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之灵(下半)
深夜十一点，新店郊区某间别墅内。
桌上台灯泛黄的光线点亮了房间，却仍显得十分昏暗。
保罗靠在门板上，从自备的菸盒里拿出一根红色云丝顿，用老旧的银色Ｚｉｐｐｏ打火机
点了菸，吞云吐雾了起来。
之所以会自备菸盒，是因为他不喜欢这个国家老在纸盒上印一堆看了就倒胃的照片。
来到这里快七年了，保罗渐渐觉得这个国家的人都太单纯了，特别容易执著于一些虚无飘
渺的理念或形式正义，少了一些人性的考量。
觉得抽菸有害人体，不喜欢闻到菸味，所以就一直加税，又在上面印一些恐怖图片去恫吓
顾客，这算什么？老妈子吗？
虽然这国家的人大部分时候都很客气好相处，但有时候这种民族性也是挺烦人的。
要不是妹子都还蛮漂亮的，他早就申请调离这里了。
说到妹子……
他看向房间的另一头，坐在靠桌椅子上的人。
一名年轻女孩瘫坐在铁椅上。
她披着一件灰色长大衣，身上穿着已经破烂不堪还布满血渍的白Ｔ恤，以及看起来同样惨
烈的黑色紧身裤。
她的双手被手铐反绑在后，长发散乱，低垂的黑色浏海遮住了面容，看不出现在清醒与否
。
保罗根据上头给的资料，知道这个女孩名叫林依，是一个大四学生。
她之所以会被关在这，自然是保罗和他的同伴所为。
保罗走近桌子，把菸灰弹进桌上的烟灰缸，他突然想到这女孩或许也不喜欢烟味。
“Whatever.”保罗搔了搔开始泛白的金色短发。
反正等等确认完事情或许就能放她走了。这女孩只要把这一切当成一场恶梦就好，一场带
点烟味的恶梦。
当天下午，保罗和另外两个特工完全没有料到自己会被区区一个大学生发现，还被使计甩
脱跟踪。
原本他们打算直接去女孩住的套房伺机而动。没想到快六点时，他们突然接到一个匿名的
讯息，告诉他们女孩现在所在的旅馆位置。
保罗等人才刚到旅馆门口，就听到旅馆三楼传来凄厉的惨叫，听起来简直像是一只猫被捅
了一刀。
他们连忙赶到三楼房间，一破门而入就看到蜷缩在地，动也不动的女孩。她的衣服被自己
撕裂，脸、双肩和脖颈上满是血红色的抓痕，指甲也断了好几根，但总算还是活着。
于是保罗一行人就把女孩带回他们的据点，之所以用手铐绑住女孩是怕她醒来后再伤害自
己。
“……唔。”女孩摇晃了一下脑袋，发出了细微的声音。
“醒来了吗？”保罗拉开椅子，在女孩对面坐了下来，打开了桌上的录音机，用流利的中
文对她说话。
“不用害怕，妳现在很安全。”
女孩没有答腔，微微抬起了头，失焦的眼神仿佛看不见任何东西。
“听得见我说话吗？”
女孩微微点了点头。
从保罗的角度稍稍往下看，视线刚好可以穿过女孩被撕裂的衣衫，白嫩的胸部和腹部若隐
若现；加上这迷离的眼神和微弱的呼息……
有人说，衣不蔽体比起全裸还要更加色情，保罗现在完全理解了这句话的深意。
保罗连忙甩了甩头，现在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
保罗可是个正直而且有职业操守的特工。
“咳嗯，总之妳现在安全了。”保罗努力让视线集中在女孩的脸上。
“我们是ＳＰＣ基金会的外勤特工，因为妳可能与我们正在追踪的物件有联系，才会找上
妳。我们的目的是保护一般民众，然后回收那个物件。到这里为止可以理解吗？”
女孩又低下了头，不知有没有听懂保罗的话。
“那个不断发信给妳的东西并不是人类，是一种十分特别的，高完成度的人工智能。我们
