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岳泰山天仙玉女碧霞元君!”阿弦忽然一惊,顿时想到那符纸,而胸前的香火
袋也像是有所感应渐渐发热,一股强烈的灵力沛然冲塞于整个暗室之中,他隐隐感
觉背后的巨大神将,都似乎跟着灵动感应,为神明开路………
此时在外观察了一阵子的阿虎,也向着后殿的方向走过去,几个把风的眼看一个比
自己更像兄弟的壮汉走来,立即又紧张起来问道:“冻耶!袂冲啥?”
另一个也说道:“袂拜拜今日这无开喔!”这倒也是实情,因为“东岳殿”有喜,
所以“打城”暂停一天。
“是谁叫你来的?”另一个长相凶恶的也一脸防备质问道。
“我们大仔叫我来的!”阿虎应道,并向庙办公室那瞄了一眼。
这倒也是实情,只是他们不会知道,阿虎的大仔是松哥不是猫大。
这些人一听也有点怪了,毒品交易本来就是越少人参与愈好,结果这里的人把“验
货”当“验尿”,三不五时就一来再来。
“干恁娘,是有袂开呒啦!自己人啦,干!”眼看这帮人拿不定主意,人高马大的
阿虎倒是先声夺人呛道。
把风的一听,只好先闪到一旁,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在怎么说这里都是别人的地
盘,便让阿虎进去了………
阿虎一进去,先握住藏在腰际的鎗,只怕被里面的人识破,但放眼望去却只看到桌
椅、唢呐、铜鼓、库银、金桶,纸扎的城和桥,哪里有半个人影,然后他很快发现
墙边有一扇通往地下室的铁门,是那种一关上就锁住的门,而且有脚步声正走上来
,他赶紧闪到墙后,瞄见上来的人是刚刚的阿狗,手上还拿了一根球棒。
阿狗开了门就往殿外走去,把风的一看有人出来,以为是交易谈好了,赶紧上前问
道:“干,这么快!是讲好啊喔?”
就见阿狗一脸神秘兮兮,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一手拿球棒;一手礼佛状,缓缓开
口道:“各位大德,这是庙,一切拢有天机,天机不可泄露,阿弥陀佛!”
听他这么说,分明是在耍人,其中一个便呛道:“靠妖啊,我哩咧阿弥陀佛!现在
是什么情形?你们的人出出入入到底是在庇啥咪蚊?”
话才说完,阿狗忽然皱起眉头,原来眼尖的他发现铁皮仓库门好像被打开了,于是
也不管把风的在说什么风凉话,便带着那球棒走过去………
墙后的阿虎见阿狗并没有将铁门阖上,这种大好机会怎么可能错过,便趁门前那些
人在“喇迪赛”时赶紧闪身进去。
眼前是一条狭小的转折楼梯,幽微的光线从铁门缝照进来,他走到底发现这地下室
正对一排有着好几扇门的长廊,而且就在这时,其中有一扇门开了,阿虎赶紧躲到
楼梯旁。
此时组仔头和几个人走出来,边走边打哈哈说道:“歹势啦,让你白跑一趟!啊就
是我们‘东岳殿’今日卡呒闲,代志卡多,所以我们大仔说改期啦!”
“干恁老师诶勒,是恰恁爸装肖维喔!你就我们拿钱来验货,却来恰我们讲这些五
四三?我问你啦,是不是你有人报警?还是你们想要黑吃黑?”
“噢拜托!搭你马好啊,这是庙捏,你讲话也爱凭良心!你可以去探听看麦,我们
猫大出的货香搁纯,价钱全台湾尚公道,出货搁阿莎力!那有可能打坏自己的名声
!”说时,几个人已经快走到楼梯口,只与阿虎差不到几脚步,而阿虎侧耳一听,
楼梯口也有动静,几个正往下走的脚步声,看来是门口那些人也想下来探状况,这
下前无去路后有追兵,手上紧握著鎗的阿虎,也只能选择硬干了!
