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近西的目的
针头刺进许西手臂的血管，一道橘红色的液体在他静脉逐渐蔓延开来，直到他的眼球
布满橘红的血丝。
“这感觉，真棒！”许西裂开嘴笑着说道。
丁东在一旁谄媚道：“这可不是吗？妖王的血，跟一般杂鱼妖怪就是不一样啊！”
“有这些妖血，我就可以称霸世界了！”许西眼中露出极度的贪婪，但随即闪现一抹
黯淡，说：“可惜，这副作用，太晚发现了．．．又或是说，问题早就存在我们身体
里了．．．”
丁东：“老板放心，我看吕博士应该很快就会研究出把妖怪变成人类的药物了，这样
小姐就可以变回人了．．．，啊！不！我不是说小姐是妖怪！我是说治好小姐的病的
药．．．”丁东自觉说错话越解释反而越慌乱，索性闭嘴，惊慌地偷看许西的表情，
许西一直没说话，他只好鞠躬低头等待着责骂。
“小菁．．．”许西没有责骂，反而眼神居然流露难得的慈祥，显然根本没把丁东刚
刚的话听进去，早就陷在自己的想像里了。他拿起电视遥控器，切换到私人频道，显
现出病房的场景，一个猪头人的女性，躺在病床上。
＊＊＊
老陈开着车，牛南泛坐在副驾驶座，将妖王石棺的秘密告诉了老陈，这本来是不能对
人类透露的秘密，但他认为老陈是可以信任的。
老陈惊愕不已，说：“原来，近西是在挖你们的祖先，不是水泥．．．我家的那边的
公寓也都是近西盖的，该不会．．．”
牛南泛：“你不用担心，我们的骨头对他来说，肯定比远古动物骨头构成的水泥重要
得多了，是不会拿去盖房子的，否则不会水泥都生产过剩了他还不断申请开发。况且，
有妖气的话，你的手机不是会叫吗？”
“也对。”老陈偷偷吐了一口气。
“如果他们把混有妖怪骨骸的水泥拿来盖房子，我们会发现妖气，但我发现很多他们
盖的房子都没有妖气，所以，你觉得呢？”牛南泛看着车窗外，他心中早有答案，故
意再问老陈。
车子右边开始出现连续山壁，左边是浩瀚碧蓝的海洋，他们已身处在清水断崖，台湾
最惊险的公路。
“所以，妖怪骨骸被以水泥的名目挖出，却没有被以水泥的实体运出，也就是说．．．”
老陈边说双手仍旧忙碌地操控著方向盘。
“没错！妖怪尸骸还在水泥厂里！”牛南泛斩钉截铁说出结论。
牛南泛接着说：“我现在几乎能肯定，他们在挖的就是七百年前妖怪与人类战争后的
妖怪遗骸，还有妖王石棺。而且，昨天我让乙姬先一步到水泥开发现场去看，开采动
作都停止了，我想，他们应该已经找到了。”
“可是，政府一直将妖怪存在视为最高机密，他们是怎么知道妖怪的存在？又是要这
些尸体干什么？”老陈被脑中不断涌出的问题缠绕。
“这个就是我们之后要去找的答案了。”牛南泛说。
“车子真慢，要不是要跟你说妖王的秘密，我自己跑去可快多了！”牛南泛显然有点
坐不住了，不断挪移屁股。
老陈说：“那还真是抱歉了！！”
说完车子向右转了一个大弯，一座庞大的灰色水泥工厂随即映入眼帘，它位处在一条
溪谷内，很明显是近期才盖好的，看得出新造建筑的特有颜色，以及入口新铺设的柏
油马路。牛南泛心想，在这样狭小的溪谷里，硬是塞进了如此巨大而且突兀的人造方
块，真是充分展现了人类对自然的霸道。
牛南泛说：“到了。”
＊＊＊
“长官，你们来了。”乙姬、牛南泛与老陈三人躲在水泥厂出入口的树丛后。
“嗯，如何？”牛南泛问。
“跟您猜的一样，我从早上观察到现在，送出去的水泥都没有妖气，但那里面隐约透
著妖气。”乙姬指著树丛后巨大水泥方块外型的工厂。
“对，我手机也收到微弱讯号了。”老陈在一旁搭话。
“等等，我之前就一直想问了，为什么之前我跟乙姬在你旁边的时候，你的妖气侦测
器不会响？刚刚车上也是。”牛南泛问。
“嗯．．．其实有响啦，但我已经都把你们设进数据库建档，并且设静音了，不然一
直叫哪受得了。就像电话来电设拒接那样，你看，现在我只会显示这个‘未接来电’，
但打开看还是可以看到你跟乙姬的妖气显示在附近。”老陈说著秀出手机上的妖气显
示：‘未知妖气’。
“所以你把我们设拒绝来电啊！哼！”牛南泛鼻子喷气说。
“你不会是要跟我计较这个吧！我们还是先想想怎么混进去吧！”老陈想转移话题。
