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 听见风的声音-玉井神社<三>

楼主: praymoon (祈月)   2019-02-24 11:42:20
《听见风的声音》──玉井神社<三>
#6
醒来的时候,天色向晚,又圆又大的月亮已经高挂在树梢。
她赶紧起身,身上已不知何时被盖上毯子,随着她起身的动作,一张纸片也跟着掉了下来
,她拿起来看,是阿悔给他的留言。
她连忙收好那张纸片,照着留言把另一张纸绑在脸上,像戴口罩似的,纸上写着‘水’。
她收拾好自己带来的东西,缓缓走出了本殿,穿过参道,离开鸟居。
虽说今晚会群魔乱舞,但安宁却什么也没看到,甚至也不再听到奇怪的声音,整座山里,
似乎只能听到飒飒的风声。
即使怀疑可能是阿悔做了什么,但他不说,安宁也就选择尊重。
希望这次真的能顺利离开这座山。
走到那无限延长的山道前时,安宁看见阿悔果然已经在山口前久候,他还是一身黑,身周
的地面上布满了雪白的纸张,纸上写着连绵如草书的奇怪字样。安宁看不太懂。
起风了,且有逐渐增强的趋势,让阿悔本就凌乱的鸟窝头变得更加张牙舞爪,倒是挺符合
群魔乱舞的标准。
“阿悔!”安宁喊他。
那人回过头,又是一副不正经的表情,安宁收回刚才开始觉得他可靠的念头。
她走到阿悔旁边,“然后呢?”
“临兵斗者……那个,妳会吧?我记得妳手印捏得不错。”
“你这人是偷窥狂吧!”安宁没好气,也不多问他为何知晓,“会又怎么样?”
“现在再捏一次吧?”
“再捏一次?我捏有用吗?”
“捏吧!可以的。”阿悔推推她的肩膀。
她有些迟疑地点点头,一边在脑内迅速复习那些手印的捏法,闭起眼睛,深吸口气,伸出
手--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又是一阵狂风袭来,把地上的纸张卷得纷飞,如同雪片般漫天狂舞。
身边的阿悔突然往天空洒了什么东西,她连忙用手遮住脸,那些洒上天的乌黑之物居然是
墨汁,狂风之中,那墨水落下的速度变得极慢极慢,到要落在脸上的高度时,竟在她的周
围围成了一个有些斑驳的圆。
阿悔突然又扔出一张纸片,上面竟绘著一张和安宁极为相似的脸--
“破!”阿悔喊道,一瞬间,围绕在身周的纸张全都燃烧起来。
包括那张安宁的肖像。
安宁生怕被火烧伤,蜷缩了身子想闪躲,阿悔却在此时推了她一把,她往前踉跄几步,却
一点都不感觉到热,脸上挂著的那张纸不知何时已经消失。
阿悔急道:“快走!”
燃烧的纸片如雨霏霏,一片片落下的同时也化为灰烬,随风飘散,安宁心中一阵混乱,来
不及思考便朝前方狂奔,在一阵灰烬之雨中,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随即被吓得魂飞
魄散。
那里哪里有什么阿悔,惨白的断臂残肢,几乎堆满了整个山道。
“阿悔!”
她看见阿悔被淹没在那些幼童的手臂断肢之中,被又拉又搡,拖来拖去。
安宁的双脚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但她仍迈开了步伐,朝阿悔一步步行去。
“小孩,妳不听话了吗?”阿悔的声音似是挤出来的,“快出去,这是唯一的机会了。”
“要走一起走!”安宁歇斯底里地喊,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她一冲过去便把阿悔拉了出来
,架着他往山口走。
她体型娇小,又瘦巴巴的,半拖半扛着身材高大的阿悔,实在有些吃力,但她仍坚持着往
山口走去,此时脚下突传来剧痛,一个小童捉住了她的脚,手劲极大,竟让她无法再前进
,她吃痛了一声,身周的圆圈此时发出光芒,将小童给震开好几米远,那圆圈也随即洒落
在地,变回普通的墨水。
“小孩,把我脸上的东西扔掉。”
安宁边拖着他,气喘吁吁,连张口说话都很费力,更别说边转头了,她腾出一只手伸手往
阿悔脸上一抓,捞到了一张纸。
是写着安宁姓名的一张纸,早上她才吹过一口气。
这时那些手脚残缺的孩童们蜂拥而上,有些连自己的头都来不及捡,潮水般朝他们团团围
住。
“这……”
“快丢掉!”
