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暂且安全,小娃在这等,莫擅自离开!”蓝袍判官交代道。
我一听便马上抓住祂的衣袖:“等一下!我有办法!先让我试试!”
“你难道要去枉死城碰碰运气?”祂不解道。
我摇摇头,说:“哪怕只有一次,我也要让有缘变有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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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恒的夜色中,禁丘之上,成千上万、口口无盖棺材似地的木箱,或立或躺,堆叠出峦峦峰顶。
我与蓝袍判官来到一开始进阴间躲藏的地方,寻找方才跟我要糖的那个小女孩。
祂灯笼的火光照亮了每一处暗角。这些囚犯好似很惧怕这青光,一感受到光线便急忙转身背对,或缩在箱子角落。
是以这次在禁丘上找人,没有像一开始跑上山躲藏时,被手贱的囚犯又拉又扯。
须臾,我便在一处立著的木箱外头,找到小女孩的踪影。
祂被关押的木箱,不知是本身往下陷了一半,还是突然被其他堆积起来的木箱给淹没了,只露出上半部的开口。
栓住祂脖子的铁链很长,所以祂能爬出木箱,在外头幽荡。
“雨无情,雨无情,没想我的前程... 并无看顾,软弱心性,令我前途失光明...”
小女孩轻轻地哼唱着,歌声空灵而幽怨,
“雨水滴,雨水滴,引我入受难池... 怎样令我,离叶离枝,永远无人能看见...”
此刻,小女孩仿佛背后长眼似的,一感受到灯笼的光线,便连忙往祂的那口木箱一跃而下,跳了进去。
我爬上木箱堆,上半身下倾、探进祂的木箱中,伸手拍了拍蹲伏在地上的小女孩:“若梅,是我。”
祂的躯干虽没动静,头却像猫头鹰似地,猛然转了将近一百八十度回头看我!
“啊!”我惊呼一声,差点倒栽葱地摔进木箱里。
果然是祂!这下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心想。
还记得五岁时,老道与老师父带我进老道的妻子—王冬梅的执念时,老道曾说过,我小时候与若梅长得简直一模一样。
而当我在禁丘第一次见到祂时,之所以觉得眼熟,便是因为这小女孩长得跟我小时候的照片很像的缘故。
是以,方才在三生石那,目睹诸多前世片段之后,我便猜测,也许禁丘上的小女孩,正好就是若梅!
我定了定神,决定换个说法叫祂:“大小姐,我是小环。你还记得我吗?”
祂缓缓站起身,头以下的部份也总算跟着转身面对我。
“小环?”祂偏著头思考了起来。像是不知道这个名字是谁,又像是不相信我就是小环。
由于身体一直保持弯腰垂挂的方式很不舒服,于是我忙道:
“大小姐,祢出来吧,我们不会害祢的。”说完便将身子缩回木箱外。
若梅初时先是探头出来,小心翼翼地打量我,狐疑地说:“你真是小环?你投胎了?”
我还没回答,看清囚犯面貌与身份的蓝袍判官,便先倒抽了一口气,讶然叫道:“陈若梅!”
若梅视线与判官对上的那一刻,也惊愕地尖叫:“世芳!”
接着祂身手矫健如猴一般,立刻攀爬出木箱,朝判官奔去。
祂的身形轮廓转眼化为生前青春年华时的娇艳玲珑,与方才小女孩的模样相距甚远。
“世芳!是祢!”若梅笑中带泪地说。祂的脸上满是喜悦之情。
祂凝视著判官的眼神越是含情脉脉,越是令我感伤又疑惑:
若梅死了那么久,怎么会不知道阴差的形象都是自己最挂念的人呢?
若梅伸手想抚摸判官的脸,却在中途就被后者轻轻推开。
“若梅,我不是世芳。”蓝袍判官说道,口吻中也是惋惜。
“祢…也不是?”若梅如花的笑靥瞬间凋谢。
祂转头,面容无比凄楚,低头喃喃道:“祂们都说不是…但我总希望有一个是…我以为,总有一个能是世芳…”
虽然若梅祂处境堪怜,但眼前还有要紧的正事在等着我,遂又立即问道:
“大小姐,祢还记得我前辈子临死之前,你曾经骂那个鬼术师说,‘只是暂时留祂们两条狗命’吗?
那除了鬼术师以外,另外一个人是谁?是不是断头案的真正凶手?他到底是谁啊?”
若梅充耳不闻,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我以为祂能想通的…能放下的…看来祂还是放不下…”祂讲到这,苦笑了起来,“我也一样…”
我实在没那个美国时间耐心唤回祂的注意力,便直接朝祂太阳穴的位置伸出手,打算自己看个明白。
我能够透过这种肢体部位的接触,感受到灵魂的情绪,还有看到祂们生前的记忆;
那些印象最深的片段,往往都是最先浮现的。
可叹的是,这些记忆有可能是最珍惜、最美好、最温暖的;也有可能是最害怕、最痛苦、最黑暗的。
当指尖抵著若梅太阳穴的瞬间,黑暗立即将我吞没,随之而来的,是一连串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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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样,可以了吧?都上了吧?”一名男子的低沉声音自黑暗之中传来。
“嗯。我们还是快走吧。”另一名男子说道,语气有些不安。
“急什么啊!反正我们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如果真出了事,他们怎么说都得护着我们吧。”一位男子语气懒洋洋地说。
“她怎么没再叫了…是不是死了?”方才那位不安的男子,这下转为惊慌了。
“怎么办啊?这下死人啦!我是收了钱,可我没想要杀人啊!”
