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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rts8th (Lameir)
2017-03-12 12:30:15乏味的酒能如何变得更难喝?很简单,独自小酌。我多希望这趟旅程能以一些有趣故事作
结,可惜独来独往的我似乎没这耳福。
我再次向酒保要求啤酒加满,旁边的老头趁酒保拿走杯子时靠近我。
他全身用肮脏破旧的斗篷遮住,只露出一颗其貌不扬的头颅。
“我看得出来你想要什么,你的表情仿佛诏告天下你正感到穷极无聊。我知道像你这样的
小伙子想要的就是场冒险!属于你的冒险,或者别人的冒险。”
你一个老人能给我什么?我接过啤酒,不想理这个八成想让我请他的老头。
“小子,你知道什么是灭族吗?”
“全族死光。”我冷冷回答。
老人笑了,他的笑容让我毛骨悚然,他招手向酒保要了另一杯啤酒,我瞧见他的右手只有
两根指头。
“不,那还不够,所谓的灭族,是从根本去灭呀!那年阿古剌王……”
※
阿古剌王用兵如神,率领齐族占领邻近的塔塔夏部落;塔塔夏水草丰美,与在艰困荒地拼
死求生的齐族截然不同,没见过大风大浪的塔塔夏又怎么有办法与剽悍的齐族抗衡?
阿古剌王下令旗下士兵斩杀塔塔夏部落所有男性,无分老弱, 生来男性的塔塔夏人就是
死罪。
强褓的男婴、牙牙学语的男童、刚学会拿弓的男孩、方弄清如何将鱼内脏挑干净的少年、
才成婚的青年、行之将朽的老人……无一幸免。
“阿古剌王,这样是不够的。”
阿古剌最信任的臣子沙贝猥琐地轻声说著,阿古剌王皱眉。
“我们已经烹了塔塔夏最肥美的羊、屠尽他们族里所有男丁,待我们搬光他们的粮草,塔
塔夏再也没有能力与我们作对。”
“可是呀,我的大王,塔塔夏的女人还在呀!她们生的依旧是塔塔夏的骨血,若真要灭了
塔塔夏,我们得从他们的根下手。”
“根?”
“是的,根。阿古剌王,这不是个简单道理吗?塔塔夏的女人生出来的孩子依旧是塔塔夏
的孩子,只要她们仍能哺育,塔塔夏依旧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聪明的阿古剌王怎么会听不懂沙贝暧昧的谏言?他让齐族最棒的铁匠造了几只锐利勾爪,
阿古剌王让怀孕的塔塔夏女人列队排好,勾爪穿过她们隆起的小腹,将她们肚里的胎儿活
生生勾出。
女人挨不住疼痛与过分血腥的场面纷纷厥死。塔塔夏残余的处女、甫新婚的人妻思及自己
绝望的未来,深知不如一了百了来得干净俐落,她们悲壮赴死。
其中一位塔塔夏少妇拒绝高洁的死,她说死了就什么也没,若是死了,又怎么帮塔塔夏人
复仇?
她慷慨激昂的语句留下部分塔塔夏女人的性命;美丽的塔塔夏女人被齐族的男人恣意而为
,齐族的血脉凝聚在她们的腹部,塔塔夏的根就此灭尽。
那名少妇为什么宁愿屈辱苟活也不愿意从容赴死?因为她的腹中已有死去丈夫的骨血,她
知道这是塔塔夏最后的根,她这条命死不足惜,但她未出生的儿子是塔塔夏仅存的希望。
齐族的男人于夜晚奸淫美丽的塔塔夏女人,他们要让塔塔夏从根归顺成齐族的人,阿古剌
王要让塔塔夏的女人怀上齐族的骨血。
美丽如盛开花朵的塔塔夏女人日渐凋零,隆起的腹部吸取她们活下去的欲望,产房宛如刑
房,临盆的塔塔夏女人亲手扼死齐族的子嗣,大腹便便的女人则咬舌自尽。
少妇依然坚强地撑过一次又一次凌辱,怀胎九月,她总算熬到生产之际。
然而她诞下的却是死胎。
※
“死……死胎?”我愣愣回问。
说实在少妇产下死胎于情于理都不意外,新婚即遇生离死别,怀孕初期又劳心劳力,更别
说齐族对塔塔夏女人的不人道对待。
“如果是在丈夫健在、塔塔夏部落尚未灭亡之际产下死胎,少妇的心理打击或许不会如此
严重,少妇所有的委屈求全都是为了保住塔塔夏最后命脉,心心念念的愿望落空,她又能
怎么活下去?”