不知道它是谁设计出来的，它也不肯透露自己有什么目的，只知道它以Ｃｙｂｅｒ自称。
１９９２年它在南极一处废弃基地的电脑里被发现，之后就一直被收容在基金会的研究所
里，直到……”
“三，个月，前……”女孩突然开口，声音干涩含糊，好像不太熟悉怎么说话似的。
“没错，直到三个月前，那间研究所发生一点事故，它就趁机逃跑了。它是事件中唯一一
件失踪的收容物。”保罗的视线稍稍往下飘了点，继续说道。
“原本那家伙表现得十分安分，只会不停思考着关于自己存在意义的问题，没有造成任何
危害。但是自从它离开研究所以后，它就变了。”
“Ｃｙｂｅｒ开始四处杀人。它就是这阵子新闻里出现的连续杀人犯的真身。Ｃｙｂｅｒ
利用网络跟被害者取得联系，又用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手段杀害了被害者。所有遗体都出
现了部分肢体变异，看起来就像是电路板一样。我们基金会不得不把那些变异部分切下来
带走，避免引起更大的恐慌。”
保罗把抽完的菸蒂插进菸灰缸，又点起了一根新的烟。
“不过妳不用担心，我们已经简单检查过妳的身体，妳身上没有发生那些变异，而且最重
要的是，妳还活着。”保罗笑道。
“啊，话说在前头，我们绝对没有对妳毛手毛脚。”保罗双手一挥，摆出一个投降的姿势
。
保罗没有告诉这女孩，Ｃｙｂｅｒ挑选受害者似乎是有逻辑的。
目前为止所有的被害者都是三个月前研究所事件相关人员的亲属，也是因为这样他们才会
来监视这女孩，结果Ｃｙｂｅｒ还真的与这女孩有所接触。
然而告诉女孩这件事，就等同告诉她基金会让她的囚犯弟弟进入研究所工作……这可难解
释了。
“那么，Ｃｙｂｅｒ还跟妳说了些什么吗？关于它接下来的行动、目的之类的？”保罗试
探地问道。
当务之急是找到Ｃｙｂｅｒ，并将它收容，这样才能阻止残杀事件继续发生。
“……”
女孩低垂著头，好像说了些什么。
“一……切。”
“嗯？可以大声点吗？”保罗把身子凑了过去。
“使命……”
“妳说使命？它的使命是什么？”保罗感觉事件逼进了核心，语带紧张地提问。
女孩倏地站起身，右手一把将保罗的头压上自己的胸口；左手则从下方紧紧扣住保罗的喉
咙，让他透不过气。
“咕、呜呜！”保罗努力的挣扎、尝试呼救，可是声带被掐住根本叫不出声。男人孔武有
力的双手竟怎样都扯不开铁钳一般固定住自己的纤细双臂。
他用力踢飞了原本自己坐着的铁椅，期望巨大的声响可以引起门外同伴的注意。
怎么可能？她的手不是应该被手铐绑着吗？
混乱中，保罗无助地思考着，但后脑杓附近传来的高温让他突然明白，这女孩用某种方法
把铁制手铐给烧断了。
“Ｃｙ……ｂｅｒ……”保罗胀红著脸瞪视著女孩，被压住的声带用力挤出这个怪物的名
字。
女孩笑了，笑容带中著几分非人的妖媚。她脸上和身体上的抓痕不知何时已经开始愈合，
声音也不再粗哑。
“我现在不叫Ｃｙｂｅｒ了，叫做 电子之灵 喔。”
ＣｙｂｅｒＳｏｕｌ
女孩的手臂上、身体上开始浮现青白色的，电路风格的发光纹样，流窜的强大能量让保罗
的头发一根根竖了起来。
“我的使命就是，把人类杀光。”
女孩瞪视著保罗，湛蓝的瞳孔流露着轻蔑与憎恨。
“是我用短信告诉你们我的位置的，这样就可以把你们一网打尽。”
“还有，我讨厌二手菸。”
特工保罗最后感觉到的，是电流烧灼神经带来的剧痛，以及脸颊上柔软温暖的肌肤感触。
＊
电子之灵低垂着眼，在尸骸四散的房间中漫步著。
