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母亲……我叫做……约翰。”我颤抖地回话。
说真的,这种回答我也觉得蠢,但被人叫错名字第一个反应不是否认吗?
母亲宛如松口气地将刀撤下,她眸瞳中的愤怒杀意仍未退去。
“我知道,你是约翰‧约书亚,我与雅伦‧约书亚的唯一一个孩子。见过你的父亲雅伦。
”
母亲用长刀指向那具被她劈成两半的骷髅,被从中剖开的骷髅带着某种怪异的破碎微笑。
“那个……是我……是我的父亲。”
“没错,他是你的父亲,正确来说,曾经是。”
母亲,妳非得强调父亲现在的状态吗?虽然我知道他死了,但也不代表他只有活着的时候
才是我的父亲呀。
“那些……那些怪物……是什么?”
“来找你的。”
“来……来找我的?”
虽然我算是半个边缘人,比起要朋友更想要有女朋友,但无论我的人生再如何不堪,我都
不想要这样不男不女的怪物崇拜,我的守备带没有那么广。
“对,你是他们的王,他们以为只要有你,他们就能离开死荫之地,重返荣耀,想得未免
太简单了。”
“我?关我什么事!他们不是来找妳的吗?”一怒之下我不禁脱口而出。
母亲露出诧异又奇怪的表情看着我。
“你知道多少了?”母亲冰冷地回问我,那种如霜的语气让我颤抖,何况她手上还握著一
把有我一半身高的长刀。
横竖也瞒不住,所以我从发现碧翠丝失踪,一路到我闯入母亲房间的发现讲到我拿走地下
室骷髅身上的硬币,全部一五一十地讲出来。
听完我解释的母亲没做辩驳,居然是发狂似地仰天长笑,我从没听过母亲发笑,她的笑声
令我不寒而栗,那种声音像是看透所有、对一切感到绝望的凄厉笑法。
“你的推论大方向没错,小细节却错得离谱,那些小细节将你的推论全盘导向错误的方向
。”母亲盯着我,她漆黑的双眼映照不出任何她爱的事物。
“我……我的推理错在哪里?”
“首先,你的大方向没错,我确实是莉莉丝。”母亲再次笑了,我这回连脚都抖了起来。
母亲咽了口唾液,神情诡谲地扫视四周,最后她的视线落到那具被她劈成两半的我的父亲
的骨骸。
“可是我成为莉莉丝的理由并非我是个巫术女王,我懂巫术但我不以之为乐,我也从不需
要什么活人献祭,我成为莉莉丝的理由很简单,因为我生下了鬼魔,我生下了所有鬼魔之
王,也就是你,约翰。”
我当场跌坐在地。
我的脑中闪过梦中的黑发碧翠丝说的……她一直称呼我为王……。
“这要从大概……二十多年前说起,要从我与雅伦的相遇开始讲。
我是个日本人,正确说法是我有1/4德国血统与3/4日本血统,我的外貌是承袭祖父,一般
人根本猜不到我有亚洲血统。
我的本名是宇多弥生,娜莉亚是雅伦取的。宇多家尊崇日本的神道体系,我们是天钿女命
的化身,我们是神子,以舞蹈愉悦神,并使用特殊的方式驱魔。
你听不懂吧?通俗点讲就是我们是现代驱魔师。”
我不知道是刚才的群魔乱舞比较惊骇,还是母亲有日本血统外加天职是斩妖除魔更让我讶
异。
“我来美国游学的时候遇上雅伦。雅伦与我不同,却也很相似。约书亚家是佛州当地的古
老世族,他们性格低调,就连住上几十年的小镇,也不见得有当地居民了解他们。
约书亚一族低调是理所当然,他们是古老的驱魔家族,遵照罗马礼书,以刻有咒句的子弹
、圣像、十字架等媒介将恶魔驱离。
跟宇多家只是换汤不换药而已。
我与雅伦都对自己的家族感到自豪,也认为驱魔是我们的天职。我们虽然以不同的手法执
行任务,却一拍即合。
我不是家族第一个与外国人交好的人,我的祖母是第一个破例的女人。
虽然我们是典型的神道家庭,但我的父母还挺开放,他们知道雅伦是西方的驱魔人后,更
是对我们的交往举双手赞成!
