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早说!”孙无忌接着暴跳如雷,暴喝道:“好你个沈怀文!扮猪吃老虎,跟我来阴的!玩死李忠,难道还要再玩死陈若梅吗!我倒要看看你还要玩什么把戏!”
他说完,立刻转身要往拘留所奔去,却被身材粗壮的组员拦下:“组长,等一下!您到底没跟沈检座合作过,不知道如何应付。倒不如请杨检座来一趟,一同去跟他问个明白吧!”
“阿正!”孙无忌大力点点头。“对!我怎么没想到!”
他又转过头走进办公室,拿起最近的电话拨给尚在医院里疗养的杨正,并将所有状况都一股脑地告诉他,要他尽快回警局与自己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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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习惯每天到金沙渡假村找吴常的我,今天当然也不例外地开车过去。虽然满无赖的,但我一路上的确不是想着要怎么继续探访老梅村的居民,而是满心想着接下来的三餐要点什么好料。
没错,我连早餐也打算在他那吃。谁叫他那么不要脸,要我每天过去找他。虽然我没有半点贡献和生产力可言,但光是这样天龙市、巽象市折返下来,一个月也要好几千块的油钱啊!不多吃点怎么回本!
P07总统套房的门一开,廖管家便以一贯温和有礼的语调欢迎我的到来:“洁弟,早安。菜单已经帮您放在桌上了。要先来杯柳橙汁吗?”
“当然好啊!倒满一点,谢谢!”我毫不客气地说。
套房内用的是捷克进口的高级玻璃杯,造型虽细长优雅,但超级不实用,能装的量都只有一点点。按照吴常的习惯,玻璃杯中的果汁永远都只装一半,酒类则是只装三分之一。
我才喝两口就没了,每次都要再麻烦廖管家帮忙续杯。偏偏这位管家体内有着莫名强烈的职人魂,我在他在场的时候,自己走去吧台倒饮料,反而会让他觉得自己失职。
我在客厅沙发上坐下来,环顾房内一圈,都没见到吴常的身影。按理来说,这个时间他早就已经醒了才对。
“糯米肠呢?”我问道。
廖管家早已听习惯我、志刚和小智给吴常乱取的绰号,不慌不忙道:“吴先生在书房里。你要在书房用早餐吗?还是再餐厅吃完再进去找他呢?”
我望向书房,那扇装饰细腻、华贵的象牙白木门紧掩。
“他吃了吗?”我又问。
“已经用过了。”廖管家好心地说:“但我想他不会介意你在里头享用早餐。我只要再搬张桌子进去就可以了。”
“还要再搬桌子!这么麻烦!”我不好意思地说:“那不用了,我吃完再进去找他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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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管家待我用餐完毕后,着手指挥服务人员将桌上的餐盘收回推车,并清理餐桌。
我很好奇吴常在书房里做什么,故意在敲门之前,先用耳朵贴著门,企图听出里头的动静。可是里面半点声响也没有。
廖管家注意到我这个举动,立刻咳了一声,说:“王小姐,啊不,洁弟,请你别这样做。”
我吐吐舌头,立刻把头缩回来。改用指节敲了两下书房的门。
“进来吧。”一阵带着磁性的男性嗓音从里头传来。
我往下转动黄铜色的雕花把手,推门入内。
纵使我不是第一次进来这间书房,还是深深为映入眼帘的瑰丽摆设而着迷。这间具欧洲复古风格的书房实在是我梦寐已求的啊。
看向吴常的时候,我才明白为什么廖管家方才说,如果我要进书房用餐,他需要再搬张桌子进来。
眼前这张可可色雕花书桌整整有两米宽,上头却摆满了一堆文件。而吴常整个人像是陷进了黑色办公皮椅之中,双腿交叠,埋首于桌案之后。
他正在浏览一本厚度约两百页左右的泛黄书册。那看来是本很旧的书,书皮都已经褪色,看不出书名。
我见他手中的书已经翻阅了大半,估计剩没几页就看完了,所以也不急着吵他,只是坐在他对面的一张办公椅上,随意拿起几张面前的纸页来看。
吴常也没有阻止我看,依旧安静地在看他手上的书。倒是我自己越看越心惊。一看到档案上写着斗大的“尸检报告”四字,马上就将纸张放回原位,不确定这是否是自己能看的资料。
几秒后,他翻阅完最后几页,将书阖上,放在案边。他终于抬头,迎接我的视线。
我早就习惯他那冰块般的面无表情,可是此时,我注意到他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像是悲痛,又像是激动。
当时,我以为是我看错了。毕竟吴常很少有情绪起伏,就连眼神大部份的时候也都是冷漠的。
“你在看什么啊?”我好奇地看向桌上那本书。
他的视线仍停留在我脸上,却将手压在书上,像是摆明不让我看。
人心多多少少都有着叛逆因子。他这么做,反而让我更想看了。
“看一眼都不行啊?”我用手指比著“一点点”的手势。
“不行。”他淡淡地说:“一旦你看了,就无法再置身事外。”
“什么书啊?讲的跟抽鬼牌一样!怪可怕的!”我身子不自觉地往椅背后靠,想起抽鬼牌的禁忌;游戏一旦开始,就必须玩到结束,不可中断。
“这不是书。”他的口吻放轻,接近温柔。“而且,你以后都不用来了。我决定自己调查下去。”
“什么!”我因这突如其来的决定而大吃一惊。“为什么!这么突然!”