“嘘!小声点!晕过去而已。”声音低沉的男子说道:
“反正像她这样的闺女现在没死,醒了也没脸活了,早晚也得跳海自尽!”
“算了吧,人家不是都说断掌命硬吗?还是走之前,给她补上一刀吧。”方才那位男子讲话依旧有气无力。
“嘿,可惜她的爱人命不够硬!今天反倒轮到咱们来替他爽!哈哈哈哈哈!”语气龌龊的男子说。
“可怜啊,这人老早就死了,她还一个人在这海港附近找了半年…”男子原本语气惊慌,现在转为同情。
他对晕死过去的若梅说:“你要是死了,可千万别怨咱们,要怪就只能怪你那些兄弟姊妹心肠太狠!”
“别说那么多了,我们快走!”声音低沉的男子又说。
“那也得让我先穿裤子啊!”讲话口气绵软的男子道。
“哼,这妞倒还挺带劲的!一直鬼叫,打都打不死!哈哈哈哈哈!”
“你们只是按她手倒好,我摀她的嘴,都被咬的满手是血!”
“嘿,少在那边得了便宜还卖乖啊!都先给你破处了还在那边!”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奔至若梅近处,听起来应是一大群人。
“你们在做什么!”一个刚才没听过的男子声音大吼道。他顿了顿,又怒喝:“来人啊!快抓住这几个畜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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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著细雨的夜晚,月光清冷而朦胧,老梅槽一带,崎岖的礁岩边缘处,一个没有影子的男人临海站立,眺望着远方。
“雨夜花,雨夜花,受风雨吹落地... 无人看见,每日怨嗟,花谢落土不再回...”他低吟道,语调悲伤地令人心碎,“花落土,花落土,有谁人能看顾... 无情风雨,误我前途,花蕊哪落欲如何...”
海平面上忽地浮出一只深色的汽油桶,载浮载沉。随着月光被流云隐没,而倏地消失在波涛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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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收回手时,已是泪流满面,哭得很是激动。我认得海边唱歌的男人。祂就是当年的赖大哥,赖世芳。
如何能不流泪呢?祂唱的是若梅生前最爱的其中一首歌《雨夜花》。
而他们唱的片段,不就正是对方的际遇吗?
当年的疑问终于有了答案。原来世芳不是一去不返,祂从来都没离开过老梅,也再也无法离开了!
无法实现风光迎娶若梅的梦想的祂,在死后随即陷入了不可自拔的执念之中。
是以祂们虽生死都记挂著彼此,却从此咫尺天涯,无法再真正聚首。
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为难这对有情人呢?明明都为了爱付出所有,不但无法在一起,还遭受如此折磨!
接下来浮现的幕幕画面,更令我胆战心惊。
冤死的若梅总算在死去之后寻得真凶与真相。为了保护小环与孤儿院里的孩子,祂原先想凭一己之力报仇血恨。
但祂能找到机会下手的,只有当年的那帮杀手,以及拿钱奸污祂的一群码头工人。
真正的幕后主使者,以及其背后的势力却在鬼术师设下的阵法下,始终安然无恙,祂根本无从接近,更遑论报复。
若梅恨的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待孤儿院惨遭屠杀、小环被逼自尽之后,祂已心灰意冷,无法也无心再去报复。
只能在世芳出现时,默默地在背后陪伴祂。仅管深陷执念之中的祂,从来没发现若梅的存在。
原本机缘巧合,老天又让祂再次遇到小环转世的我。
若不是因为我们两人前世,生前相差十几岁,也许我会早点想到,我们姊妹长大后也很像。
仅管我远不如若梅娇媚标致,但乍看之下,两人体态身型,甚至眉目也有些相似。
那晚在金沙渡假村,若梅找上门来,就是希望我能张开眼看看祂,并且忆起前世的经历。
只可惜我那时太过惧怕,从头到尾都闭紧双眼。而在阳间巡逻的阴差又正好路过,便直接将祂押回阴间。
作者:
v22333 (手手来)
2017-07-19 13:18:00推
作者: avendia (小肥章鱼) 2017-07-19 13:5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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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vm0wu0 2017-07-19 15:34:00推推推
作者: hhps960426 2017-07-19 15:40:00
推推推推~
作者:
Lyhmgk (Lyhmgk)
2017-07-19 17:06:00推推推推推
作者: guiya (啾) 2017-07-20 02:42:00
推
作者:
proger (想要买东西 ><~)
2017-07-20 18:01:00推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