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台风最为肆虐的那个夜晚,我排到的是02-04的安全士官夜哨,也就是半夜两点到四点
的卫哨,虽然因为风雨过于巨大的关系,一些在外面的弹库哨都已经获准撤哨了,不过安
全士官是坐在建筑物之中的安官桌中,还算安全,所以仍必须执勤。
尽管如此,台风所带来的可怕风切仍让安全士官尝到了苦头,因为安官桌的位置是处于营
舍一楼的十字走廊穿堂,出入口没有大门也没有任何遮蔽物,虽然不会淋到雨,但风势还
是会以可怕的破空之势攻入走廊,让值勤的安全士官必须穿上厚重的防寒大衣才得以抵挡
这阵狂风。
我在跟前一哨24-02的学长交接时,学长边脱下防寒大衣边指著安官桌上的监视器萤幕说
:“那个,掉了。”
只见以十二宫格呈现的监视器画面当中,九号画面已经黑掉了,我问:“学长,掉了是什
么意思?镜头坏掉了?”
“不只那么简单啦,九号画面黑掉的时候我有冒着生命危险去这个监视器的位置看了一下
,整台监视器都被风吹掉了,机体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那台监视器的位置是安装在营舍外面,负责监视安官桌走廊的,今晚风雨如此恐怖,整台
监视器被吹掉也不意外,等今天晚上过后,整个营区应该会有更多监视器受害吧。
学长说:“我已经把监视器坏掉的事情回报给战情了,你就交接下去,等早上再回报给营
级看要怎么维修吧。”
“喔喔好的,感谢学长。”
所有东西都交接完成后,学长飞速跑回楼上寝室,躲回棉被内脱离了这场台风之夜。
我则一个人坐在安官桌后方,用防寒大衣裹紧身子对抗不断灌进走廊内的飓风。
“这种天气站哨真的会死人啊……”我喃喃唸道,但也不能偷跑回去睡觉或是偷懒,因为
查哨官还没有来。
虽然天气恶劣,但查哨官仍然会来,上级也允许查哨官在今天晚上开车查哨,我在查哨官
来之前都必须保持警觉才行。
我的眼睛盯着监视器画面,努力想保持清醒,不过有过站哨经验的人就知道,通常你一直
盯着监视器萤幕的画面,一边想保持清醒的话,往往会更想睡觉。
就在我的眼皮终于快要忍受不住,即将完全闭起来并失去意识时,监视器的画面突然一闪
。
我的意识被稍微救了回来。
监视器上,原本黑掉、监视器被风势吹掉的九号画面,突然有了讯号。
“奇怪?”我拉了拉椅子,好奇地看着九号画面。
照理说,监视器被吹掉后,线路什么的都被扯断了,不管机体掉到哪里去,都应该不会有
讯号了才对啊。
监视器上的镜头都有夜视功能,所以能清楚看到黑暗中的画面。而从萤幕上看来,九号监
视器拍到的是营集合场的地面,看来监视器现在是躺在营集合场某处啊,还是等天亮风雨
小一点以后,再去营集合场把它捡回来吧。
不过,就在这时,我听到了一个不寻常的声音。
原本营舍周围已经充满著呼啸的风声跟震撼的暴雨声,不过此刻却有一个奇妙的声响,穿
越了这些杂音,鬼使神差地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那是一种依稀熟悉,却想不出来在哪里听过的声音。
但是这个声音给我一种感觉。
就是恶心,很恶心。
下一秒,九号画面中闪过一个东西。
我的心脏在那一瞬间因为震惊而停止了压缩,脑袋中也在这一秒钟把刚刚听到的声音跟此
刻我所看到的物体联想在了一起。
刚刚从九号画面中一闪而过的物体,是一双从镜头前跨步过去的白皙赤足。
而刚刚莫名传来的声音,正有人赤着脚在水洼中走路,湿搭搭的恶心声音。
在半夜的营区里,怎么会有人在赤着脚在营区里活动?而且还是台风夜。
再说,那白皙的赤足异常的枯瘦,完全不像是男性的……
“叩!”在走廊前端突然传出更清晰的脚步声。我吓了一跳,连忙掏出警棍作势往前打,
想也没想就直接脱口而出:“站住口令谁!”
本来我以为是那双恐怖赤足的主人要闯进来,结果我看到查哨官站在我面前,他似乎被我
的动作给吓到了,脸色比我还难看。
查哨官难堪地说:“靠……台风天查哨已经很倒楣了,不要这么认真拦哨啦,快点签名吧
。”
原来刚刚的我一直注意著监视器,没注意到查哨官已经在营舍旁边停好车走过来了。
而九号画面此刻又恢复了黑暗,讯号再度中断,恍如我刚刚看到晃过画面的那双赤足只是
幻觉。
完成查哨程序后,查哨官问道:“你还好吧?你脸色整个都惨白耶。”
“报告查哨官,还好……”我本来打算问查哨官刚刚在走过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其他人
,不过最后还是作罢。
“那就好,我走啦。”
我陪着查哨官走到走廊出口处,等查哨官上车离开后,我用手电筒照了一下营集合场,看
到了被吹落在地上、躺在角落的九号监视器。
不过没有看到可疑的人,果然刚刚的画面只是因为我太累而产生的幻觉吗?
我转过身,准备走回安官桌时,一幕惊悚画面毫无预警的进入我眼帘。
走廊地板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长串的湿漉赤足脚印,延伸到安官桌处。
……或许,在下一哨的学长来接哨前,我还是站在这里等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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