我跟雅伦执行过很多次棘手的任务,以卢恩文字强化过的银子弹还是无法伤害狼人始祖,
最后还是靠这把宇多一族供俸的神之刀才能解决。”
“那……那些照片呢?我看到妳跟一些外国人……拿着山羊头的照片……。”
那绝对是女巫祭典,绝对是。
“照片?喔!你是说我们解决撒旦献祭的照片?那次是宇多家族现任的巫子们来到佛州找
我们,我们一起解决女巫召唤撒旦的祭典。菊子说既然羊都杀了,横竖也是浪费,不如烤
来吃!雅伦见她的想法别出心裁,便拍了照留念。”
请替那些被虐杀的羊只着想好吗?
“我知道驱魔人的寿命都不长,我们经历的危险太多,善终是我们不可能的妄想。然而…
…我却从未想过我会亲手解决我最爱的雅伦。”
母亲的声音惆怅,她以饶富深意的眼神望向那具我父亲的骨骸。
“那是1990年的十二月,那时已经相当寒冷。我已经嫁给雅伦五年,驱魔的日子让我们对
生孩子这档事一直有共识,没有差错我们应该会孤老一生,这样的人生才符合驱魔人的生
存法则。
圣诞节前夕,我们接到一件相当棘手的案子。那些鬼魔对圣诞节相当感冒,总是挑这时候
作乱。库萨克……没错,她不是我的姊妹,她是雅伦的妹妹。
库萨克接到情报,加州当地的女巫找到所罗门之戒,他们打算召唤序位第七、位阶侯爵的
亚蒙。”
亚蒙,母亲方才指着我的名字。
“姑且不提所罗门之戒如何出世,如此强大的法具在运用上并不轻松,非死即伤纯属必然
,所谓法具可不是你线上购买的虚拟宝物,使用法具必须付出严酷的代价。
既然代价如此强烈,在召唤的魔物上必须审慎评估,不会有人希望花费不赀,召唤来的却
是废物吧?
亚蒙,为什么是亚蒙呢?我与雅伦彻夜未眠,与库萨克一起进行多次深度讨论。
亚蒙确实强悍,他能支配火焰,更曾在埃及以最高神祇身分支配信仰。
但这些都不足以说服我们。
最后雅伦做出结论,亚蒙拥有使人反目成仇或者和解的能力,在这个世代,仇恨的力量有
多强大?瞧瞧那些打也打不完的圣战士。”
支配仇恨的能力……如果让大国领导人彼此仇视,第三次世界大战指日可待,一想到这我
就头皮发麻。
“我与雅伦以及库萨克完美地收拾了想要召唤亚蒙的巫术狂徒,所罗门戒也被雅伦拿这把
刀一刀斩断。”
敢情母亲那把刀是什么神鬼之流,怎么什么都砍得断?
“我们本以为这又是一次完美的收工,没想到从我们解决所罗门之戒后,雅伦……雅伦他
变了。
雅伦变得更加体贴,也……希望我们能有个孩子。他对我说就因为我们驱魔人的寿命不长
,一旦我们走了,就再也没有人有办法对抗鬼魔。
这么说倒也没错,后来我们有了你,约翰。
我怀孕的时候雅伦非常高兴,我本来以为那是因为男人终于要为人父的喜悦,没想到一切
都是我会错意!雅伦高兴的原因不是因为有了自己的儿子,而是他的计谋终于达成……不
,不是雅伦,正确来说是亚蒙的计画。”
“母亲……妳不是解决了所罗门之戒?这又关亚蒙什么事?”