“这个再简单不过了！”牛南泛说完，一转眼易容成了许西，换上一身西装。
老陈虽然知道妖怪易容的本领，但亲眼见到仍是十分吃惊。
乙姬不知何时也变成艳丽女秘书，戴起眼镜，穿着红色连身裙套装，曼妙身材一览无遗。
“哇！你们都有角色了，我该演啥？”老陈看了两人变身，有点童心大发地兴奋问著。
“你还是老陈，我的司机。”牛男饭淡定地说，然后迳自往车子走去。
“什么？不是应该是什么陈董之类的吗？喂！太不够意思了，你是拥有美艳秘书的近
西老董，我却是司机，你是不是又在记恨什么了？”老陈不甘心地说著追上，心里怀
疑牛南泛又在为妖气被设拒接来电的事记恨。
三人一车来到水泥厂入口的警卫室，警卫看到老陈开的是老旧国产车，摆出一副屌儿
啷当的样子挥挥手要他离开，此时牛南泛伪装的许西从后座车窗探出头来：“我你不
认识？！”说话的口气，令人厌恶，他学得十分到位。
警卫吓得急忙跑过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紧张地说：“抱歉！老板！我看不是您的
车所以没想到是您。”
“怎么，我坐破车碍到你了？”牛南泛歪头斜眼说道。
老陈一旁听得很不是滋味，心里正要回呛：‘对！我的车就是破车，你滚！’但随即
想到这是在演戏，就忍着不语。
“不！不！没的事，只是老板今天不是跟丁特助一起来啊？”警卫瞥了一眼后座的乙姬。
“我换秘书啦！怎？这也要跟‘您’报告？老板换‘您’当好不好？”牛南泛继续酸
溜溜地说。
警卫发现不能再多问了，否则以老板的个性他大概要被火掉了，立刻说道：“对不起！
对不起！我错了！老板请进。”随即打开大门，鞠躬迎接，头不敢再提起半分。
“哼！”牛南泛鼻子吐出一口气。
老陈将车子从警卫哨开到建筑物的正门口时，一个白发老人穿着实验白袍，身后几个
年轻助手样貌的人已在那列队迎接，想必刚刚进来后警卫立马通知内部的人了。这样
倒好，他们可以省去寻找的时间。
老陈下车先帮牛南泛开门后，牛南泛与乙姬才从车上走下来，即使车破，还是讲排场。
“许先生，您来了！”来迎接的人正是吕东亭，自从上次被许西突击后，他就交代警
卫下次再遇到许西来一定要先通知他。
“嗯。”牛南泛刻意骄傲地不多做回应。先前在与老陈分享情报时，他已经知道近西
这边的研究是一个叫吕东亭的博士主持的，而眼前此人正与照片符合，因此他更加确
信近西就是在这里进行妖怪ＤＮＡ的研究，于是说：“吕博士，研究进展如何了？”
“许先生，我们里面说吧！”说著让出路来，让牛男饭跟乙姬先进门，随后再抢先走
在前面带路，带着众人进入了一间简报室。
老陈看着众人进入建筑，对着门口自语道：“那．．．我现在是要顾车？”正觉得一
股不悦要爆发时，一只烟递了过来，竟是刚刚的警卫。
“不好伺候吧？我懂！”警卫说。
老陈接过烟，说：“是啊．．．”警卫凑过去帮他点烟。
两人一起望向天空，吐出两圈白色烟圈。
＊＊＊
许西并不高，大约只有165的身高，但牛南泛使用魔法将自己缩减到了接近的高度，
他坐在主位上听取著吕东亭报告研究成果，心里一边盘算著怎么找出妖王下落。
吕东亭：“现在我们已经做出可以改变妖怪ＤＮＡ排序的实验药剂，接下来就是要进
行活体实验了。”
牛南泛心想：“什么？活体实验？难道有活的妖怪被他们囚禁著当作实验白老鼠？”
他心里想到这不禁觉得一股怒气翻腾著涌上心头，但仍忍着继续听。
“活体实验完成后，就可以为大小姐治疗了！”吕东亭接着说。
“大小姐？”牛南泛不小心疑惑地说溜嘴自问。
但吕东亭似乎没有发现，只想着拍马屁：“许先生，真是爱女心切啊！我才想说您大
前天才来过，怎么今天又来了！”
牛南泛心里想着，莫非这许西的女儿在这工作？“怎么？我来不来又要跟‘您’报告
啦？”俨然就是许西会说的话。
“不不不！哪敢！您别误会！”吕东亭赶忙解释。
牛南泛正自得意学得很像，脱口说：“怎么没看到我女儿？”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面面相觑，吕东亭也是怔住了，牛南泛惊觉可能说错话了，额头渗
出了汗珠。
“啊哈！我懂了。”吕东亭随即在电脑上敲敲打打，然后萤幕秀出了一副病房的景象，