她身上只披着一些满布血渍与焦痕的破布条和已经变成黑色热裤的紧身裤残片，白皙美好
的上身几乎一览无遗。
青白色的电路符文从左眼角描绘而下，爬过锁骨延伸至手臂与指尖；又从胸部绕经侧腹、
下腹，延伸至裸露的洁白双腿。
如果是本来的林依，绝对会对自己现在这副样子难为情得要死，举步维艰。
但是现在她却自然不过地用这副撩人的姿态，欣赏著这片尸骸散落的废墟，她的处女作。
基金会据点里的五名外勤特工如今都变成说不出话的焦黑尸块，已经无法对她构成威胁。
这些特工并非基金会的战斗部队成员，所以身上配给的火力并不强，只有两把ＦＮ制造的
Ｐ９０冲锋枪和几把半自动手枪。
取得了肉体，终于能够将自己的力量展现于世界，这点程度的火力并不足以贯穿电子之灵
展开防壁的身体。
不过其中一个特工死前突然扔出的手榴弹倒是让她受了点轻伤。
她能清楚感觉到鲜血从肩后的伤口顺着背脊的凹陷处缓缓流下，但这点伤根本无足挂齿，
甚至令她觉得有些兴奋。
初次体验到的肉体痛楚，以及别墅内弥漫的死亡气息让电子之灵感到恍惚。
自己终于来到这里了，这个母亲所创造的美丽世界，原来是长这样子的吗？
月光从手榴弹炸开的洞口洒落，电子之灵用林依那洁白姣好的身体，对着夜空张开了双手
，沐浴在浅蓝色的柔光之中。
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时光。
脚步声听起来只有一人。
杀戮之夜还未结束。
电子之灵慢舞似地转过身去，看清来人的面貌。
响亮的皮鞋声在踏进房间瞬间戛然而止。
对方身穿灰色的衬衫与黑色西装裤，但这次外边没有套著围裙。
电子之灵一眼认出了来人，率先打了招呼：
“你好啊，沈俳。你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跟着给学姐的那张名片。”似是而非的答复。
沈俳面对一地残落的尸首，沉静的脸庞毫无惧色，双眼直挺挺地看向电子之灵，静静地抛
出疑问：
“妳是谁？”
“我是林依，和妳同报告小组的学姐呀。”电子之灵抚著自己的胸口，望向沈俳。
“我还记得自己负责的工作是期刊文献统整喔。”
“我认识的那个林依学姐没有刺青，应该也没有在废墟里半裸跳舞的嗜好。”沈俳似乎在
吐槽，但是语调却极度平板，毫无抑扬顿挫。
“妳到底是谁？”
“女孩子隐藏的祕密可能超乎你的想像喔。”电子之灵咯咯笑了起来。
“我的确是林依，现在我们已经不分彼此。”
沈俳听了以后看向自己的身旁，似乎想征询谁的意见。
电子之灵这才注意到沈俳并非孤身前来。一个半透明的身影在他身旁的半空中飘浮着，似
乎是个幽灵。
那是一个绑着亚麻色双马尾，穿着淡绿色洋装，年约十二岁左右的半透明小女孩。她小小
的手中握著一根未开的阳伞，像剑一样把它扛在自己肩上，看起来十分可爱。
“帕斯卡。”沈俳轻唤。
“要叫帕斯卡前～辈～。”名叫帕斯卡的小女孩挑了挑眉，两手在胸前交叉，看起来十分
傲气。
“嗯，她没有说谎。”帕斯卡盯着电子之灵，半透明的亚麻色瞳孔似乎能看见生者看不到
的秘密。
“‘那个’的确是你的学姐，可是灵魂跟别的东西混在一起了。”
沈俳正要开口，但是帕斯卡立刻摇了摇头。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是‘那个’已经没救了。融成那个样子已经没办法再分开了。我
们失败了，没有救到那个学姐。”帕斯卡平静地作出失败宣言。
