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岁生日当天牵了BWS,但妹妹却因此而死
我对那场车祸最后的印象,只有小妹惊慌失措的惨叫,和令人想刨掉双目的剧烈疼痛
。
那天我刚拿到驾照,骑着打工整整两年存到的BWS,到学校去载正就读国中三年级
的小妹下课。
跟那些老是不理哥哥,跩个二五八万的妹妹们不同,我跟小妹从小到大的感情一直都
很好,不曾打架,甚至连言语上的冲突都没有,是一对让亲戚朋友都啧啧称奇的模范兄妹
。
所以,当小妹提到对班上同学放学都会有很酷炫的机车接送感到羡慕时,我立刻就决
定要在18岁生日考到驾照当天,给她一个惊喜。
我想,我大概这辈子都忘不了,小妹走出校门看到我后露出的惊讶表情。
但这份幸福没有维持多久,就被那个酒驾的垃圾给毁了。
根据警察的描述,那狗娘养的杂碎闯了红灯,整台车子硬生生撞上了我跟后座的小妹
。
我们两人被直踩油门到底的力量给轰飞到了三十公尺外,BWS破碎的后照镜碎片喷
入了我的双眼,小妹柔弱的后背更是撞在了电线杆上,脊椎断裂横死当场。
病床上,我一边听着,一边擦著似乎会流不完的泪水,抱着最后希望反驳道:“骗人
……你骗人……如……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应该已经瞎了……那为什么……”
身边的员警沉默了会,道:“你的确失明了,不过你的父母同意了医生的建议,把妹
妹的眼睛移植给你。”
我放声大哭,竭尽所能地恸哭。
我不知道自己跟小妹到底做错了什么才遭此横祸。
我烂命一条,老天想收尽管拿去好了,但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小妹!
她是那么地温柔,那么地善解人意,总是能在我达不到爸妈的期望时给予我鼓励,在
我因喘不过气的课业压力几乎要自杀时伸出援手。她轻易就能洞穿我的情绪,了解我心中
所想,像她那样冰雪聪明又善良的人才更应该活下去,而不是我……
“李同学,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你对于案发状况的描述与肇
事者和监视器画面做对照,好厘清车祸的责任,还你还有你妹妹一个公道,跟应得的赔偿
。”员警向我展示了下刚开启录音功能的手机,并告诉我准备好了就可以直接开口。
我看着身旁这位还算温柔的员警,有些发愣。
更准确地说,是员警头顶的异常使我有些不明所以。
可能方才是因为刚苏醒的关系还没怎么注意,但是现在我清晰看见,一串像是由黄色
气体组成的三位数字漂浮在员警天灵盖正上方,且数字在277跟325的范围内跳动着
。
“你……你的头上……”我本能地想伸手指向员警头顶,但长期卧病在床的肌肉萎缩
让我几乎动弹不得。
“我头上?头发卡了东西吗?”员警拨拨自己蓬松的黑发,甚至还晃了晃头:“怎么
样?我弄掉了吗?”
我摇摇头。除了头皮屑飘落外,那串诡异的数字依旧还在,刚刚员警晃动脑袋时也跟
著一起移动,显然是他专属的东西。
我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身为一个刚遭受剧烈打击的苏醒病人,说的话会有人信
吗?
大概是幻觉吧。我这样告诉自己,随后也不想管这件事了,把发生意外前最后的记忆
娓娓道出。
员警听着、点头著。可即便我很努力的不去在意,但他头上缓缓上升的黄色数字不断
吸引着我的眼球。
那……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笔录结束,员警再次向我保证绝对会让酒驾的垃圾得到应有的惩罚,接着起身准备离
开。
我终于忍不住说:“那个……警察先生,你的头上有一串数字在跳动……你看得到吗
?”
员警有些狐疑地仰起脑袋,随后朝我摇摇头,而这期间他头上的数字再度提高,到了
450~500间。
“我什么都没看到,李同学,你刚做完这么大的手术,还是别胡思乱想的好。”
他朝我露出一抹微笑,接着随即带上房门。依稀还能听到他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情绪是蛮稳定的,可是脑袋好像还没恢复过来……可怜的孩子……”
“可怜的孩子……”我忍不住苦笑。
再次跟自己说服那些数字大概是幻觉后,我的眼皮突然变得很沉重,慢慢地失去意识
。
这次醒来后,我才真正感到不安。
视线里的每个人,医生、护士、探病的亲戚朋友、爸爸妈妈,甚至连我自己,头上都
有着一串带颜色的数字。
大部份人都是黄色,有些许是灰色,数字大概都在200到400之间不等,而我透
过镜子看到自己时,却是不断在600~700之间跳动的黑色号码。
这些数字到底是什么鬼?
