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祈安弹了记响指,丧门身后铁铐变成稻草结,简单就能扯开,终于恢复自由之身。
──你刚才到哪里去?你的伤还好吗?丧门有满腹的疑问,却不敢依照内心的想法行
动,克制自己静坐在原地,因为陆祈安仍是紧握著剑,不敢有半分松懈。
被砍落的头颅,安然无恙,好像身体本来就是可替换的零件。
少女的头滚正,微微一笑。
陆祈安以剑指头:“恩将仇报、诱拐未成年少男,妳未免有些不厚道。”
少女张开唇,这是丧门第一次听见她的声音,轻柔优雅,像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大家闺
秀。
“我知道你。”
“早知我陆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没想到妳一介山头妖婆也听说过,实在让陆某深
感惶恐。”
少女无视陆祈安的白烂话,柔声与他对谈。
“毕竟‘那件事’闹得天地大震,还有‘一块’落到这座岛上来。”
丧门不知道少女说的是哪件事,陆祈安却因此敛起笑容。
少女垂下绵密的长睫:“我看遍三百年移民,也习惯了汉人专断的眼界,你瞧不起山
林的子民,把我当作妖魔,我并不介意。只是我必须郑重告诉你,这个人,我要定了。”
陆祈安纵身向前,直刺少女的头颅,却被她甩首闪躲开来,长剑划过地板,发出刺耳
的声响。
陆祈安旋身再刺,眼看就要刺中她的眉心,头颅却飞跃而起,故意悬空在长剑搆不著
的地方。
“你也知道,最初那一剑没刺中我,你再也没有得胜的机会。”
飞头游刃有余,反观陆祈安带着伤,连呼吸都不稳定。
丧门很担心,巫老师说“猎头”都是团体行动,只要包围战术才能箝制飞头的行动。
可陆祈安只有一个人,很难抓住能飞天遁地的头颅。
而且头和以往的对手不同,好像很了解陆祈安,对他侃侃而谈。
“我知道,你和我是同类的东西。汉人有一句话,叫作同类相斥。你有多了解卑劣的
自己,你就有多讨厌我。”
“那妳也替我想想,大老远来追杀一颗头,还得听她自以为是的分析,饶了我吧?”
陆祈安以指结印,火光亮起,织成绵密的蛛网,往飞头降下,四面八方,无所遁逃。
飞头从火网中闪逝,脸上仍保持从容的笑容。
“臣服于我,我们相合一身,一起分享。”
陆祈安的剑法越加凌厉:“开玩笑,最低标准D cup,没胸没屁股还想勾引人?”
“祈安。”
“啊,丧门你不用,你做自己就很好了。”陆祈安回眸笑了笑。
“谁在跟你说这个?”
丧门看陆祈安汗水淋漓还得分神来看顾他的安危,心知不能再这样下去。
“头小姐,我们谈谈好吗?”
丧门希望她能明白,他并没有想要嫁给一颗头,也希望她能解散宗教,那些教徒应该
都是失去所爱的可怜人。
头飞过陆祈安,来到丧门位置的上空,眼神掩饰不住对他的渴望。
“我要谢谢妳,妳让我明白我一直有多么依赖他,每一次都等着他来救我,忘了我已
经长大了。”
头颅忍不住往反省自我的丧门靠近,人心动摇的时候,最是容易操控。
可她没有料想到,丧门会紧闭上眼,一拳往她挥去,让她惨摔在地。
“妳说他卑鄙,不是这样的,因为我害怕伤害人,他才会一而再站上风头。人们会怕
他,都是我太过软弱的错。”
丧门面对不讲理的黄警官,明明可以给他海扁下去,他却让陆祈安代替他担下难题,
最卑鄙的是他才对。
“所以我必须告诉妳,恕我拒绝妳的心意。也请妳不要再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挑拨,
不然我不会放过妳。”
“真的……不行吗?”她隔着垂发,伤心回应。
丧门看她沾满灰沙的脸,忍不住用双手捧起她。
头脉脉望着丧门:“当你奋不顾身来救我,我想,我真的是爱上你了。”
“妳有一双美丽的眼睛。”丧门凝视头颅的双眼,由衷为她赞美,“可是我见过更漂
亮的,好像有星子住在里头,怎么也让人别不开眼。”
──星星!
“我俩初见那回,我是为你而哭。”头颅怜悯望着丧门,“你从不知道,你所以为的
美好和温柔,全都是谎言……”
“丧门,闭上眼!”
长剑贯入头顶,剑身电光闪动,将头从中心炸裂开来,血与浆水喷溅丧门整身。
丧门无法不去看,注视她清灵的双眼化做死鱼灰败。
陆祈安直到头颅完全电烧成灰,才松开剑。
“祈安,这算杀人吗?”
“这就要看判官大人的判断了。”陆祈安垂着眼,他百般算计要保他平安,可终究还
是伤害到他了。
“那你不可以跟我抢,是我杀的。”
丧门把骨灰按在胸前,呜呜低泣起来。
--
感谢诸位爱与鼓励(提裙)
下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