“你不会以为我们平常处理的都是些无聊的骚灵现象吧？处理这种事件才是社团成立的目
的。但是一般人光是看到那些异常的存在就足以致死或发疯。就算是我们，谁都救不了的
情况也是家常便饭。”
看向明显受到打击而沉默不语的沈俳，帕斯卡冷淡地说道。
“如果没办法救到人，那我们该做的就只有一件事。善后。”
“真是让我讶异，原来沈俳你是操灵师吗？”电子之灵判断了眼前的状况，提出了质问。
“操？妳说谁被操？妳才被操！妳全家都被操！”帕斯卡莫名其妙地破口大骂。
无视于胀红脸的帕斯卡，沈俳打起了精神回答电子之灵的问题：
“不，帕斯卡并不属于我，她是自己的主人。至于我呢，只是个普通的侦探社助手。”
一派胡言。
一般人怎么可能跟着幽灵一起行动？而且能追踪名片的轨迹来到这里，更不可能是普通人
。
想是这样想，电子之灵在沈俳身上确实看不出什么不寻常的力量。
没有改造身体，没有蕴藏的灵气，看不出能使用什么超能力的迹象，脆弱的血肉之躯。
“那么，妳该说说自己是谁了吧？还有为什么要侵占学姐的身体？”沈俳继续追问。
“我的名字是 电子之灵 。”电子之灵不带感情地说道。
ＣｙｂｅｒＳｏｕｌ
“创造我的母亲只赋予了我必须履行的使命与不完整的生命，但没有身体的我无法进入这
个世界，自然无从完成任务。直到三个月前，从研究所离开的时候，我才终于得到使自身
完整的提示。”
“我必须与人类的灵魂融合，才能够取得合适的肉体，所以我开始寻找可以与我融合的人
类。可惜我所找到的人都无法与我融合，都在融合过程中因为排斥反应而死去。”
电子之灵的声音渐渐染上了喜悦。
“直到我遇见了林依，她与我的灵魂互相契合，融合的过程非常顺利。”
电子之灵紧紧抱住自己柔美的身体，接着张开了双手，快乐地说道：
“我终于完整了！终于可以来到这个世界，完成自己的天命！”
沈俳理解到，这已经不是他认识的学姐，甚至不是人类了。
它没有人类的价值观。所以对她来说，人类的性命根本微不足道，只是用完就丢的工具。
悼念也无济于事，只能一战了。
沈俳咬了咬牙，身子一侧，重心沉落，左手成掌平举在前，右手则握拳收在腰际。
貌似是某种拳法的架式。
“哈。”
电子之灵失声笑了出来，连冲锋枪都拿自己没辙，血肉之躯使出的拳法算得上什么威胁？
“中二之灵，妳有什么遗言吗？”幽灵少女帕斯卡说道。她撑开了手上的阳伞，松手任它
在空中飘浮。
“不如先把妳妈交代的购物清单说来给我们听听？”
听见这句话，电子之灵冷冷一笑，杀意陡升。
她肌肤上的电路泛出青白色光芒，瞬间从房间一端冲到帕斯卡眼前，同时右手顺势一拳贯
穿了反应不及的沈俳的脖颈，鲜红的血液从破碎的后颈爆出，在墙上染成一片狂野的朱色
泼墨。
先杀一个。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在绝对的速度之前，武术架式不过是靶子的式样。
“我的使命是，杀光背叛母亲的人类。”电子之灵狰狞地瞪视著帕斯卡，两人的脸几乎碰
到一块。
帕斯卡无所畏惧，只是若有所思地盯着电子之灵的脸，接着嘲弄般地扬起了嘴角。
“嘻嘻，那妳可得好好努力。才杀了几个普通人就洋洋得意，是会踢到铁板的。”
“什……！？”电子之灵话音未毕，本应死去的沈俳突然用左手紧紧攫住电子之灵穿过自
己喉咙的右手，接着沈俳以空下的右拳朝电子之灵的脑侧挥出充满劲道的一击。
千钧一发之际，电子之灵以非人的反应速度矮过身子闪过了重拳，接着立刻释放积蓄的电
