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又回到了定安城,但花花与皋兰已经不在这儿了。他走在街道上,忽然有种恍若
隔世的错觉,上回来时他身边跟着白灵,这回一溜答,五年过去了,他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
他想白灵的师傅若为了找皇甫月凌必须寻找执念聚集之处,那必定该来都城看看,这
里新生的王气将注定黎国灭亡的时辰。他在都城一等就是两个月,这两个月里他没等来想
等的人,却遇到了一个旧识──那个他在临关镇遇到的书生。
他还记得五年多前那个书生坐在家门前背书的样子,他说要上都城赶考,那时自己还
笑他痴,如今他却已穿着官服,两鬓掺杂了几抹白色,神色疲累的走在街上,与当年那个
神采奕奕说着要赶考的样子,着实是天壤之别。
墨渊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那人回过头,看着他一愣,片刻后才指着他,口气中有些
惊喜地说:“你是……那天给我金子的恩公!”
墨渊不理解恩公这一词是怎么来的,只笑了笑,“金子不是跟你交换陈大夫住处用的
吗?怎么倒成恩公了?”说著,他又想起那个在他面前化为血魂的大夫,五年过去了,不
知道他的魂魄是否散去。
那人说著叹了一口气,“你走后没多久,临关镇闹了粮荒,想必你也知道的。我事先
将你给的金子对成了银票,本来是准备赴都城赶考用的,却是这些银票救了我一命,让我
顺利逃荒,还到了都城赶上考试。”
墨渊当然清楚那场粮荒,但倒没料到这家伙会事先把金子换成了银票以方便旅途中携
带,本来七天便会变回石头的金子,这会儿还真正巧救了他一命,连墨渊也不禁有些赞叹
这造化。
书生感慨完后问道:“恩公怎么也到定安城来了?莫非也是那时逃荒?这几年下来,
恩公的样貌倒是一点都没变。”
“不,我来找个朋友,办点事。”墨渊也并不去回答他关于样貌的话语,总归他是个
妖精,这点倒无须他人知晓太多。
“不知恩公要办什么事?我也许可以效点力。承蒙那时恩公相助,如今我身拜国子监
之职,在朝中也有几个相熟的朋友。”
墨渊听他这回答,想了想,问道:“国子监?这是什么官?”
书生被这一问,顿时愣了愣,然后才又恢复先前的态度回答,“国子监便是黎国的最
高学府,掌管公私书院,各地人才举荐。管辖那些抨击时政的大学士,也都算得上国子监
的权值范畴。”
墨渊对这些复杂的官制不甚了解,纵然听的不是非常明了,却并不妨碍他谈话,“那
么说我倒真有件事情想问你。”
“恩公请说。”
“你们那个大太监总管萧公公,这五年可都还好?”
这话说的书生脸色一变,他慌张地看了看四周,所幸两人站在热闹的大街上,人来人
往,并没有人特别留心他们讲了些什么。待书生确定没有任何飘向他们的目光后,拉了拉
墨渊的袖子,“恩公切莫再提这个名字。”
墨渊却笑笑,“哦?怎么?这么大官威,说不得?”
书生板起脸来正经地看着他,“恩公向我打听他,莫非是要办之事与他有关?”
“嗯,也可以这么说。”
这下书生的脸上便浮现出谨慎的神色了,“恩公请先随我回家中再谈吧,这里不是个
说话的好地方。”
“也可,那索性我之后便住你家了吧?”墨渊这头毫不客气的,顺带就来这么一个请
求。纵然他其实不必经过书生同意,要去他家也没人挡得住,不过墨渊还是觉得跟这么一
个旧识说话挺有乐趣的,也顺道可以听听这人五年来都干了些什么。
书生果然没有拒绝,干脆地说:“那是自然,今日遇见恩公,我本也在想要接恩公来
府上住几日。”
“那带路吧。”
于是两人并著肩走,讲些五年来发生的事情,墨渊大多是听那书生说。书生说他一举
拔得头筹,最后封了一个国子监,五年来娶了一个妻子,还生了两个娃,一男一女,日子
过得不错,就是政务十分忙。
书生说他的妻子十分贤慧,他天不亮上朝,妻子便帮他梳整,下了朝妻子还牵着孩子
在院子里头玩,手上有个小的总会哭着喊饿。
书生一再地说这样的日子很好,他很满足,此生无憾。
墨渊听着,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说了声:“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