“也就是说……?”
“她的世界崩坏了。”
“崩坏?”
“对,崩坏,这两个字你听不懂吗?”老人招手让酒保将自己的杯子填满,想也知道这笔
帐是记在谁头上。
“譬如说你相信人不会死,有一天却亲眼目睹挚友死在你的眼前,你的世界从此再也无法
与之前一样。
诞下死胎的少妇漠然看着那团血淋淋的胎儿……”
※
少妇无法接受自己产下死胎,在她的心中,这名孩子是塔塔夏最后的希望,如今希望梦碎
,她的思绪呈现一片空白。
为什么?少妇不断询问自己为什么?婴尸的体温逐渐冰冷,她得出结论──因为塔塔夏的
最后希望被齐族的精血污染,纯洁的灵肉受污秽的齐族玷污,因此无法存活。
只要将所有污秽的东西拔除,塔塔夏的孩子就能复活。
她取出短刀帮婴尸放血,少妇找了根芦苇,她将刎颈自杀、尸身还有余温的同伴之血捧了
一大碗;婴尸的血没多久便流干,女尸的血透过芦苇缓缓注入。
少妇用灰泥与草泥封住开口,死透的婴儿依然一动也不动。
她有些慌张,刚生产完的少妇气力还未恢复,然而让婴儿复活比什么都更加重要。
婴儿的血已经是纯正的塔塔夏血液,骨头呢?皮肤呢?
少妇弄懂一切症结,原来是还不够呀!
其余半死不活的塔塔夏女人呆滞望着忙碌的少妇,被无道对待的塔塔夏女人早已失心疯,
待她们弄明白少妇的念头后,纷纷加入她偏执的行为。
她们找出殓骨坛,女人熟练将骨头分门别类,她们找出小锉刀仔细将成年人的骨头磨成婴
儿的尺寸。
擅长织布的女人警慎丈量尺寸,她们取下自己大腿的新鲜皮肤,小心翼翼替婴尸制作全新
皮囊。
她们执意用老朽的外壳装载年轻的生命,可惜纵使塔塔夏女人的手艺有多么精巧,死透的
婴儿不能再行活人之事乃世间真理,她们这些妇道人家又怎么逆天改命?
“一定有哪里弄错了……”少妇咬著指甲,神经质不断重复这句话。
塔塔夏的女人们瞪着体无完肤的婴尸绞尽脑汁臆测到底是哪个环节出差错?这名婴儿是塔
塔夏全族希望,她们敬畏的祖灵不可能将她们最后一丝恳求灭尽。
“啊!是内脏!我们还没有将他的内脏换过来!”
说话的是米夏,她是全塔塔夏能将鹿皮剥得最完美的女人。
出生猎户的卡莲动作熟练剖开婴儿的肚子,将里头的脏器一股脑儿掏出。
其他尚有余力的塔塔夏女人则合力杀死熟睡的阿贝,她们挖出阿贝的所有脏器。
塔塔夏的女人疯了,过分的暴力与不堪让她们失去理智,现在充淫她们所有思绪的只有让
塔塔夏最后的婴儿复活一事。
成年女性的脏器如何塞进婴儿窄小的腔室?她们讨论一会,米夏剥去阿贝的皮肤制作了一
个圆形皮袋,婴儿的腹腔与皮袋相缝,脏器塞满婴儿的肚子与皮袋。
全身人皮补丁的婴儿挺著一枚人皮制作的皮袋肚子怪异地躺在洞穴中央。
塔塔夏的女人双眼通红直盯一动也不动的人造婴儿。
※
“然、然后呢?”
老人的故事荒诞暴力,为了掩饰紧张,我将啤酒一干而尽。
“婴儿哭了。”
“哭、哭了?”