“那回的所罗门之戒根本是个赝品!”母亲无比愤怒地咆哮,她抓着长刀的手颤抖,我被
她猛烈如火山的气势吓得连退数步。
“没错,所罗门之戒是无比强大的法具,既然如此强大,又怎么可能是那区区几个巫术狂
热分子能操作的?亚蒙早就支配了他们的心智,他透过雅伦斩破赝品之戒转移到他的体内
,从那时候开始的雅伦,早已不是我爱的那个雅伦!那是个披着雅伦皮,实际上是亚蒙的
恶魔!
亚蒙看上我们这两条东西方驱魔家族的血统,他想要制造最强的身躯,试图掌控东洋与西
洋所有除魔的方法!”
母亲的意思是……我已经猜到亚蒙的意图,但我不愿意往那个可能猜想。
“懂了吗!你就是亚蒙!你是亚蒙利用我跟雅伦精心制造的身体!”
此刻我的面色必然相当难看。
母亲的意思是……她跟父亲自始至终都是正义的一方,而我与生俱来的邪恶使他们家破人
亡?
母亲勾起一抹寒霜似的微笑。
“在我怀胎到第九个月,库萨克跟我说雅伦有些不太对劲。即使肚子大到我腰疼,我的行
动能力还是在水准之上。我与库萨克两人跟踪了雅伦,发现雅伦居然……到了墓地。
我们驱魔人前往墓地习以为常,那些作恶的遗骸往往是要靠火烧才能驱逐殆尽。然而雅伦
挖掘出还未腐朽的遗骸后……居然……居然张口吃了他。
我忍住呕吐的冲动,我知道我的雅伦……那已经不是我的雅伦。
我与库萨克回到家,我们知道不论是什么附身在雅伦的体内,铁定不是什么好收拾的家伙
。你有看过雅伦戴的那枚硬币项链吗?”
母亲说的自然是那枚被我融化的复古风项链。
“有,挂在骷髅上的那枚。我摸到他的时候还有静电!我本来拿十字架试图驱走它身上的
邪念,却没什么用!最后却被我莫名融化了。”
“十字架当然没有用。”母亲冷哼一声,“相传犹大因为三十枚银币出卖耶稣,雅伦身上
那枚可是货真价实的犹大银币。在犹大因为愧疚自杀后,他的灵魂被慈悲的主原谅,耶稣
净化了那三十枚银币。那三十枚银币的力量就此非同小可,是最佳的驱魔圣品。既然都是
圣物,你用十字架对付它有效吗?
戴着犹大硬币的雅伦,基本上能抵抗一般低阶恶魔的附身。我们驱魔人对防范附身很有一
套,你到过我的卧房了吧?你看到什么?”
“很多……图腾。”
“对,那些全是防范恶魔入侵用。除了出自久米歌的段落,还有卢恩文字、路加福音、犹
大书,我也参考过中国的符咒,总之,全世界你能看到的驱魔法式全被我画上。”
难怪母亲说我的大方向对,但错误的小方向让我通盘皆错。母亲彩绘的图腾确实与巫术有
关,但她不是为了召唤恶魔,而是为了防范恶魔所用。
“我跟库萨克将雅伦引到仓库,我们在仓库备妥强烈的束缚阵,我们想驱逐出附身在雅伦
体内的东西。
被困在咒阵中的雅伦发狂发笑,他说他是仲裁者,是古老帝国文明唯一的神,他是烈焰侯
爵,他叫做亚蒙。
我跟库萨克呆住了,我们都知道亚蒙是多难缠的恶魔。亚蒙曾被认为是恶魔君主中最强大
的一名,我们精心编制的六阶六法阵也不晓得能困住他多久。
在我们尝试了神道教的驱逐法,罗马礼书我也念上了十遍,就连库萨克也用上自己大半鲜
血使出约书亚家族秘传的禁忌方法,亚蒙还是牢牢附身在雅伦身上,他的眼神我永远记得
,他是用那种丑恶的顽劣微笑望着一头热的我们。我认清了事实……凭借我跟库萨克根本
没法消灭他,我的雅伦再也不可能回来,或许自他被亚蒙附身那刻,我的雅伦早就死去。
只要杀害恶魔的宿主,他们自然会回去死荫之地。所以,我做出我这辈子最困难的决定,
我用这把刀杀了雅伦。”
母亲漆黑的眼眸洋溢某种我从未见过的情绪,她无言地望着那句一分为二的骷髅。
我不是母亲,我在出生前就没了父亲,我自然不曾体会过他的好。但我相信叫一个怀孕九
个月的孕妇亲自杀死丈夫,那滋味铁定不好受。
“即使我杀了雅伦,亚蒙的魔力依旧缠绕在他的尸体上。我明白亚蒙的恐吓并非仗势欺人
,他是真的已经进入胎中,投身成为你。宿主死亡,亚蒙的魔力却没有消失便是最好的证
明!