有着员警的前车之鉴,我没有再把这件事向别人说,只是用了“头上的数字、车祸异
变、创伤幻觉”等字眼进行了搜寻。
我找到了一些类似我目前情况的经历,可惜都是些虚构的作品。
沙耶之歌──主角在车祸经过脑手术捡回一条命后,眼中的世界都变成由血肉构筑,
连人类都变成了像是肉块拼凑起来发出诡异声响的怪物。
死亡笔记本──死神之眼带有能够看见人类寿命及姓名的特殊能力。
除了以上两部比较知名的作品外,还有nosleep跟PTT的Marvel版上
的创作文章。能够看见人类死亡日期甚至时间的双眼,还有可以辨别一生中杀过多少人的
诡异双眸。
那……我现在的情况又是怎么一回事呢?那些颜色及数字到底代表着什么?
人类的寿命?不像,寿命不可能一天到晚不停跳动吧?而且也解释不了颜色的意义。
至于“杀人的数量”就更不可能了,我眼中的每个人数字至少都是百起跳的,连我自己都
在六、七百间摆荡,陌生人先不谈,光是我自己就不可能杀得了这么多人,那些数字一定
是别的涵义。
但我想破了头都没得出结论,而那些毫无建设性的搜寻结果也慢慢消磨掉了我的耐性
。
我不再去理会那些颜色数字,把心神用在了复健上面。
历经了两次手术以及整整一年的复健,我终于得以离开那栋越来越令人反胃的白色建
筑。
在爸妈的陪同下我一瘸一拐地出了医院大门,还来不及感受初春阳光的暖人,就被他
们一句话给淋了整身。
“闵智啊,你落后了同龄人整整一年的时间,一定要加倍努力用功,把之前的进度好
好补回来,知不知道啊?”
我低着头,表情肯定是如恶鬼般狰狞。
我恨透了我的父母,不仅此时此刻,早在八岁时就开始。
我出在一个极度重男轻女的家庭。若是只有我一个长男也好,可悲剧就悲剧在,我那
愚蠢不懂得戴套的父母又怀孕了。
而且因为可笑的宗教信仰,他们不能堕胎,只好把这个他们原本不想要的女孩给生下
来。
妹妹总是穿着从旧衣回收箱捡来不合身的衣服,每次新年的红包都是象征性的空红包
袋,也从来不知道家人在运动会时到场支持是怎么样的感觉。
不闻不问,漠不关心,是爸妈对妹妹教育的八字箴言。
他们从来没对小妹尽过父母该有的责任。
除夕睡前,我一定会到妹妹的房间,分一半压岁钱给她、陪她参加运动会的亲子两人
三脚、用自己的奖学金买衣服打扮已经接近青春期,容易被同侪比较的她。
我比起他们还更像个“家人”
我真的无法理解,明明都是亲生骨肉,为何可以残忍到这种程度?只因为……只因为
那古老到早已腐烂锈蚀的传统观念?
给我的课业压力再重一万倍都没关系,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在妹妹去世后好好
地跟我聊她,就算跟我解释为何自作主张把妹妹的眼睛移植到我身上也好。
从我苏醒到复健后的一年间,他们对妹妹的死绝口不提,而我抱持的最后一丝希望在
步出大门后也彻底破灭。
我觉悟了。
打开小妹的房门,是意料之中的扑鼻灰尘。
拿着抹布从衣柜到书桌仔细擦拭,床单被套也好好拆下来清洗,这恐怕是我最后能为
小妹做的事。
看到桌上我跟小妹一起畅笑合影的照片,我的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我忍不住走到书柜,凭著印象找到了一本相簿。
那里头全是她刚升上国中,我偷偷带她去九族文化村的美好回忆。
翻著、笑着、哭着。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我擦干眼泪,把相簿放入原本书与书之间的空隙,却发现怎么样
也无法密合。
“搞什么……”使尽力气也放不进去,我把相簿抽出,伸手进缝隙想看看里头到底卡
了什么东西。
感觉摸到了一个薄薄的东西,将它拿出后,是一本蓝色的笔记本。
我坐到书桌前,好奇地翻开了第一页。
“只有哥哥是爱我的,为什么爸爸跟妈妈这么讨厌我?”这几个字用红笔加粗写在了
第一页上。
但下一页的内容却让我愣住了。
高兴:绿,愤怒:红,悲伤:灰,同情:黄,嫉妒:橘,绝望:黑,恋爱:粉,厌恶
:棕,不安:蓝,恐惧:紫……
一个又一个的情绪,配上一个又一个的颜色,条理分明地满满列在这一页上。
原来如此。
原来,这就是那些颜色的意义;原来,这就是我总在妹妹面前隐藏不住情绪的原因…
…
既然颜色代表的是情绪,那那些数字大概就是该情绪的程度了吧?
