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长了，有近万字
所以终篇分成上跟下贴
不想洗板式贴文，先贴（上），晚饭后再来贴（下）
感谢推文的朋友们，有人回应才知道故事有人喜欢的作者
（网上故事时，故事一直没回应，就会很烦恼是不是该放弃那个故
事的人）
终篇
(上)
告别纪四，蔺玉只觉得魂都掉了一半。
以为找了纪四谈过后，会好上许多，一直搁在心底的重担，虽然沉
甸甸的落了地，却没有放下，只是让他瞧清了担子里担负的，他不想
面对的现实。
“……你说，我该怎样办？”蔺玉苦笑着问道，心底纠结成一片，
分不清是痛楚多些还是无奈多些。
“大义灭亲……不对，她应该早就死了。那么，为人世斩妖除魔吧！
”纪四瞟了蔺玉一眼，不知是真是假的说著。
“我……”
依理，他确实应该验证自己的怀疑，如果语涵真的是多起少女失踪
案的凶手……甚至如纪四所怀疑的，那些少女不仅是失踪，而是已丧
命，他该做的是劝语涵去向官府自首，给那些少女和她们的家属一个
交代，并且阻止她继续犯错。
但是，她是语涵，是他亏欠最多的人。
他是这个世上最没有权力指责她犯错的人。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先通知祝六，找他一同来想想办法。”
蔺玉胡乱点了点头，怕久待了让语涵起疑心，蔺玉起身告辞，一路
魂不附体的往回走。
莫说是语涵身上的变化令人匪夷所思，就是他自己身上发生的事，
也是说出来无人相信的荒唐。
蔺玉心情沉重，魂不守舍的走着，仿佛又走了十几年，才回到村子
里。
走近家门，入眼的是倚在篱笆上翘首盼望的语涵。
初冬的风极强，吹得她纤瘦的腰身仿佛随时会折断，飞舞在身畔的
裙摆，更像是眨眼就要将她带往天际。
这样一个弱不禁风的女人，真的有办法掳走那么多的少女吗？
是不是他自己多心了？
蔺玉缓缓走近，只见语涵原本微显茫然的视线缓缓对上他，而后双
眸蓦地绽出光彩。
“玉！”
抱住推开篱笆扑向自己的语涵，蔺玉勉强扯唇一笑，“外面风大，
怎么不待在屋内？”
语涵朝他爱娇的一瞟，软声道：“我怕在屋里看不见你回来了。况
且你留的字条上说，你会尽快回来。”
“但是我并未说是何时，若是我夜半才归……”
“那我就在此等到三更。”
蔺玉微拢眉，“万一我天亮才至……”
“我就等到五更。”
如此等了四十二年吗？四十二年……有多少晨昏？
“妳既然不知道我何时会回来，就别站在屋前等我，太辛苦了。”
语涵摇了摇头，“我在屋里坐不住……况且，若是我站在这里，你
可以早些见到我，我也可尽早见到你。”
语涵的话，勾动了蔺玉心底的酸楚。
这几十年来，她都是抱着这样的心情，在这里等着他吗？
一路上想过无数次，等再相见时，想问她何以不会老，想问她那些
失踪少女是否有关……甚至，如纪四所言，若她已不在人世，应该劝
她不要再流连于此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蔺玉强自按着心底的激荡，搂着语涵的腰，往屋内缓缓而走，轻拍
了下她的额际，“傻丫头，只是迟了一会儿，还是会相见的！”
语涵闻言只是笑，也不多说，进屋后先拿起茶壶，倒了杯热茶给蔺
玉，“你今天起得这么早，又往来两地奔波，先去歇会儿吧！”
蔺玉点了点头，由著语涵拉着他往房内而走，并推着他在床沿坐下。
握住语涵的手，蔺玉抬头朝她一笑，“妳陪我吧！”
与蔺玉对望一眼，语涵微低下头，轻点了下头，没有异议的在一旁
坐下，温顺的任蔺玉环住她的腰，将她搂进怀里。
轻抚著语涵柔顺的长发，蔺玉低声道：“我不在的这些年里，妳是
怎么过来的？”
握紧蔺玉的衣袖，听出了蔺玉语气中的不舍，语涵微红了眼眶，“
都过去了，我好不容易等到你回来了，就别再提了。好吗？”
“嗯。”轻拍了拍她的肩头，看着在怀中闭上眼的语涵，蔺玉暗自
握紧拳头，决定相信她，再赌一次。
＊＊＊
一连数天，不管到哪里，蔺玉都紧紧跟着语涵。
