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觋,我们现在是不是……状况很不乐观?”天佑耸直背脊,拼命缩小身躯,深怕毒蝎
趁乱跑到自己身上。
“如果只有你一个人,我可以开门见山告诉你,你绝对死定了。但有我在……”
天佑一阵感动,岂料巫觋明云淡风轻补上一句:“有我在你连下辈子都死定了。我这回牺
牲如此大,你这辈子还不完,恐怕连下辈子都要栽下去。”
趁著黄天佑仍在恍神,巫觋明从风衣内袋掏出折叠刀,他皱眉转开刀子,行云流水往指尖
画了一刀。他将流血的指尖往地上一按,让鲜血混著泥土,于黄天佑的周遭画了一个小圈
。
“不要离开这个圈。”
“那你也画大一点……”天佑低头看着只要不小心踉跄就会离开的狭窄圆圈。
“我贫血。”巫觋明白眼天佑,顺手以天佑的衣服擦拭伤口的泥泞。
“你不用念什么咒语让这个血圈发光吗?”思及超自然电影,天佑满怀期待望着巫觋明。
“不用。”
从空而降的毒蝎开始避开血圈与巫觋明。蛙鸣四起,连带着剧毒的鲜艳蟾蜍也加入战局,
然而不论是哪方毒虫,没有生物胆敢接近巫觋明四周。
毒物聚集两人周身,呈现敌不动我不动的僵局。
“为什么你画的这个圈那么有用?”见现下安全,天佑的好奇心大开。
“我就算画正方形也行,有用的不是图形,是我的血。”
“你的血?我怎么没听懂……。”
“要让这些蛊虫不敢进犯只有一个方法……”巫觋明的声音在蛊虫爬动的细碎噪音下显得
有些空荡荡,宛如隔了层板子与天佑对话,“只要比牠们毒就可以了。”
“你的血有毒!”天佑惊骇道,下意识想后退,却在千钧一发之际想起巫觋明的告诫,只
好僵在圈内。
巫觋明难得没有以冷嘲热讽回应天佑。巫觋明的血带着剧毒,致使母亲怀胎时身体转而虚
弱,最后更在生下巫觋明没多久撒手人寰。这是他们巫家的宿命,巫家男儿各个身怀绝技
,母亲在与当时的当家巫觋峰,也就是巫觋明的父亲结婚时,便已经了然于心,但谁也没
料到巫觋明的天赋会出现在他的体质上。
巫觋峰口口声声说不怪自己的儿子,造化弄人,没有人需要坦这天注定的事。然而巫觋明
总觉得自己对父母仍有所亏欠,这点也造就他无法坦率与父亲相处。
“撕一块布给我。”
“啊?”
“你是耳背吗?撕一块布给我。”
“你要布做什么?”
“写东西。”
“写东西用纸不是更好吗?我找找……”天佑手忙脚乱把身上所有东西都掏出来,“发票
可不可以?将就一点用发票写!”
天佑艰难的在圈中挣扎将发票递给巫觋明,巫觋明嫌弃归嫌弃,仍将就拿起发票。巫觋明
以拇指与中指用力挤了食指的伤口,以鲜血在发票上胡乱写上几个难辨认的字,接着用食
指和中指夹着发票,迅猛一挥,随着弧线,猛烈的火焰凌空而生。
“靠!阿觋你是魔术师吗?居然会喷火!”
黄天佑瞪大双眼看着不断往后窜逃的毒虫,漆黑的小东西如退潮渐渐散去,交缠成圆顶的
树枝亦缩回,平凡的草地、满天星斗顿时重现眼前。天佑往自己脚下瞥了眼,毒蝎蟾蜍一
个也不剩,然而被巫觋明鲜血划个草地竟全数枯萎,仿佛被大火焚烧,寸草不生。
“还真有毒……”天佑喃喃。
“蛊虫怕火,这些不入流的我可以用火对付,就怕那个假王发还有后招。”
“假的?阿觋你见过阿发?不然怎么知道他是假的?”
“没见过,但高宏盛前辈的为人我是听过的,我不觉得他会将衣钵传给一个蛊师。好了,
快开车!如果假王发符合我的期待,路上我们还有更紧张刺激的等着我们。”
巫觋明灿烂一笑,笑容有多灿烂,黄天佑毛骨悚然的程度便有多高。
自从拿到驾照后,黄天佑开车不曾这么胆战心惊。副驾驶座的巫觋明心情好的仿佛中了乐
透头奖,平常除了冷笑鲜少露出笑容的他,今刻挂着令男男女女心动的明媚微笑。
再也没有比这更令人汗毛直竖的事情。
巫觋明旁若无人哼著昆曲,巫觋明的嗓子好,哼起歌自然悦耳,如果有意往戏曲名伶之路
发展,想来也能做出一番成绩。可惜此情此景,黄天佑无福消受,只能暗自期盼两人能顺
利离开阳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