虽然我们遇上的附身案例不多,但到底都是相同路线:恶魔与他的魔力侵入第一位宿主,
接着他的人格投身到第二位宿主,而魔力依旧与第一位宿主共存,等到第二位宿主的肉体
强大到能接受魔力,恶魔的人格将苏醒并唤回他原本的力量,这时候就是真正的重生。
我们无法保证杀了还没觉醒成亚蒙的你,亚蒙就会停止转世,因此我与库萨克小心监管着
你,库萨克以约书亚家擅长的药草巧妙压抑你的魔力,接下来的事情你差不多知道了。”
我不知道我到底要从哪里接受母亲讲得资讯,要不是刚才看到那些……真实的恶魔,我铁
定拿起电话簿、找出精神病院的电话,请他们尽速将母亲送去治疗。
“所以……妳就……把我带进这座温泉旅馆……一直扶养我到现在?”
我试图从母亲荒唐的话中,找出比较不尖锐的问题。
我根本不敢想像母亲是用什么样的心情抚育我长大?在我人生的二十个年头中,母亲难道
没有对我起过任何杀意?如果能杀死亚蒙这个恶魔之王,我相信即使要将我大卸八块,母
亲也不会有丝毫犹豫!
母亲阴冷地笑了:“不,这里本来只是一座平凡的旅馆。自从我与库萨克将雅伦的尸体关
在地下室后,这座旅馆底下的水源就此沸腾,我想不用也白不用,就将这里改建成温泉旅
馆。
光是一具蕴含魔力的尸体都能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你应该能想像如果亚蒙真正的转世,人
类根本没法与之抗衡。”
……可以还我刚刚对母亲艰辛的求生之路所萌生的感叹吗?她居然还懂得运用父亲的尸体
开温泉旅馆?这女人的心智之坚令我望尘莫及。
“我与库萨克这样小心监控你的成长,或许是你的肉体还不够成熟,所以亚蒙还没等到最
好的时机。我一直希望一切只是噩梦,但……随着扶养你长大,我再三确认了亚蒙的灵魂
确实寄居在你体内。”
“从、从什么地方看出来?”
“我让你受洗时,你知道我与库萨克费尽多大力气才让牧师忘却这段记忆吗?浸礼时你让
圣水全部蒸发!更别提只要让你接近教堂,整座小镇的乌鸦变一齐啼鸣!
你的魔力大到足以让普通的圣物丧失驱魔的能力。”
我突然想起那枚犹大硬币,原来……它是被我、亚蒙的魔力融化。
“那碧翠丝呢?为什么要杀害碧翠丝跟其他房客?”
