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偷偷摸摸在这里搞万一被高俊泰组长知道会不会怎样啊?他不是要我们别再碰这件
案子?’
‘你怕的话要不要干脆就待在家里好了,顺便买副棺材躺在里面,不然就闭嘴快点喷。’
‘喔吼──’
两个大男人挤在言庆佐租屋处的厕所里,言庆佐的老父亲上次来已经将他的东西打包得差
不多,房里除了原本的摆设家具外只留下几件言庆佐父亲无意带走的杂物,房东预计下礼
拜重新粉刷室内漆,再做个简单的驱魔去邪法事后、再次招租,风头过了人们的记忆会逐
渐淡化,多少减一点租金费,房子要再出租并不是件难事。
李震雄获知消息后趁著下次租客搬进来前,赶紧来个地毯式搜索,任何可用的线索和残留
的迹证,全都不能错过,这是唯一留下的机会,鉴识组那几个家伙有些不可靠,一听到案
子结束侦查整个鉴识过程变得十分草率,李震雄想了想一切还是自己来比较实在。
‘这样应该差不多了?’
拿着药剂的王太福环顾厕所四周,连天花板都踏上凳子喷了,应该没有地方遗漏的吧?
‘嗯,关灯吧。’
"啪"
李警官一将手上的紫外线灯点亮,已经冲洗过的浴室立即露出原貌,血迹散布的区块与方
式在光线的折射下无所遁形。
李震雄抬着灯指著浴缸、旁边的墙壁还有天花板说道‘你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他们说
浴室是第一现场、浴缸用来放血,但这是买血袋来倒的吧?墙壁上的血痕看起来就是用手
涂抹上去的,还有这边很明显是用力甩血袋留下的长条痕带线,如果一刀砍下去、刀总是
要抽出来的,而且还是连续杀了六个人、开膛剖腹,但是你看天花板干干净净,完全没有
半点喷溅痕迹,多不合理。’
‘喔喔、真的耶。’在旁的王太福听着李警官的解释频频点头。
‘别愣在旁边,快点拍照保存。’
‘是是、雄哥那言庆佐几乎可以肯定是被诬陷得对吧?’
李震雄没有回话,因为就算百分之百确定言庆佐是个替死鬼,但要怎样帮他翻案才是真正
的考验,而且现在这个顾华强局长到底是人是鬼是妖或魔自己都分不清楚,从那天之后在
局里再次出现的局长,就像完全没有记忆一般的无事人从他身旁走过,就连与他对视时都
恢复从前顾华强局长的老派威严,当然在他身上一点也看不见超惠的影子,这时候总不能
像抓小鸡一样把他压到墙角逼问,欸想到都头痛。
王太福拍完照片见李震雄始终没搭话,似乎看出他的心思
‘那个……雄哥你说的那个假局长说的话你……应该没考虑吧?’
李警官看也不看他一眼啪一声把灯重新打开,走回客厅沙发重重地将自己摔进去。
王太福连忙跟了过去‘自从你跟我说人形局长的事之后,我现在看到他都觉得好可怕喔,
原本就已经觉得他的八股脸长得蛮吓人的,现在……吼吼……’
‘这边整理完就得去武器库备妥弹闸,废墟是一定要去探个究竟。’
‘不、我觉得应该要扛火箭炮去耶,少说也是要机关枪,再至少也要是三人组模式吧!把
尹权丽推到最前面……’
李震雄伸手往外套内里口袋掏了掏,捞出一只扁扁的菸包和打火机,他拿出最后一根菸用
嘴叼著点燃,吸了一大口半天烟也没吐出来,王太福默默看着这样的李震雄又忍不住开口
‘欸你们怎么了啦?雄哥?告诉我不行吗?为什么从那天之后就变得那么奇怪?是因为我
们都跑去追那个"假人"尹权丽不高兴我们都没理她吗?’
他不敢说出何超惠的名字,现在已经完全是个禁忌。
‘所以是因为这样生气了?才自顾自地走掉?她好像也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吧?雄哥?’
‘……’
始终保持着沉默,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手里的菸没再抽第二口就这样燃在手上,
化灰的烟卷越来越长然后坠落地面。
‘到底发生什么事??都不跟我说,问尹权丽也一样,屁也不吭!’
‘嗯?你们……你们有见面?’
‘对……一起去吃了潜艇堡……’
王太福唯唯诺诺的应了一声,为什么这让他有点背叛爬墙的感觉?
‘……还吃了东西啊,她……还好吗?’