我为自己的心意感到困惑。一直都不太想介入调查老梅谣,但当我真正听到吴常这么说的时候,却没有预期那样的如释重负。一时半刻的连自己也说不清楚;像是失落,又像是被否定而感到沮丧。
“直到刚才,我才确定这件事不该将你也卷进去。”
吴常简略地讲了一句,好像就能作为合理的交代。而我却完全摸不著头绪,只能猜测他的决定与他手下压着的这本书有关。
“那到底是什么书啊?”我忙道。对里头的内容也越来越感到好奇。“为什么现在又要把我踢出去?”
“洁弟,我确实需要你的帮忙。但这是以不危及你的安全为前提。”
我听他这么一说,心里也急了。
可是,不跟你一起调查,还能有什么机会亲近你?你这么说,是不是代表,你的处境会变得危险?如果你只有一个人,该怎么办啊?
“你走吧。”吴常说。
我觉得自己心里好像突然被抽空一样,便得虚浮而毫无重心。
干嘛突然赶我走啊!我在心里吼著。
“我不要!”我幼稚地编了个很烂的借口。“已经几个礼拜没带团了,我没有钱!我要在这吃完晚餐才走!”
吴常眨了眨眼,表情无辜地盯着我看,仿佛一下子资讯超载,无法处理的样子。
“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他表情疑惑。“连几百万、几十万都没有吗?”
这是什么问题啊!像我这种年纪,也很少有人可以存到这么多钱吧。
下一秒才想到,他对于金钱的概念确实也离普通人很遥远。
“嗯!”我猛点头。接着,为了增加悲剧色彩,故意装可怜地说:“我今天开车来,已经在路上把所有剩下的钱都拿来加油了。可是,你现在又叫我回去…”
吴常的头微微地往后晃一下,接着从桌上一堆档案底下抽出皮夹,将里头一张卡片递给我。
“拿去用吧。晚点我会要信用卡公司开通你的签名。”他说。
我接过来一看,下巴简直要掉到地毯上。
这是一张“黑卡”!这居然是传说中,金字塔顶端的富翁才有的无额度上限的美国运通黑卡!
我知道他很有钱,但没想到会“这么”有钱!
“等…等等!糯米肠,你怎么可以这么随随便便就把黑卡给别人啊!这是没有刷卡上限的耶!”我惊慌地喊道。
“你不是别人。”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说完之后,又按了桌上视讯电话的通话钮,交代廖管家准备好他的魔术道具室,以及联系信用卡公司等等事宜。
而我则是因他一句话,既欣喜又害羞地盯着手中的黑卡傻笑。
他讲完电话,起身离开书房前,又问我一声:“还不走?”
“我要吃完晚餐才走!”我在他背后喊道:“你去哪啊?”
“排练魔术。”
听饭店里的人说,吴常在排演魔术的时候,是不允许助手以外的人看的。所以在表演前排练时,也会将自己锁在道具室里,不让人进来干扰。
这样正好,我有很充裕的时间可以看看吴常刚才看的那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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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院护理站柜台接电话的杨正,一听完孙无忌讲完来龙去脉,当即直叫糟糕。这桩灭门血案比他预料的牵连更深。
他在电话里也说不清这些,只要求孙无忌稍安勿躁;无论发生任何事,务必要忍住,等他到警局再一同应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