“那不是我杀的。那女孩……说实在也真够倒楣。我在地下室设过几个防范低阶恶魔的陷
阱,那年纪的女孩一但嗑了药,神智特别不清!恶魔透过她去破坏陷阱,然而他们却没料
到我还放了防止野兽的捕兽夹!碧翠丝逃过法阵却没避开捕兽夹。
我将残余她体内的恶魔之种封入她的耳环,黑曜石是最佳的驱魔宝石之一。”
所以碧翠丝这个想跑趴的女孩,跑着跑着不小心跑到恶魔的趴?
“母亲……妳不会对碧翠丝感到抱歉吗?”
虽然碧翠丝确实被附身,但我看过电影,很多时候只要将被附身的恶魔赶出来,那个人就
能恢复正常生活。说到底让碧翠丝死无葬生之地的还是母亲的捕兽夹。
“她是很倒楣,但我不会同情她。在我们驱魔的过程中,多多少少都有无辜的受害者,如
果每一个人我都要产生愧疚,我早就自杀了。”
母亲兀自走到角落,她关上灯,昏暗中墙壁居然有着我难以判断的各式图腾,上头的字不
是用油漆写的,而是用某种散发晦涩油光的液体书写。
常人根本无法在这么昏暗的空间看到墙壁上有什么字,母亲说的都是真的,我明白自己真
的是亚蒙的转世。
母亲拿出不知打哪儿来的火炬,她漆黑的眼眸此时如火焰炯炯。
“你从小就不怕热,有一次我们失手将热水罐打翻,未满月的你却毫发无伤。我与库萨克
都明白你会是我们遇过最难缠的恶魔。
约翰,我的孩子,我与雅伦唯一的孩子。看着你越来越有雅伦的影子,我明白我迟早会无
法下手!但身为驱魔世家,我必须无私,我必须去除所有可能危害人类的恶魔因子。
这是用圣人耶路萨德的尸体提炼的圣油,圣油燃起的圣火拥有强大的驱魔力量。
约翰,我的孩子,让圣火洗净你的罪孽,安心地回归神的怀抱吧!我会与你一同前往圣地
。”
母亲将剩下的圣油泼到我身上,我满身油污,母亲神情凄厉,她没做多想,整个人往我身
上扑来!
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母亲的拥抱,但我在其中找不出属于母爱的慈祥。由圣油带领的神圣
烈焰将我们团团包围。
余光瞥向父亲的骨骸,他的遗容或许是亚蒙给的残酷微笑。
※
佛罗里达小镇发生十来年未见的大火,镇上唯一的温泉旅馆付之一炬。由于火势来得突然
,目前寻获的遗体大多面目全非,身分还有待辨认……。
这是我在临镇咖啡厅得来的消息。我压低帽沿,希望记者不会记得要播放一下旅馆所有人
的相片。显然是我多虑了。
我在旅馆烧得坍塌后,从中爬出来;母亲早已烧得卷曲,我没带走她,我相信她更愿意与
父亲在一块。
我带走了她的长刀,那把斩杀恶魔的神祕刀子。
以母亲的驱魔生涯与对亚蒙的了解,我相信她知道就算是圣火,也是烧不死亚蒙的!那么
她又是为何要以这种手段了结我的小命呢?
我希望是出于爱,正因为她知道这场火烧不死我,却能杀死我的过去,这场火给了我新生
。
亚蒙还在我体内,如果自杀能解决他,我或许还可以用极崇高的理由解决自己的小命。但
一来我不想死,二来我不能肯定这招有没有效。
我想我必须先了解我的敌人,甚至是了解母亲与父亲曾如何对付他。
我要先与库萨克姑婆搭上线,好歹她难喝的药草汤确实有些用处。
再见了,母亲。我知道以妳的立场,妳根本不可能爱上我这个害死妳心爱之人的罪魁祸首
,但最终妳还是用你所能的最大母爱给予我未来。
再见了,佛罗里达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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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篇告个段落,今年有如承诺完结Q_Q/
等我醒来再挑一下错字,现在整个意识慢慢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