就是入睡时，也将自己的衣带缠在她的手上，并系上铃铛。
面对蔺玉奇怪的举止，语涵曾蹙著黛眉问过，蔺玉的回答，是一把
抱住她，柔声道：“我梦见妳消失了，心里觉得不安，好像不紧紧抓
着妳，转眼就不见了。妳对我而言，一直是生命中最不真实的存在，
像是我向上天偷了一件宝贝。”
一番话，说得语涵又羞又窘的横了他一眼，倒也没有了异议，就由
着他。
虽然语涵不老，以及身上屡屡变化的印记，都相当古怪，纪四又说
得笃定，蔺玉也不由得怀疑起她不是人，但是，蔺玉这几天日夜不离
的紧跟着她，见她白天正常在屋外行动，而且脚下有影子，镜中也可
见到她的脸；行走的步伐虽然轻，却仍然有声响。
蔺玉原本就不太愿意相信她不是人，更不愿相信她会加害他人，观
察了她数日，不由得又有些动摇。
况且，他和纪四与祝六在林子里转了一圈，竟过了三十年……是否
语涵也有些奇遇，只是说不出口？
蔺玉在心里反复揣想猜测各种可能，却一句话也问不出口，倒不是
怕她真的不是人，让他揭穿了，恐怕会加害于他，就怕……这些揣测
让她听见了，心里难过。
虽然蔺玉见语涵举止与常人无异，对于纪四断言她不是人的话，心
生动摇，但是，两人形影不离的过了数日，语涵却渐渐的有些异状。
两人日日同床共寝，在蔺玉拜访纪四后返家的前几天，语涵还肯与
他缠绵；后来几天，就只肯让他挨着她入睡，推说是累了，怎么也不
肯让蔺玉碰她，甚至不让蔺玉太靠近她。
面对语涵奇异的举止，以及又渐呈蜡黄的肤色，蔺玉心中生疑，却
也不说破，只配合著装傻。
走进房内，蔺玉褪下外袍，在床上坐下，正欲上床就寝，却见已褪
下外袍的语涵倒了杯热茶，走至他的身畔。
“今夜寒冷，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再睡。”
看了语涵一眼，蔺玉握住她的手，微微一笑，“妳也喝一些。”
“嗯。”语涵轻应了声，在一旁坐下，就著茶杯的另一端，轻啜了
口后，递给蔺玉，“快喝吧！”
蔺玉接过茶杯，看了眼异常热切的盯着他的语涵，心知有异，含着
茶水，却不吞下，将已空的茶杯递给了她，趁著语涵转身收拾时，将
嘴里的茶水吐出。
语涵收起茶杯，就在床的另一侧躺下，蔺玉则是用衣带缠住她的手，
闭上眼，佯作熟睡。
约莫半个时辰后，应也入睡的语涵，悄然坐起身，小声的唤道：“
玉。”
蔺玉没有反应，像是正陷在熟睡之中。
语涵伸手推了推蔺玉，又唤了一次，“玉。”
蔺玉仍是没有任何反应。
语涵迅速解开缠在手上的衣带，将衣带和铃铛一起小心翼翼的放在
床上，而后无声无息的下床，开启床边的柜子，拿出了装着针线的竹
篮，打开门就往房外走。
本就只是假寐的蔺玉，听着房里的动静，等到她步出房内，关上门
后，立刻翻身坐起，神情复杂的悄然跟上。
＊＊＊
怕让语涵发现，蔺玉不敢拿走桌上的烛火作为照明。
走出屋内后，屋外一片漆黑，只有些许透过竹叶的稀疏月光，勉强
照亮。视线不明，不得不多留心脚下，即使从军十二年的蔺玉走起来，
也觉得颇为吃力，但是提着裙摆的语涵，却走得极快，似乎是非常熟
稔的模样。
由于是偷偷跟踪，若是走得近了，很可能会让语涵察觉，因此蔺玉
不敢太过靠近，在她已走出屋里，又等了片刻后，才匆匆追出。
语涵向着屋后的竹林飞快地走着，越走越深入林中，视线昏暗，蔺
玉在林中一面追着她的身影，一面仍不时分神往脚下看，一个不注意，
让横倒在地的竹子绊了下，再抬头，赫然不见她的身影。
蔺玉心急的在林中一面四望着搜寻她的身影，一面往前走，走了片
刻，忽然听见一阵细微的沙沙声。
蔺玉定睛一瞧，隔着一大段距离，只见语涵背着他，在高高堆起的
竹叶前蹲著。
语涵深夜到竹林深处找些什么？
蔺玉来不及多想，赫然惊见语涵从竹叶堆里搀起了一名不断挣扎着
的少女。
看似弱不禁风的语涵，以著不知从何而来的怪力，拽著少女往竹林
的深处继续走。
蔺玉惊讶的呆了呆，才回神，赶紧匆匆追赶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