‘啊我硬拖她出来的啦,眼睛肿得跟核桃一样大,一起坐在店里大家都一直斜眼看我,好
像我是家暴负心汉,我最受不了女孩子哭了,再哭我就跟着哭!’
‘那你有带水果罐头给她吗?’
‘水果罐头?’
‘她很喜欢吃水果罐头……’
‘喔喔为什么知道?’王太福转转眼睛故意问著废话。
‘就…就这样知道了,水蜜桃、凤梨、切丁的综合水果那些,她说因为一定是甜甜的所以
很喜欢……’
‘啊,难怪我看她吃潜艇蔬菜堡还从包包拿玻璃罐出来,以为装了什么法宝结果是一片一
片的凤梨,还用手捏出来夹在潜艇堡里……,呿呿我还念她怪癖一堆……’
‘唔……’
李震雄的脑子里是一张张抽换的画面,超惠的笑脸、超惠弯下腰收拾他乱丢的袜子,超惠
捧著一锅热腾腾的味增汤,接着就变成一块倒在地上的沾血白布,那块白布好像也遮掉了
世界上所有的颜色,直到一抹红晃了进来。
第一次见面就像抓着浮木般紧紧抱住自己,听到了好多不可思议的事,而且竟也毫无怀疑
的相信她,然后尹权丽摸著自己的脸,再次开口说的话像把雕冰刀不停得戳痛自己、可是
手为什么却又那么温暖……
那夜他紧紧抓着她的肩膀头抵著额头,两个人放声痛哭着,然后他决然转身、打开那扇许
久未开的沉重大门,在尹权丽的面前慢慢阖上,他听见椎心的悲鸣只是分不清是自己的或
是外头传来的。
‘……所以元俊现在随侍左右指导她如何控制虫洞,而且还要同时保有自己的意识……,
简单来说就是技能养成训练!然后啊我还问了你形容的顾华强局长,元俊说应该就是"百
面魔",他变得都不是原来的那个人,只是因为拥有一百张脸所以才可以随意幻化成任何
人的模样,他还可以……李警官震雄你有在听吗?’
王太福在面前挥挥手,估计李震雄已经完全走神到他说的半个字也没听进去。
‘就这样吧,我们只管这里的事,他们就负责另外一边的世界吧。’
他捻熄了菸站起身。
王太福一脸担忧地说个不停‘李警官在闹脾气吗?吃醋吗?怎么可能啊,……我们虽然是
两个世界但是、是连结在一起的耶,不是吗……难道逮捕令下来都不管吗?究竟哪时候行
动史哲立铁定保密到家……’。
‘嗯这是什么?’李震雄被墙上三个深浅的块状吸引了视线‘这原本有挂著什么吧?’色
差明显与旁边的墙壁不同。
‘应该是相片?一大两小。’王太福走进用拇指与食指的间距比划了一下‘中间这个大的
长宽约有三个间距宽,小的一个间距吧,大概是乐团相片或是自己的独照之类的?搞乐团
玩音乐的艺术家不是都很自恋,应该是把自己的照片加大挂上。’
李警官听着王太福的手没停下来,开始在旁边的电视柜翻翻找找,然后才发现柜子与墙壁
的隙缝中夹着被丢弃的三个相框。
指著电视柜‘王太福搬一下。’
在王太福稍微挪开出缝隙后,李警官终于成功用手捞出相框。
‘大的是空的?没有照片耶,雄哥,不过你看这两张小的就说吧一定是自己的独照。’
‘嗯,言庆佐的父亲照常理应该会带走他的相片,而且又是独照怎么可能留下,这分明是
有人故意塞进去,大张的照片会是什么?’
‘大张照片一定有鬼啊,我去找塑胶袋来带回部里鉴识,也许上面留有指纹,对吧?’
喔,王太福变聪明了,李震雄忍不住赞赏的点点头,但很快地收回笑意,不能让这个家伙
太得意‘得回去翻翻鉴识组那天拍到的档案照,也许有拍到什么也不一定。’
"铃铃铃──"突如其来的铃声打断两人的对话。
李震雄才一接起电话另一头就飙出不间断的吼声 "李震雄!!你们鬼混到哪───"
‘是……唉咿……’
即便把手机拿得远远都还清楚听见高俊泰组长连珠砲弹的训话,这阵子他也太常发怒,难
道他也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吗?李震雄揉揉耳朵,啧啧啧顺势把手机丢向一旁只闻声响便惊
吓不已、立正站好的王太福。
‘啊啊,干嘛啦、我不要啦……’
手机是刚出炉的烫番薯在王太福的手上弹来弹去,折腾一阵子才总算拿稳
‘是、组长好,是王太福没错没错,呃……李警官他……他内急内急,
他最近有点虚……’一旁的李震雄忍不住白了一眼
‘是,好的不会有差错,距离距离?很近很近,对、对,我们马上就到,
是-是-好的,再见喔组长,是。’
‘怎么样组长要干嘛?专门打来骂人?’