“妳瞒得我好苦啊,小妹……”我苦笑,翻往下一页。
然后,一股凉意从头皮窜至脚底板。
杀意:白
我突感一阵反胃,摀住嘴巴。
难道……难道小妹……
良久,我整理好情绪,把笔记本带回自己房间,观看起了妹妹这几年辛苦观察下得到
的珍贵研究。
多亏小妹的笔记,我总算明白了那些五颜六色的数字代表什么意思。
而这也为我的生活带来了巨大改变。
回到校园生活后,看着同学与同学之间对话,明明嘴巴上说著:“哇!妳新剪的发型
好可爱喔!”但头上却顶着代表厌恶的棕色,这种一眼就看穿口是心非的能力着实让我有
趣了好一阵子。可很快,痛苦的滋味就降临了。
当我看到最好的朋友跟我聊起那场车祸,哀伤的表情配上翠绿的777时,我差点控
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要不是我手还没痊愈,绝对把他打到他女朋友都认不得。
好险,像他那种垃圾并不多,这世界上的人大都是表里如一的,否则我非得被这种能
力给逼疯不可。
我不禁黯然神伤。想必,小妹看到自己的亲生父母是那么地讨厌自己时,肯定难过到
几乎崩溃吧?
时光荏苒,很快便到了大学联考,这双妹妹的礼物也陪伴了我一年多。我也渐渐习惯
了每个人头上的数字,把它们视为人类构造该有的一部份。
且因为我能够洞悉一个人的最真实情绪,我身边的朋友都是最真心的,那些表面上对
我的遭遇充满同情,实际上却感到活该的废物都被我列为了拒绝往来户。
我的态度与目标并没有因这项能力而改变,志向依旧是名校的化工系。我打算一考大
学,就跟这恶劣到极点的烂家庭说再见。
学测第二天,最后一项考试科目结束,我接起手机,立刻就收到了这个好消息。
我们社区附近的一间炼油厂因不明原因发生爆炸,加上瓦斯管线因老旧腐蚀发生外泄
,引发了连环气爆,总共死了247人。其中就包含了我的父母。
我一屁股跌坐在地板上,嘴角咧开,泪珠一滴滴地流。
我清楚明白,那是喜悦的泪水,可那么多人跟着我爸妈一起陪葬,还是不禁有强烈的
罪恶感产生。
此时的我已经一无所有,失去了给予庞大压力的父母,以及唯一在乎的、百般疼爱的
妹妹,我将面对一段全然未知的人生。
爸跟妈的葬礼是跟所有气爆的受害者一起举办的,我全程面无表情,整个告别式现场
一片黑灰色,即便是在场的警察提到爆炸原因似乎是不明人士制作的炸弹,也没牵动我任
何情绪。
我的人生,是一条规划好了的长路,只是途中充斥了戏剧性的意外。
不管如何,即便发生了一场巨大的意外,人生的轨迹还是如我设想的那般进行着──
我如愿以偿地考上了名校化工系。
然后,我遇见了她。又是一场彻底颠覆我人生的意外。
新生茶会上,她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身材高挑,五官深邃挺立,瓜子脸,还有一头长至腰间的卷发,是个不论到哪都吸人
眼球的超级美女。
茶会的主办人立即到了门前将她迎来,一路上有说有笑。
主办人头上是粉色几乎要破表的847,但那个美女,脸上虽然笑着,却顶着一个没
有颜色,像是玻璃一样的零。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小妹的笔记,以及我这几年的见闻,完全没有提到或看过,没有颜色的数字,更别说
是“零”了!难道这个女人一点情绪都没有?