安宁赶紧把纸张扔出去,那一群小鬼们立刻转移了目标,一张张小脸上露出欣喜,像是见
到久违了的珍贵糖果,一个个拖着鲜血淋漓的身躯,争先恐后地扑了过去。
“我走不了。”阿悔在她耳边轻轻说道:“我忘记了自己是谁。”
安宁怕得不行,快要哭出来,却倔强地道:“我不管。”
阿悔一笑,“妳要记住我说的话。”
“你这是在交代后事?我才不听。”安宁赌气不看他,“我们快到了。”
山道口最后一对路灯,便是山的出口。就在眼前了!
安宁欢呼,正要奔跑过去,却忽感身子一轻。
她觉得不对,再回头,发现自己一直奋力拖着的阿悔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阿悔……?”
天色很黑,山道上的路灯却是通明,空气很清新,夜晚的虫鸣声清脆响亮,与那边的空间
截然相反。
眼前不再是无限延伸的山口,而是漫着草香的稻田,再过去一段路,就有一间医院和宽敞
的岔路,左转是回家。
她回来了。但她的心一刻也没有放下。
她连忙跑向徐慧娟家,慌慌张张地借来一辆脚踏车,再次往山上骑去,徐慧娟看她样子很
奇怪,连忙跟在她后面来,以为她要做傻事,但这股子担忧却在她抵达水清寺的时候消停
了。
会做傻事的人总不会还去求神问卜吧。
徐慧娟心中大石放下,笑道:“哪有人这么晚来拜拜的,先回家吧,明天再陪妳来,这次
真的不会再爽约!”
哪知道那个一向心高气傲的风安宁竟突然哭了。
“妳、妳、妳--安宁妳怎么了?!”徐慧娟慌张地想去抱她,却被她推开,“喂,妳失
踪了一天,大家都很担心妳,妳到底去了哪里?这又是怎么了嘛?”
安宁抹了一把眼泪,“脚踏车借我。”
接着回头赏她一记眼刀:“这是妳欠我的。”
“好好好,安宁,知道了。那妳现在要去哪里?”
“我要回家。”
#7
安宁连夜收拾行李,轻手轻脚怕被自家母亲发现,家里隔音不好,又是平房,母亲的房间
就在隔壁,令她一身行囊收拾得很紧张。因为此前在玉井神社饿过,所以出发前她还在客
厅的零食柜里搜刮小食。
可惜她不够小心,就在一脚要踏出玄关的时候,喀的一声,客厅的灯冷不防被打开。
“又要去哪?”安宁母亲──风嫚,站在电灯开关旁冷冷地道。
安宁被这突如其来的亮光迷了眼睛,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
风嫚脸上并没有睡意,似乎根本没有睡着,面对大灯忽然打开也显然没有任何不适应,她
肩上披着外套,一头卷发扎成马尾,看着年纪不大,眼神却透漏著沧桑。
“妳知不知道我找了妳一天了?”她双手交叉横在胸前,脸上渐有微愠,“又想去哪里野
?”
安宁很想告诉她,她度过了有多么惊心动魄的一个晚上,而这个晚上她有多么地害怕,害
怕回不了家。她想回家,想得不得了。
但面对母亲没有丝毫信任的目光,她竟脱口而出:“不干妳的事。”
啪的一声清脆,在有些空荡的客厅回荡。
一开始,脸上只是凉凉的,但没多久,安宁就觉脸上火辣辣地疼,疼到她几乎要哭出来,
她愣愣地摸了摸脸,已分不出那股疼痛是从心头传来的,还是从脸上传下去的。
“妳是我生的,就干我的事!!!”风嫚近距离朝她咆哮,声音震得她脑子也开始疼,“
我辛苦养妳那么大,不是让妳存心来忤逆我的!”
头皮突然一阵拉扯感,安宁吃痛踉跄往前,原来是风嫚攥紧她一束渐层至蓝的浅紫色长发
,“染这种奇怪的颜色,在水清镇都传开了,每个人都说妳私下在搞援交!”
“染头发怎么了?徐慧娟还不是都染了金色吗?只因为我们是从台北搬来的,这些乡巴佬
就排外,认定我们有问题,只嚼我们的舌根!妈!妳不觉得他们很蠢吗?”