此时,在庙办公室泡茶的松哥,仍然是一脸严肃不发一语,只自顾自地喝着自己泡
的茶;而坐在他对面的猫大也是菸一支接着一支抽,似有深意地看着这帮人。两人
虽相视而坐,却像是完全没有交集的陌生人,又各有各的盘算………
猫大心头想的是,不知道组仔头那边状况如何,交易取消的事小,就怕有个风吹草
动,让地下室的秘密曝光;再来今天道上都知道“东岳殿”办喜事,松哥却带人来
乱,这事若传出去也不光彩;而且若是耽误了时辰,只怕“东岳大帝”降驾怪罪自
己办事不力;他也注意到阿狗出去了这么久都还没回来,外面的情形不知道是怎么
样?
而对于松哥来说,他所挂心的事只有一个,那就是阿娟!他已经打定主意,今天就
算是把整个“东岳殿”翻过来,也要找到阿娟;没找到,他就不回去!而他也知道
,肖猫是绝对不可能承认阿娟在这的,但廖庆在这是大家都看见的。所以只要找到
廖庆,他就有法子逼这个“背骨仔”把阿娟交出来!
然后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了,办公室外的人群越来越少,原来松哥早安排手下在这座
庙的前后门包夹,所有人只能出不能进,就是要过滤庙里的人,以防廖庆趁着人多
落跑,或是他们又把阿娟给带走。几个来拜拜的香客无端被赶出去,当场和松哥的
手下吵起来,场面自是一发不可收拾………
而形同被挟持在庙办公室的猫大,眼见松哥这样“乞丐赶庙公”,带人来他的“东
岳殿”闹场,这几年下来虽然他的火爆脾气已经改不少,但叫他如何能吞得下这口
气,于是听他怒道:“干恁娘,阿松你是在搬哪一出?你侵门踏户来我庙里泡茶?
到底是在乱杀小啊?干!”
此时松哥仍像是一尊达摩坐在眼前,倒了一杯茶,品品茶香,然后丝丝饮尽,把他
说的当作空气一样。虽然是不发一语,但却反而有一种更大的压迫感。让猫大在菸
丝缭绕中,想起过往叱吒纵贯线的那些年………
当年自己还只是一个刚窜出来的地方角头,要想一战成名,自然是耍起狠来不手软
,是人来杀人佛挡杀佛,所以才被人称作是“肖猫”;而当时的松哥早已闯出名号
,渐成为各方势力的调人,每遇到江湖利益摆不拢,需要出面“仲裁”之时,便约
各堂口到他家泡茶。当年他就是坐在主位,其他人依辈份分列而坐,然后他泡一壶
茶,把江湖利益像倒茶水一样,倒在每个人的茶杯底。而当年猫大就是不爽松哥一
个人说的算,所以才放话说要做了松哥全家。新仇旧恨,如今想来,眼见松哥摆出
这种谈都不用谈的势态,其意自然是不言可喻………
“我跟你没啥咪好讲的,我知道廖庆在你这,叫伊出来!”最后一句,松哥几乎是
用命令的口气!
“哎咦……你真正是‘看猫呒点’?啊你现在是在‘畅秋’杀小?搁当作你是‘喊
水诶冻’,大家拢爱听你的是呒?干!一个‘土公仔头’也敢在我面头前大小声!
”猫大也没在客气,当场咆哮回道。不说廖庆可是“东岳殿”的乩童,晚上更有“
东岳大帝”钦定的洞房任务,说什么都不可能把他交出来!
“肖猫,你是呷毒呷恰起肖是呒?”只听松哥也不动气,依旧自顾自地喝着茶,看
来两人都把对方这几年的底摸得一清二楚。
“你马上将廖庆交出来,一切还搁拢好讲!啊那呒,我翻也会恰你这小庙翻过来,
找到人为止!”接着将手上的茶杯重重放到桌面,抠!发出好大一声,连杯底都碎
了!
这就是松哥的暗号!
所有的手下见状立刻开始行动,守庙门的把一些不相干人等推出去,然后把又大又
重的庙门前后关上。松哥身后站着的一排兄弟也掏出了家伙,刀枪棍棒全部出笼,
看来火拼之势,一触即发,一场腥风血雨在所难免!