正当我愣愣地盯着她思考时,那女人也走近了餐桌旁,而她如一滩死水的数字在我俩
四目交接后产生了剧烈变化。
167……258……479……668……891……1479……
数字最后并没有定格,而是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持续上升。
我整个人几乎石化,像刚从水里被捞起来一样的湿。
那女人头上的颜色,是几乎要发出圣光的白。
她轻轻在我左手边的空位坐下,我整个左半边的身子瞬间一麻。
人到齐了,一群属于大学新鲜人的聚会开始。
过程到底聊了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只隐隐约约感觉到,似乎都集中在我旁边的女人
身上。
我不停地喝着免费白开水,脑袋一片空白,全身被名为恐惧的情绪塞满。
若是现在有一面镜子在我眼前,里面的我大概是爆表的紫吧?
我百思不得其解,这女人到底是哪里有毛病……好端端地为什么对我产生那么大的杀
意?
突然,我左肩被人拍了一下。
下意识撇头,一张绝美的笑靥如花般绽放:“同学,轮到你自我介绍囉!”
我从椅子上跌了下来。
那女人头上的白色数字不断刷新我所看过的最高纪录。
“我……我身体有点不舒服……”我失魂般呢喃,不顾一切地冲进厕所。
随便找了个隔间,我抱着马桶狂呕,几乎要将整颗胆吐出。
不知过了多久,茶会主办人的声音伴随敲门声响起,才把我的意识唤回。
我解开锁,走出隔间,主办人马上惊叫了一声:“哇靠,你是怎样?脸怎么白成那样
?”
“抱歉,我现在真的很不舒服,想回家休息……”
说完,我也不等他回应,出了厕所就迳自离开餐厅。
我快步走入最近的7-11买了把美工刀,拆开放进口袋,这才感到一丝丝安心。
好恐怖……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女人?
我走在人行道上兀自喘气,有种死里逃生的如释重负。
不发一语地走进捷运站,恐惧褪去后,我发现我一点办法也没有,迟早会再碰上那个
女人的。除非转学。
为了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女人转学?开什么玩笑,未免也太荒谬了!
不过,那女人都可以对第一次见面的人爆出这么巨大的杀意,肯定是心理变态不错。
花了一整晚思索,我做出了一个连自己都觉得窝囊的决定──我转学了。
日子总算回到了正轨上,我再也没见过那个诡异的女人。
但那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女人,却让我养成了随身携带小刀的习惯。现在,口袋里要是
没有一把蝴蝶刀防身,我都会紧张到不停冒汗,几乎寸步难行。
人生就是这么地奇妙,我的人生因为那个狗屁的茶会改变了。
现在的我一边打工,一边思索著未来的新志向。总之化工系是不可能了,那不过是为
了制造知识而硬念的罢了,更何况,不想再有碰上那女人的任何一丁点机会。
现在的我生活是挺惬意的,每天早上念念书、打打电动,下午工作到十一、二点,再
买个宵夜回租屋处饱餐一顿,算得上一种另类的无忧无虑。
那天也像往常一样,我买了一碗担仔面加卤蛋当宵夜,回到家锁完门,还来不及转身
,腰间就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面撒了一地。
我痛苦地转头,看到了那个恶梦般的女人。
“终于……终于……等到你了!”她咧嘴,表情是我这辈子看过最病态的笑容。
血珠顺着她左手那把匕首的刀尖低下,滴滴答答。
她像戏弄猎物的猎人般慢慢靠近,我忍痛,咬著牙不断后退。
不会……这次不会再那么孬种了……我悄悄把手伸进口袋。
“是我的了哈!”她大笑,猛地朝我铺了过来。
腹部再次爆出了剧烈的疼痛,可这次,我的蝴蝶刀也没入了对方的胸口。
她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拢,眼一闭倒了下去。
我用所剩无几的意识拿出手机,按下一一九,接着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媒体跟警方称呼她为“猎医者”,她被判了无期徒刑,罪名是连续杀了7个妇产科医
生,外加一条杀人未遂。
如同那些恶名昭彰的连续杀人魔那样,她也有个带着淡淡悲伤色彩的过去。
她十五岁那年被线上游戏认识的网友轮暴了,还怀了个不知道老爸是谁的种。
找了个医生堕掉后,就开始了她猎杀妇产科医生的杀人魔之路。
所有的人,包括我,都觉得莫名其妙,她要杀,为什么不去杀那些强暴她的混帐东西
,而要专找那些无辜的妇产科医师?