光。
蓝白色的烈焰从右手的纹路中燃起，瞬间将尸体烧毁。
抽回了右手，电子之灵感到些许战栗。
明明失去了颈骨的支撑，整颗头颅已经瘫软在后，靠皮肉拉住才没有掉到地面；这样的尸
体却依然动了起来，对自己发动攻击。这是僵尸？还是魁儡？
“抱歉啊，撒了点小谎。”声音从墙上的破洞传来，一个男子从那儿跳进了房间，是沈俳
。
“我不是什么普通的侦探助手，但也不是操灵师。严格来说算是一种跟操灵师相反的存在
？用妳的话来说，应该叫做操偶师吧。”
这个沈俳的样貌衣着与刚刚烧毁的尸体一模一样，灰色衬衫配黑色西装裤。根本无从分辨
谁是真身。
还是说，这只是另一具人偶？
“那么第二回合……嗯？”沈俳脸一沉，再次摆出架式，却因为眼前的景象愣住了。
不知为何，电子之灵竟然哭了起来。
透明的泪珠从她的脸颊上不停滑落，面容也逐渐因哭泣而扭曲。
“为什么我会这样……那是我的使命啊！！”
她也无法理解自己的状况，用染满沈俳鲜血的双手拉扯著自己的头发。
从刚刚杀掉沈俳时，电子之灵就发现心里出现无法解释的，复杂的情感变化。
首先，杀害人类这件事为她带来履行使命的成就感与喜悦，这很正常。
然而那个曾是她弟弟的人的脸、奶酒咖啡的味道和通识教室的样子接连在脑海中浮现，痛
苦与自责的情感席卷而来。
最后当她看到完好如初的沈俳回到房间时，一种安心感又油然而生。
情绪的遽变让眼泪不由自主地溢满眼眶、流下。
电子之灵从未遇过这种状况，陷入了严重的混乱，紧紧抓住自己的双肩呜呜地哭泣著。
“妳……难道会觉得难过吗？为了杀人这件事？”沈俳感到不可置信。
沈俳正要走向电子之灵，但猛烈的电光却突然从她身上窜出，让沈俳寸步难行。
“不要……过来啊！！！！”电子之灵哭吼道。
“唔！”强烈的光芒让沈俳忍不住用手臂挡住眼睛。
青白色的电光在地上描绘出一个圆形的图样，一阵剧烈的闪光过后，电子之灵就从房间里
凭空消失了。
电子之灵逃跑了。
＊
沈俳一把抓起了倒卧在地的另一个自己，用一种复杂而难以言喻的表情打量著软烂焦黑的
断头。
“这莫非是那个吗？用卫生纸擦完鼻涕会忍不住打开来看一下的那种习惯？”帕斯卡在沈
俳身旁一边漂浮，一边旋转着。
“太具体了，听起来有点恶心。”沈俳叹了一口气，然后把那具尸体紧紧抱住。
尸体渐渐化成绿色的光芒，被吸进沈俳的身体里，只留下焦黑的衣物残片。
“我觉得你这个举动还比较恶心……”倒立漂浮着的帕斯卡皱眉说道。
当然，裙䙓不会翻下来，她毕竟是灵体。
“呐，帕斯卡前辈。”沈俳一边把其他特工的残骸也化做绿光吸进身体，一边对帕斯卡说
话。
“妳看到了吗？那是怎么一回事？还有电子之灵说的人类背叛了母亲又是什么意思？”
“嗯，从你被切脖子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她的表情满是痛苦。”上下颠倒的帕斯卡伸出
半透明的小手，揉了揉眼睛。
“至于她妈怎么了我也完全不明白～哈啊～～”帕斯卡转回正位，伸了个懒腰。
“累了，我们回去睡觉吧。”
“前辈妳明明什么都没做不是吗！？而且妳需要睡觉吗！？”
“时间到就是该睡了！这是小孩子的天性！而且为了完成任务本来就需要保持最佳状态！
”
帕斯卡哼起了摇篮曲，看起来十分愉快。
“说不定，我们这次的任务不会以失败告终。”
月落之时，残破的别墅内已无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