一个女性猪头人躺卧在病床上，说：“大小姐好好地在休息着呢！我们一直都有在好
好地照顾着呢！您是想去地下室的隔离病房看她吗？”
牛南泛看着眼前的猪头人女性，一时震惊地无法接话，他心想：‘太不可思议了！人
类竟然会生出妖怪？而这许西竟然还将之视为一种疾病，把亲身女儿关在地下室里了，
所以他寻找妖王的目的是为了治疗女儿？’
“老板．．．”乙姬拍拍牛南泛的肩膀，试图提醒他他们此行的目的。
牛南泛从惊愕中回到现实，心想还是要以先找到妖王尸体为优先考量才是，顿了顿道：
“不了，就不吵她了。”他持续试着让自己从震惊中回复。
“是，那．．．”吕东亭心里开始有点搞不清楚这老狐狸此行的目的，但仍盘算著怎
么快点打发走他。
“那我们去看一下，上次找到的妖怪尸体吧！”牛南泛说。
吕东亭心里厌烦，但仍恭敬地说：“是，这边请。”
＊＊＊
实验室中央的不锈钢平台上，横躺着一副高大壮硕的身躯，散发著强烈妖气，牛南泛
一进来就看到了，然而亲眼见到妖王龙头人，他还是惊呆了，更为妖王尸体完全没有
腐烂而再一次感到惊讶。
周围几台电脑不停地自动运算著，不时发出‘哔！哔！’的声音。许多不知名的仪器
也持续发出特有的运转声响。
牛南泛与乙姬绕着妖王，苦恼著该怎么把妖王弄出这个鬼实验室。
“吕博士，你确认这是妖王吗？”牛南泛故意这样问，想套出一些话来。
“这绝对是妖王没错，我们是按照古羊皮所记载来找到他的石棺的，”吕东亭指著一
边桌上的古羊皮，继续说道：“而且，他的ＤＮＡ跟一般妖怪非常不一样，旁边这几
台电脑已经跑了两天两夜了，分析却连百分之一都还不到，还有很多问题要解。不过
这倒是不影响治疗大小姐的药，在我们之前的研究里，已经找到药品的几种配方，唯
独之前用一般妖怪做出的药在细胞实验上效果不佳，只有短时间有效，但把配方换成
用妖王血来制作后，发现被修改ＤＮＡ的妖怪细胞，都能很稳定不再异变了。只要再
进行活体实验，应该就没问题了！”
牛南泛看了一眼羊皮图，向乙姬眼神示意，乙姬悄悄走过去趁没人注意时，用掩藏的
手机偷拍了几张照片。
突然牛南泛脑里闪过一个念头：‘他现在是许西，没有人怀疑也不敢怀疑，他是近西
的王。或许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最好的办法。’
于是牛南泛说：“把妖王尸体放到我车上，我要带回内湖的研究所去。”
此话一出，现场每个人都惊讶地看向牛南泛，包括乙姬，她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盯着
牛南泛，眼神交流中似乎在大喊著：‘你疯了？！’但思索片刻后，她马上懂了，在
场没有人敢忤逆许西，她改成在眼神中赞叹：‘天才！’
吕东亭首先打破静默：“许先生，这样做不妥吧！内湖没有这边隐密，再说，许菁小
姐还在这呀！”
牛南泛露出许西招牌酸溜表情一号，说：“又轮到‘您’作主啊？我说了算！”
牛南泛接着说道：“你以为我今天干嘛开破车来，就是为了掩人耳目，这边已经被政
府盯上了！我先运走妖王，你们处理好这边的东西后，再把仪器跟大小姐一起护送回
内湖！这样我也好就近探望照顾我女儿！”他故意说得很坚决，令众人再无反驳的余
地。
“原来如此，好吧！”吕东亭无可奈何，然后说：“那回内湖后还是我主持研究吧？”
牛南泛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但还是说：“那是当然！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了！”
吕东亭听到这才露出笑容，说：“那就好，我还担心差点不能继续我的研究了呢！那
我们立刻着手搬运吧！”说完他开始指挥研究室人员包裹妖王尸体并搬运到老陈车上，
然后继续快速地打包其他仪器设备。
没有人注意到，假许西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滴落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