而比那件事更难以理解的,为什么她的杀人目标会转向我?
我既不像瑞斯叔叔一样会堕胎,更不是妇产科医师,到底为什么找上我?
这个答案只怕再也找不到了,因为那天之后我再也没看过她。
而我,又建立了一条新的人生道路。
靠着小妹赠与的这双眼睛,我轻易地脱颖而出,成了破案率最高的刑警;再加上懂得
察言观色,深受长官的喜爱,我很快就爬到了同龄人难以想像的位置,终于获得了那个权
力。
见到她的权力。
十九岁的我因为躲她而转学,而如今我付出了十年只为了再见她一面,人生际遇就是
这么地可笑。
我坐在特制的强化玻璃前,有些坐立难安。都过了这么多年,她带给我的恐惧感从未
真正稀释完全。
铁链声响起。
她在狱警的带领下走进我的视线。如我所料,她透明的零在见到我后迅速浓稠成白,
不停往上飙升。
她扑到了强化玻璃上,神情狂热地伸舌舔了一口,粗心大意的狱警赶忙将她拉到椅子
上铐著。
“非常抱歉……长官……”狱警怯弱的声音透过特制的洞孔传来。
我摆摆手表示不在意,并礼貌地请她离开。
狱警起初有些犹豫,但看着被铐在铁椅上安安分分的她后,还是听命走出房间。
“好久不见,妳还是一样……那么漂亮。”我突然有些语无伦次,现在想想,这好像
是我第一次跟她说话。
“刚刚的失态真的很抱歉,吓到你了吧?”她满面笑容地盯着我:“你也一样呢,一
点都没变。”
“是吗?”我干笑,也不知她是以什么来判断的。
她始终笑瞇瞇地看着我,头上飙升的数字不曾停过。我实在忍不住了,问出那个困扰
了我十年的终极问题:“妳到底有什么毛病,那么多人不杀偏偏找我?先说,我可是看过
很多关于妳的资料,我可不是什么妇产科医生。”
她的表情终于变了,一副原来如此的脸。
她突然压低声音:“我告诉你个秘密!靠过来点!靠过来点!”
我只好起身,将耳朵贴近强化玻璃的小孔。
“偷偷告诉你!其实啊,从我有意识以来,就看得到每个人身上的数字喔!我活了好
几十年都不知道那些数字的含意,绝大部分的人是0,有极少数的人是1,1以上的人根
本是凤毛麟角。”
“唯一一个超过5的,是我第一个遇到的妇产科医生,当他拿掉我的孩子,数字从7
变成8,我终于明白那些数字的含意。杀人数,那是那个人从出生至今的杀人数!”
“我看着镜子里显示为0的自己,突然觉得好难过,我不想要自己是0,我不喜欢那
种感觉。刚好,那个妇产科医生一直很频繁地约我,不如就拿他来开刀好了。”
“他的体型比我高大得多,正面挑战他几乎是不可能地,还好,他很喜欢跟我做爱,
所以我在他射精,危机意识最低的时后割开了他的喉咙。接着我马上冲到厕所照镜子,你
猜我看到了什么,9!一个大大的9!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杀人数是可以累加的!本来
是0的我只杀了一个人,击杀数就飙到了9!”
“所以说囉,要杀,就要杀那些有数字的人,可惜这世界上的人都不用心,大部分都
是0,我只能找那些有拿过小孩的妇产科医生下手……我这么认真地在玩,哪像你一点都
不努力,过了十年数字还是停在那里没变……不过我也不得不服啦,你果然是个高级玩家
,还会随身携带武器,要不是临时被你捅那一刀,那247早就加到我身上了!”
“喂!喂!吼你不要那个脸啦,对不起嘛,我跟你道歉了,让我离开这里啦!我跟你
保证,我绝对不会再打你的主意偷吃步了,我会脚踏实地地杀!杀杀杀!我们一起玩,公
平竞争!你说好不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