闻言,风嫚沉默了一下,似乎平静了情绪,神色有些冷淡,但手上那把长发仍握得很紧。
“明天去染回来。”
安宁黑白分明的双眼忽明忽灭,望着母亲好半晌,接着突然一把抓起客厅桌上的剪刀,将
风嫚抓起的那段发丝给一刀了个干净,突如其来的动作让风嫚的手一松,发丝散落一地。
回过神时,安宁已经离她远去。
#8
连夜赶了一个多钟头的夜车,照着阿悔留下的重要讯息,她找到了那所大学,可是因为在
上课时间,外人无法进校,她只能在外面干着急。
“警卫伯伯,我真的有急事,拜托,请您放行。”她被拦在校门口,已经卢警卫半个多钟
头。
“不行!不行!”那警卫不停摆手,一边滑着手机,连看都没看安宁一眼。
啧,早知如此就该偷偷翻墙进去--
咦?这主意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她放弃抗议,礼貌道了声谢,装作悻悻然地走了,实际上却绕过校门口,到另一侧的院墙
去了,她踩着花圃往上一跳,抓住墙缘,俐落翻了上去。哪知墙的另一头,高低落差足足
有一楼半,要不是她裙子绊了一下,估计就跟跳马一样整个人直接翻过去了。
太苦恼了,这一面没有着力点,墙又高耸,跳下去腿不断才怪,她挑错地方落地了。
“要不要我帮妳一把?”
这嗓音冷不防地闯入,安宁被唬得一跳,身子歪了歪,差点没掉下去。
她循声看去,墙内不远处的花圃旁,立著一个高挑的男人,穿着白衬衫,剑眉锐利,神色
冷淡。他一手抱着厚重的书籍,一手提着背包,背上揹著长长的画筒。
难道是美术学院的学生?
“这位……大学生哥哥?请问你要怎么帮我?”安宁尴尬地问著,一边偷偷用手压紧制服
裙䙓。
“哦。”那男人挑眉,似乎想起来要好好沟通似的,“我会飞。”
安宁满头问号。这人发话了也没有要沟通的意思呢。
她懒得废话,“不用了,麻烦你帮我去找一个人,我很急,要找他救命的。”
“嗯。”男人走上前,把书和背包都放在地上,“妳放心,这里不会有人看见的。”
刚说著,男人那张俊秀的脸就愈靠愈近,安宁以为自己眼花了,直到他已经近到可以拉住
自己,她才终于像个正常人般大吃一惊。
“啊!!!放我下来!!!会死!会吓死!”
回过神来男人已经把她横抱起来,长发与裙䙓齐飞,整个人晕乎乎的就像飘在天上--不
对她是真的飘在天上啊!“啊!放我下来,哇啊啊啊啊!给我回到地面上!”
男人终于落地,真的依言将她放在地上,她也顾不上弄脏衣服了,坐在地上惊魂未定道:
“噢,天哪!真是疯了!”
“妳安静点,我不想被发现。”男人用告诫的眼神瞅她,“妳来我们学校究竟有什么事?

“我找……我找一个很厉害的人,我想应该是你们学校的教授或是老师吧。”安宁嗫嚅道
,“他叫那白,你认识他吗?”
“是悔之让妳来的吧。”男人面无表情,没什么询问之意,“又惹上麻烦了。”
“悔之……是阿悔吗?你认识他?”安宁困惑地盯着他。
“岂止是认识。”只有在这时,男人脸上才浮现极淡的情绪,似乎有点玩味,“说吧,他
在哪?”
“既然你认识阿悔……那应该也认识那白吧?你能带我去找他?”
“妳是不是傻。”男人虽然揶揄他,却没什么诋毁之意,“他让妳来学校,却不透漏其他
资讯,这就说明,妳根本不必找。”
“难道……”安宁恍然大悟,“难道你是那白?”
男人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我老远就看到妳,身上带着悔之的印记。”
“印记……?有这么明显吗?”
男人再次点头,“就像揹著盏一束光聚光灯在夜里行走的样子。”
安宁汗颜,她有看过电视上那些五颜六色的光束聚光灯的样子,炫砲得很,真的是啵儿亮
,而且特别显眼,方圆百米远远就能看到高耸的光柱。
“顺带一提,妳这印记是橘黄色的。”
“……我不想知道。”
果然跟阿悔认识的人都一样怪!
作者: s60552004 (香喷喷)   2019-02-24 12:26:00
推 好期待
作者: Vicente (不然呢???)   2019-02-24 13:50:00
Push
作者: worthylife   2019-02-24 14:42:00
作者: a891506039 (我是小丸)   2019-02-24 17:30:00
作者: denver (鸡蛋花)   2019-02-24 20:14:00
作者: alliuen (lonely cat)   2019-02-24 21:18:00
推!
作者: arnus (星狼)   2019-02-24 21:38:00
推,故事展开和转折都让人期待
作者: iforlove (阿姨)   2019-03-09 21:0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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