各大报纸都取得了许景莎特写,煽情点的杂
志小报甚至将照片编排得像是影剧版。
这段日子的头条新闻或许能说是这个残忍女人一生中最后也最盛大
的演出,但这不是我想看的,我要面对面,代替许安信和许安萍亲
眼目睹他们生前无从看见的,母亲的真面目。
许景莎不合常理的镇定甚至引发各界罗生门般的案情猜测,警方举
证确凿,但嫌犯的反应也轻松到仿佛一切真是场冤狱,这种反应也
成了辩护律师争取心神丧失的理由,嫌犯已失去正常感觉。在正式
开庭前,原本口齿清晰反应灵活的许景莎忽然出现暴力倾向。
律师说,许景莎发作了严重的精神分裂。
抵达嘉义郊区某家精神医院时,我扛着沉重器材深呼吸,小武哥没
来,留我和这个身材矮小长相凶狠的中年记者相处,我匆匆瞥了眼
记者证知道他姓吴,乖乖低着头跟在后面。
“不许乱跑乱问,别人问你问题也不要回答,注意我的指示。真是
的,现在小女生在想什么,想赚钱就算了,居然对杀人凶手有兴趣
?要不是小武说妳帮过他的忙,我才不可能让妳跟来。”吴记者一
副我很不可靠的怀疑表情。
“知道了,我不会把今天看到的事说出去。”我赶紧摆出最诚恳的
模样。
“当然,我付钱就是要找口风紧的临时助手。”吴记者哼了一声,
示意我提着器材袋出发。
拖了半个多月我才有望看到许景莎这头骇人的女豺狼,她未婚生下
双胞胎后一直认为小孩是她的压力来源,稍微避过了媒体热潮,但
还是有许多记者想采访这个震惊台湾社会的蛇蝎美女。
许家同意让吴记者独家采访,小武哥的记者朋友属于国内最好卖的
一家报社,总是有他的手段打通关节。
“许景莎住在独立病房,以免愤怒民众跑来攻击凶手,据说她的病
情也很严重,没办法和其他病患同房。”吴记者对我说。
目前由父母轮流照料这个恐怖又疯狂的女儿,实际看到许家二老时
,他们比想像中要憔悴,看见我手里的摄影机,惊慌地摇手不让我
们进病房摄影。
“喂,说好可以录影,你们想拿钱反悔吗?”吴记者因此脸色不佳
上前和他们理论,我则急切地盯着紧闭的门板。
被吴记者这样一呛,最后老人还是屈服在现实压力下,通往最后一
项谜底的大门终于被推开了。
我只想说,如果许景莎的心神丧失是假装,那么她还真的装得很逼
真。
枯瘦如柴的四肢被皮革护套綑绑,固定在床架上,戴着口塞以免她
咬断舌头,唾液因此弄脏了头发和上衣,发出一股臭味,眼眶深陷
,皮肤像是树皮般发皱干裂,掉下许多皮屑。
据说许景莎无法入睡进食,现在全仰赖点滴注射。
最恐怖的是,宛若《人魔》电影剧情般,许景莎咬下在拘留所的警
官半边耳朵,立刻被当成发疯送进医院,而她之后崩溃的病情,与
其说是精神病更像是被诅咒般,不人不鬼。
吴记者用镜头对着许景莎,却迟迟没按下快门。末了,他放下相机
喃喃说:“小南,妳相信因果报应吗?”
此言一出,老太太立刻哭了起来。
“拍到这些照片确实是很值钱,跑新闻一生能有这样一次的作品也
不枉在屎圈里沾了满身臭气,可是我知道这样做很缺德,这篇报导
一流出家属以后就不得安宁了。”
“嗯……”我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可是他们也明白会有这种后果,但现实是为了付许景莎的医药费
,许家需要钱,简直就是因果循环。”吴记者冷淡地说。
“再挖掘下去,也许能拉出更多不幸的连锁因子吧?”离开医院时
吴记者如此感叹,我好像有点明白他的意思。
结果吴记者普通地访问了许家其他亲属一些关于凶手的童年和别的
问题,然后要我拍摄部分病房摆设。我们也拍了盖着床单安静下来
的许景莎,但没有任何特写,吴记者甚至对我频频失焦的摄影技术
毫无意见。
直到很久后我才知道那笔钱并非报社支出,而是吴记者基于野心为
自己先垫的取材费用,他会接受小武哥介绍来的人,跟新闻界没瓜
葛的我也是担心独家消息走泄,找个跟传播界没关系的打工人士比
较保险。
因此这样的结果也算有斩获了,吴记者还嘲笑地说我们这种取景起
来绝对不会被看出是正式访问,比较像是潜入偷拍,标准狗仔八卦
的风格。
吴记者用自己的薪水买回良心,天底下没有不劳而获的事,但他因
一念之仁未抢到煽情大独家,从此被换到了地方新闻。
同样是过了很久以后的事,我用某个现在还无法解释的管道,知道
许景莎下场,这场横跨台日、不可思议的谋杀案件在凶手无法接受
审判情况下草草落幕。
在那之后,许景莎活了五年之久,病情反反复复转了好几次院,最
后交给精神病患的专门监护团体收留,这才稍微减轻老人的负担。
情况最佳时她记得自己是谁,懂得向护士要化妆品和吃少量食物,
极恶劣时不仅无人能靠近,甚至会自残,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尊
可怕且爬满菌斑的石像。
某个没有月亮的夜晚,许景莎不知如何挣脱皮手铐,在病房用毛巾
勒死自己,经发现时已经抢救无效,报导这个消息的是个吴姓记者
,版面很小,地点是新竹,遗体经过医生签发死亡证明很快地火化
了。
那次见面在我心中留下很深的痕迹,我没有阴阳眼,但我的确看见
房间充满恶鬼,地狱就在凶手被极致恐惧所蒙蔽的眼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