猫大见这势头也当场发飙,几乎是从椅上跳起来,大骂道:“干恁娘鸡掰现在是袂
来输赢是呒!”
砰、砰………
忽然庙中传来了两声枪响,这下大出所有人意外,猫大以为有人暗算,赶紧趴到桌
子后找掩护,并拉开抽屉找出里面藏的手枪还击;而松哥也没想到忽然有人开枪,
料想自己没下令,一定不是自己人开枪,身后的一帮兄弟赶紧掩护松哥,然后掏鎗
和一帮庙众对着干!于是整座“东岳殿”瞬间枪林弹雨,上演了黑道火拼的戏码!
那两鎗到底是谁开的呢?原来是躲在楼梯间进退维谷的阿虎,眼看再无其他出路,
于是便顺势反手一抓,先抓一个人当人质再说!而他大手抓到的人,正是走在前头
的组仔头…………
“干恁娘,冲杀小!”组仔头还搞不清状况,眼前一黑就被一个壮汉反手扣住脖颈
拉到他身前,然后一把冰冷冷的枪管堵在太阳穴上。
“不要动!”阿虎喊道。
其他那些买家与药头一时搞不清楚状况,本来还在怀疑这说停就停的“终止交易”
,是不是猫大想设局黑吃黑,又突然眼见组仔头被人挟持住,只道是警察攻坚,当
场掏鎗喝道:“干,有警察!”
毒品交易本来就已经够绷紧神经了,如今又在黑天暗地的狭窄长廊遇到突袭,他们
二话不说就是先开个两鎗示威,砰!砰!然后赶紧退回房间,把门锁上。
楼梯上那些正要下来的小弟一听到下面有警察,赶紧吓得立刻往殿外跑,却见“东
岳殿”的所有大门关上,然后接着整座庙枪声大作,还以为是有数十名优势警力在
驳火。这下无路可逃,出去子弹又不长眼,于是其中一个说道:“干恁娘!我们下
去跟他拼了!”这下子连地下室都爆发了枪战………
就在第一声枪响之时,原本隐隐觉得身后神明灵动的阿弦,回头一看,只见一个拿
著球棒的人堵在门口,他也听到枪声,接着一看仓库里的人是阿弦,随即骂道:“
搁是你?你真正衰尾道人,你去哪里哪里就出代志!”
阿弦看这年轻人拿着球棒一副凶狠表情,也知道这一场架是非打不可了,当下脱了
外衣,瞬间一拳挥去。阿狗也不甘示弱,而且又有球棒护体,几招下来, 阿弦的肉
身哪敌得过铝棒坚硬,忽然一个闪身不及,头就被球棒打出一记“阳春砲”,当场
眼冒金星倒卧在地………
“哼,我还以为你多能打!”阿狗带着轻蔑的口气笑道。
此时阿弦还有些意识,只觉得头痛到像是被火车撞到,而且一耳似乎失聪了, 只听
到嗡嗡嗡的声音,整个身体也像是失去平衡不断直打颤,他倒卧在地,勉强想要支
撑起身………
“你还想来啊?”阿狗看阿弦还未被KO,当然是又挥起球棒,准备再补上一记“再
见全垒打”!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到周边有东西在晃动,转头一看,只见那些破旧的巨大神将,
双眼正不断地一开一阖;然后所有出巡的大仙尪仔,双手也一左一右地激昂摆动,
像是神明出巡的阵仗,不断地在原地晃动………
阿狗被这灵异景象给吓到,丢了球棒,直嚷着“有鬼有鬼,妈呀这里有鬼!”便夺
门而逃。只剩下强欲振作起身的阿弦,微颤颤地撑起身子,忽然一滴血从额头上滴
了下来,接着从一滴变两滴、三滴最后血流如注,他也像是被人切掉了画面,一瞬
间整个人就瘫卧在自己的血泊里,那张破旧神轿前………
待续........
从“五月天”的校园爱情奇幻鬼片,
到“天人五衰”的社会黑道写实片。
天天沈浸在暴戾与脏话之中,
自己都快变社会边缘人了.....咦?不是一直都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