“是呀!刚出生的小娃不都会先哭上一会?少妇的婴儿发出震耳欲聋的哭声,连带让塔塔
夏的女人都哭了。”
“这怎么可能!死透的婴儿……而且……而且被这样胡乱改造,怎么可能会哭……”
“就当女人的努力感动塔塔夏的祖灵吧!总之婴儿复活了,少妇颤抖地抱住婴儿,她露出
硕大的乳房准备让塔塔夏最后的血脉饱餐,只可惜呀……”
“可惜什么?婴儿又死了吗?”
“不会饱呀。”
“啊?”
“明明是个婴儿却拥有成人的脏器,母奶满足不了成年人贪婪的胃,少妇的乳房无法替死
而复生的婴儿带来温饱,吸吮变成啃食,婴儿咬破少妇的胸腔,满足地吃著温热的心脏…
…”
※
少妇口感软嫩却带有嚼劲的心脏满足婴儿贪婪的舌头,在他将心脏吞吃殆尽后,饥饿感再
度袭上。
那种与生俱来的饥饿感让人无法忍受,还未教化的婴儿行为与野兽无异,他满脑子只有活
下去、解除这种恐怖饥饿的冲动。
全身拼拼凑凑、长著巨大腹部的婴儿跳上米夏,米夏擅长剥鹿皮,却没想到自己的下场倒
与她往昔宰杀的鹿只没有两样。卡莲自然也没能逃过,被长期关在狭窄洞穴的塔塔夏女人
下肢萎缩,各个成为婴儿的腹中物。
不出半天,洞穴尸横遍野。
白天是塔塔夏女人仅存的自由时间,夜晚的她们将成为齐族男人兽欲的发泄物,但那股难
以忍受的饥饿让婴儿无法等待,他还没学会如何站立,婴儿遂以怪异的拖行离开洞穴。
齐族是善战的草原民族,他们逐水草而居,以简易却坚固耐用的圆顶帐篷为家。帐棚旁则
是他们眷养的牛马羊只。
齐族的女人同样骁勇善战,她们没有柔嫩的肌肤或者温婉的仪表,齐族的女人性格剽悍、
射得一手好箭。
可惜善于对抗猛兽的齐族人,也没有能耐对付超乎认知的邪魔。拼装的歪歪斜斜的恐怖婴
儿仗着自己矮小的身材优势穿过一个又一个帐篷, 他瘦弱的手比外表更加孔武有力,能
徒手勒死野鹿的齐族壮士竟然摆脱不了婴儿的桎梏,婴儿单方面虐杀齐族子民,他啃食他
们的内脏,婴儿装满内脏的硕大腹部依旧发出饥饿的呜咽。
阿古剌王的帐篷是所有帐篷中最华美的一座,鹿皮高高挂在帐篷门口,麻布制成的帐篷每
一面都让手艺超群的女人刺上精致刺绣。
沙贝与阿古剌王坐卧其中,征战四方又足够残忍的齐族之王看上草原北边乌尔萨瓦族的美
丽郡主,沙贝正向阿古剌王建言他的满腹坏水。
沙贝建议阿古剌王生擒郡主,在年轻貌美的郡主面前活活斩下驸马的四肢,届时哭得一把
鼻涕一把眼泪的驸马一定能让郡主与他情比石坚的爱荡然无存。
阿古剌王用力拍著大腿称赞沙贝的点子精妙无比,但这变态的点子仍满足不了阿古剌王,
他建议沙贝除了斩去驸马的四肢更要像对付发情牲畜阉割驸马,让郡主活活断去所有思念
。
婴儿爬入王帐时,阿古剌王还沉浸在他的绮想中,直至沙贝颤抖地指著某处他才回神。
塔塔夏最后的幸存者、由女人拼装组合成的婴儿满嘴鲜血,他硕大的腹部因为爬行挤压,
填充的内脏从缝线的接合处挤出。
深色的肝脏、浅红色的肠子随着婴儿的爬行慢慢拖出。即使是身经百战的阿古剌王、助纣
为虐的沙贝,也没看过如此诡异的异象。
作战时的灵敏反应在此时再无用武之地,王与佞臣浑身僵硬,干枯的喉头让他们连尖叫也
无法发出。
当然他们不知道的是即使他俩即时求援,王帐外也无活着的齐族子民能前来救助他们。
沙贝的的才华全在他奸巧的脑袋与三寸不烂之舌,齐族男人的英勇狠辣他一概没有。当婴
儿的小口嚼住沙贝的小腿时,四肢瘫软的他竟然没有气力踢开对方。
沙贝在毫无抵抗的状况下被魔婴制服,阿古剌王见着臣子的惨状深知不能坐以待毙,他抽
出配剑一把砍向婴儿。婴儿侧身一闪,利剑削去了婴儿的手指却未妨碍他的行动力,对于
一个全身上下都是其他塔塔夏女人捐献而来的婴儿,区区断指何足挂齿?