‘呼~~骂也有骂到,但他交给我们一项任务。’
‘任务?’
‘是啊,黑冷山山脚下有人在车内烧炭自杀,巡逻员警已经先到,高俊泰组长要我们过去
看看,结果,李警官我们变成收尸部队了。’
∞
李震雄从现场回来的路上便随便找个理由塘塞把王太福赶下车,要他自己想办法回警局、
顺便做报告,疑似烧炭自杀的是一名衣着亮丽高雅的女子,车牌已经拔了身上也没有任何
证明文件,只能回警局交给巫玥儿验尸先鉴定确切死因,再慢慢查清身分,而这些初步工
作就是王太福待办的基础事项,李震雄虽然嘴巴上没说但从心底反应的行动却表现得很诚
实,他已经把车停好在尹权丽住家对面的街角,保持一段距离静静的观察四周。
果不其然时间一晚那股不寻常的氛围便渐渐躁动起来,什么时候抓人最容易?当然就是过
完一天后剩下松懈又疲惫的夜里,尹权丽二楼房间的灯仍然未亮,史哲立的花衬衫依旧徘
徊在人行道上,还有那几张他早看熟的脸各自装成散步牵狗的路人甲乙,走来走去晃动的
样子还真像集体中邪,看来下次轮他盯哨要换换方法了,不过尹权丽到底跑去哪,连手机
都打不通?坐太久腰疼腿麻的他忍不住跳下车、活动一下筋骨,接着走到楼与楼间狭窄的
防火巷中隐匿自己,过不了一会儿就看到头低低的尹权丽从面前走过,眼明手快的他连忙
一把将她抓进来。
‘啊!!’
一下子被扯进暗巷而受到惊吓的尹权丽惊呼一声,李震雄连忙用手摀住她的嘴。
‘是我、是我,别怕也别出声。’
看到尹权丽原本瞪大的眼眨了两下慢慢放松后,他才缓缓放开‘妳怎么走路不看路,一直
盯着自己的脚趾头走,上面是有黄金吗?’
尹权丽一看到李震雄的脸,她的眼睛和鼻头就不自禁的渐渐泛红,依旧强烈的内疚与亏欠
感让她无法开口说话。
‘先别回去,警察在门口守株待兔。’
‘来抓我吗?’
‘嗯。’
又沉默片刻,谁也不晓得该如何开口,也同时发现面对面的两人靠得如此接近,近到可以
感受到彼此呼气匀吐的热气、也几乎听到了对方砰砰作响的心跳,直到尹权丽发现李警官
的左手渗出血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才打破僵局。
‘啊?怎么流血了?’
她连忙抓起李警官的左手细看,这才看清楚原来之前从自己身上剪下的一片红叶,已经从
原本的车子后照镜移到李震雄的左手腕上,而那如同婴儿小手般卷曲的五爪叶尖刚硬锋利
,大概是刚才的大动作才不小心刺伤了他
‘没什么,只是不小心压到……一点小伤。’
虽然这样说,手也还是安分得让尹权丽抓着。
‘李警官你该不会以为我要抓起你的手吸血吧?我现在已经可以控制这个了……’
话才落下,尹权丽的左手轻轻握住李震雄的左手,左手腕上的藤蔓发出淡光、金丝线随之
而出缠上了交握的手,触角点在受伤的小洞,小小的风漩由下而上卷起转在两人之间,月
光下深红色的发丝刮在李震雄的脸上,那一瞬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这样的片刻也许不会
再来,空下的右手抚著飘动的发,柔软的一丝一缕冰凉的夹在手指间的缝隙又随着风拂滑
出,指尖划过滚烫的脸庞,他托住尹权丽的后颈,再靠近一点便沉浸在属于她的木色清香
,然后他低下头含住了微启的唇瓣,如同糖渍许久的水蜜桃般丰满甜润,不能控制的吸吮
就像深深潜入幽静无底的湖泊,如果这是窒息前的最后一次呼吸,那么就要像现在一样倾
尽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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