婴儿以阿古剌王的剑当支点,整个人弹跳到阿古剌王的脸上,他满是缝线的双手牢牢扣住
阿古剌王的头,小嘴一张,直接往对方脆弱的眼珠咬下。
“啊──”
阿古剌王发出刺耳的惨叫,眼球遭受不可逆伤害的他从没感受过如此痛彻心扉的剧痛,他
疯狂地想将婴儿甩开,用力过猛之下反而让婴儿连同整颗眼球与神经一同飞离自己。
婴儿的饥饿只能靠软嫩的脏器满足,他绽出诞生以来第一抹微笑,婴儿拖着长长血痕往抱
头乱窜的阿古剌王爬去。
※
“故事说到这,结局也差不多了!齐族人上上下下全死于婴儿之手,连他们威名远播的王
也逃不离死无全尸的结局。”
啤酒已经不能用好不好喝形容,我现在看到食物只觉得反胃。
“……至少……至少齐族是罪有因得。”我感到头皮发麻,“灭了塔塔夏部落的齐族应该
没想过……到头来被灭的反而是自己,而他们杀光子嗣、男人的塔塔夏部落反而有……血
脉传承。”
“塔塔夏那一脉是传下来了,可惜留下来的不是她们想的。”
老人咧嘴一笑。
“你觉得这样魔怪的婴儿算得上是血脉传承吗?活下来的说不定不是塔塔夏的骨血,只是
一道被灭族的幸存者与亡灵共谱的执念。”
老人的话让我无法反驳,尽管是怪力乱神的杜撰故事,仍让我感受到其中家破人亡的塔塔
夏女人们那股黏稠如沟水的执念。
“塔塔夏的女人……被婴儿杀死时,一定很害怕……”
不知为何,我只挤得出这句话。
“不。”老人顿了顿,“她们是微笑让婴儿咬开胸脯的。”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她们知道自己终于制造了……一个能洗清塔塔夏屈辱的致命魔童,她们怎
么能不笑了?”
老人站起来,黑色的斗篷藏不住他的啤酒肚,我从他不经意露出的手腕看见歪歪扭扭的疤
痕。
“好饿,好饿呐!”
他一边嘀咕,一边离开酒吧。
※
清晨时,半睡半醒的我被警察吵醒,旅馆三楼的房客全被不知名的野兽啃食身亡,他们腹
腔外露,里头什么内脏都没剩下。
老人那句好饿余音绕梁,我不敢告诉警察昨日我听到什么故事。
楼主:
korts8th (Lameir)
2016-03-12 12:30:00写完了,好饿...
作者:
FaithAC (Shu)
2017-03-12 13:37:00推 魔婴长大原来也有思考力
作者:
mother (老木)
2017-03-12 14:14:00魔鬼怪婴
作者: cangel725 (CA) 2017-03-12 14:28:00
推 魔婴
作者: MasLoty (MasLoty) 2017-03-12 15:03:00
居然能长大xDD
2楼..老人的手指,身上的疤痕,最后留下的只字词组。推敲一下试试
作者:
winya (猪羊稳赢)
2017-03-12 16:18:00精彩
作者:
shify (shify)
2017-03-12 19:58:00为什么留下作者~让故事远传吗@@
作者: dreamdiary 2017-03-12 20:02:00
推,好看!
作者:
sromys (阿尔玛济)
2017-03-14 23:55:00父执辈不都被他自己吃光了吗
作者:
ck6a83 (河马-西波)
2017-03-15 14:05:00身经败战?还是百战?
作者:
kgi (努力心平气和)
2017-03-16 12:40:00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